第63節

　　第一次見到靈璽是什麼時候？已經記不清楚了，那時候年紀太小。她那時候是所住區域那條街的孩子王，欺負人的本事相當厲害。而那時候，戴著一副眼鏡，容貌清秀的那個少年，總是往往帶著被她欺負的孩子跑到她面前，說：「你怎麼能打人？欺負人是不好的事情！」
　　「要你管，你是誰？」
　　「我叫鐵靈璽，這件事情我就是要管！不對的事情就一定要指出來，書上是那麼說的！雖然他也有不對的地方，但是用暴力解決問題是錯誤的！再說你一個女孩子本來就不該揮拳頭！文靜溫柔的女孩子將來才有機會嫁的出去呢！」
　　記憶再度切換，十六歲那年，記得是在一場大雨中吧。春雪跟在靈璽的後面，兩個人各自撐著一把傘，而靈璽則是回過頭問：「你幹嘛一直跟著我？」
　　「誰……誰要跟著你了！」但是過了好一會，她終於憋著紅臉跟上來說：「喂！你幹嘛又不理會我了？好吧我說，我功課很差嘛，你，你教教我吧。我知道你學習一向很好的……」
　　說到這春雪已經是羞紅了臉。靈璽卻是有些詫異，說：「哦，這樣啊。我有點意外，嗯，好吧，那你跟著我一起來吧。今天大家聚集在一起複習一下功課的內容。」
　　「那個……紅落學院，你想考進去吧？」
　　「對啊。不過聽說很難呢，錄取率不是很高，我也不抱太大希望啦。」
　　「你……你一定行的！」春雪漲紅著臉說：「你一定能考上的！然後，然後……」
　　「然後什麼？」
　　「嗯，沒什麼……不過你蠻奇怪的，好像對我很特別，總是跟著我啊。嗯，當我沒說吧，別揮著拳頭對著我啊……」
　　春雪很清楚，鐵靈璽根本不記得小時候和她見面的事情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被她斥責不該欺負人的女孩子。那時候，她就發現自己一直忘不掉那個少年，直到在中學時期，再度和鐵靈璽相遇。他已經變得愈發俊美無雙，是班級內許多女孩追求的偶像。那時候，她總是會默默跟隨在他後面。只記得他說過的，「女孩子要文靜溫柔才有機會嫁的出去」。雖然對姚春雪而言要做到文靜溫柔是件比殺了她還難的事情。但是見到他，總會聯想到這件事情。甚至當初還想一起考進紅落學院，但最後失敗了。只是，從中學開始一直和他打打鬧鬧地混在一起，由於自己像個男人一樣，或許對靈璽而言自己只是個朋友吧。當能夠和他結婚的消息傳來，她真的感覺很幸福。
　　將一塊塊切割好的腐肉放入簍筐內，她便是筆直衝入了洞穴，不給靈璽阻止的機會。她此時湧著淚水，不時看向洞穴口站著的靈璽，咬緊了牙關。
　　對她而言，能夠聽到靈璽說愛著她，已經足夠了。
　　從小時候的那一縷情愫，到後來學生時代和鐵靈璽一起度過的種種，此刻充斥了她的心頭。她此刻內心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讓他活下去……一定要讓靈璽活下去！
第五十九章 步步驚心
　　搶先一步進入洞穴後，姚春雪心頭就已經感覺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怖。洞穴並不算高，要稍稍低下頭來才能前進，寬度倒是綽綽有餘。只是進入洞穴後才發現，洞穴內部也不是一條直線。
　　而進入洞穴後，自然是一片漆黑。好在長時間下來，春雪的眼睛也漸漸習慣了黑暗。不過，她也是相當小心，幾乎屏住氣息。她因為知道靈璽不會允許讓她進來，連繩子也沒綁就索性衝了進來。雖然深入後心頭不禁越發感覺沒有了剛進入時的那股膽氣，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就算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走了大概有百米左右，她計算下來，距離應該是差不多了。回過頭去，果然看不到洞穴入口了。而此時，她感覺到腳下猜到了什麼東西，隨後身體一滑，手本能地去抓，卻沒有想到真的抓到了什麼東西。
　　由於已經習慣黑暗，她還是依稀看清楚自己抓住的東西的輪廓。那是……一枝箭矢！
　　那很明顯是雲娘射出來的箭，而箭上已經沒有了串著的肉塊了，顯然是被餓鬼撕扯了下來！而這一刻，她立即意識到，這個地方，就是警戒線了！這個地方，已經是餓鬼會經過的活動區域了！
　　不得不說一句，四水島上長大的人，多數都有著較強的黑夜視覺。因為在四水島電力相當有限，夜間多數人家是早早熄燈睡下，黑夜基本就是真正的黑夜，長此以往，每個人都習慣了黑暗中視物，不會因為陷入黑暗就徹底地導致視覺失靈，這也是以前鬼牌遊戲即使在夜晚來玩不靠手電筒也可以看清牌面的一個重要原因。加上春雪本身已經較為適應了這裡的黑暗環境，看起來就更為清晰。當然如果是一個人出現在她面前，那也只能看清楚身體輪廓，五官終究是看不清楚的。
　　這時候，她低下頭一看，頓時驚駭萬分！因為她發現，剛才絆住自己的，竟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若非已經見到太多屍體，此時的春雪難保不會尖叫出來。她頓時跌坐在地，臉色刷一下泛白。雖然看不清楚那頭顱的臉（其實那顆頭本身就被撕咬地坑坑窪窪，就算是有光只怕也看不清楚了），但是她大致判斷得出，應該就是雲娘的頭顱！
　　再仔細看去，周圍散落著不少吃剩下的人體殘肢，顯然是吃飽後離開的餓鬼！周圍還有不少地方掉落著箭矢，有些是被折斷，而有些則是還殘留著一些肉塊。
　　她知道此事不能再猶豫了。這裡已經是餓鬼會活動到的區域了，必須要盡快動手了！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她放下簍筐，繼而，也不多看，從裡面抓著一塊滑膩膩的肉塊取出，那肉塊是一個女性屍體上切割下來的，當時靈璽手一抖，將上面已經徹底乾癟潰爛的乳……房給切為兩半！春雪此時也沒看清楚，就是狠狠對著前方扔了過去！
　　她此時是用盡了全力，扔出去後手臂都是感覺酸痛起來。然而她不敢停下，繼續一塊一塊地取出，而下一塊肉則是從一隻男性的大腿，相對要重一點，而她也是咬緊牙關舉起後扔了出去！
　　此時她的心臟跳動得極為劇烈！這個地方隨時會出現餓鬼，不過目前簍筐內有肉在，她相信到時候只要扔出足夠的肉，還是能讓自己化險為夷的。本來要考慮扔出的肉不能太多以免吸引更多餓鬼來，但是在目前的狀態下，已經無法考慮那麼多了。肉一旦不足，總不能一次次進來扔吧？
　　當然，春雪也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在扔出兩塊肉後，她又迅速後退了幾步，再繼續扔。這樣，即使會吸引來餓鬼，數量也會相對減少一些，同時又能保證扔出足夠數量的肉。
　　又後退了幾步，她這次又是拿出了一隻手臂，狠狠扔了出去。坦白說像這樣直接切下四肢消耗是很快的，但是餓鬼食量再小，最起碼也要吃掉一隻手一條腿這種程度，食量稍微大一些只怕要吃掉半個人的身體！如果只扔一些小肉塊，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而靈璽和古娃正萬分焦急地盯著洞穴口，同時靈璽也正將一具屍體撕扯開，切割其四肢。目前肉的消耗是越來越大，眼看著完整的屍體，只有四具了！如果餓鬼出現的頻率再增加，那麼只怕遲早要被耗死在這！偏偏根本沒有離開這的辦法，大聲呼救那等於是自尋死路吸引餓鬼過來。這周圍的牆壁全部都堅硬無比，地面更是挖都挖不動！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等東古村或者文化研究社的人來找到這！不然，必定是死路一條！
　　時間長了，那種心裡面對肢解屍體的不忍和恐懼，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去。此時的靈璽，胃裡面的東西已經吐得一乾二淨，現在最多只能幹嘔出酸水而已。他知道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夠再猶豫了，沒有時間了！所以下手愈發快速，加上這些屍體早就徹底腐爛，切割起來幾乎毫不費力，甚至一些腐爛情況嚴重的，都能將手臂直接撕扯下來。
　　將這些屍體的肉塊全部都堆積到了新的簍筐裡面後，靈璽總算是鬆了口氣。無論如何，春雪進去終究不是長遠的辦法，接下來，還是考慮等到黑影出現，讓她再將這些切割好的肉扔進去。雖然風險會增大讓餓鬼發現洞穴外的人，但是終究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她現在進去，也是因為裡面殘留下來的肉塊太多，必定會在短時間內吸引餓鬼到來的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其實本來他是打算讓古娃進去的，但春雪卻是不顧他的勸阻主動進入了。
　　而這時候，古娃則是紅著雙目，一刀狠狠剁下去，將一個女性屍體的頭砍將下來！繼而提起那顆頭顱，狠狠地朝著靈璽甩過來，嚇得靈璽連忙躲開，那頭顱就不偏不倚砸在了簍筐內！靈璽總算鬆了口氣，但卻發現古娃此時已經是似乎陷入瘋狂了，想想也是，他自己不也一樣嗎？將刀子將這一具一具的屍體猶如麵包一樣切開，這種瘋狂的事情自己也是開始越來越駕輕就熟起來了。
　　就在這時候，靈璽忽然看到……前方洞穴旁的牆壁上，一個新的淡淡黑影，悄然浮現而出！
　　而春雪這時候對此渾然不知，靈璽當然也不可能大叫來提醒她！她從簍筐內，又繼續取出一塊切割下來的大腿，就要死命拋出去！然而，她忽然間身體一僵，卻是感覺到了一陣陰寒在皮膚上滲透出來。前方，漸漸浮現而出了一個聲音……
　　「咚！」
　　「咚！」
　　「咚！」
　　春雪此刻駭然地面無血色，連忙抓起簍筐，整個人就朝後面跑去，然後不斷將肉塊扔向後方！她強自鎮定著：沒關係，我扔了那麼多肉呢！肯定，肯定能吃飽的！餓鬼吃飽了，就不會再來傷害我了！
　　這麼想著，她就愈發加快了腳步！但是，她很快漸漸發現，那腳步聲幾乎就一直停留在身後，如影隨形！
　　頓時她忽然意識到了……
　　自己這個大活人身上的肉，比那些腐爛屍體的肉，更加吸引餓鬼啊！
　　她怎麼忘記這一點了！
　　那腳步聲很快也明顯在後面追了起來，令春雪害怕至極，她不斷加速腳步朝洞穴口追去，但是腳步聲卻始終如影隨形在後方傳來，似乎下一瞬，就能立即將自己抓住！
　　這時候，忽然黑暗中迎面一道身影快速衝來，一把將自己的手抓住，就朝後面狂奔！
　　靈璽！
　　他為了救春雪，衝入了洞穴內，然後將春雪不斷朝著後面拉回去！
　　坦白說，如果有許允在這，從一開始他就不會允許讓春雪入洞穴去。理由很簡單，一旦讓餓鬼發現了活人出現並將其吸引而來，餓鬼必定會優先來選擇吃活人，腐屍肉的吸引力自然就會變得毫無意義了！然而，靈璽畢竟沒有許雲那樣縝密的考量，當時只是一心想要將肉丟入洞穴內去，結果完全疏忽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