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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節

  拜血教的分裂,和中國歷史上幾次著名的變法有驚人的相似之處,教徒分裂成了兩部分,其中一部分堅定的認為,他們應該沿著神明的指示繼續走下去,而不是武斷的改變什麼,另外一部分則認為,宗教所處的時代還有環境都在變化,如果一塵不變的沿著老路去走,那麼宗教將面臨著覆滅。
  「這樣說,你可能不太明白,不過換一個說法的話,你將會理解的更透徹。」桑結道:「那一部分主張變遷的人,推選出了他們新的首領,大魯特。」
  其實在宗教的歷史上,大魯特早已經出現了,最早的時候,大魯特是神明的近侍,是神明的使者,在神明隕落後的一段時間裡,大魯特的地位開始慢慢的變化,他屬下的那些教徒的信仰也開始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在之前,所有的信徒只認一個神,在思想意識上高度的統一,然而冰城時代的末期,改革派把大魯特一步一步推上了神壇,他們說,大魯特是隕落的神明的另一種延續。
  「這個說法,我不知道有沒有道理,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桑結晃了晃自己的左手,說:「所有的大魯特都和神明一樣,長著奇怪的六指。說到這裡,我又要在故事裡加入一個新的元素,拜血教的聖器,聖器,是神明留給所有教徒的唯一的神物,或者說,你可以把它看成一個遺產。」
  聖器,是神明所留,它的作用,是神明用來捍衛他一手創建的拜血教以及所有的信徒。
  「聖器有一種獨特的開啟方式,除非有正確的開啟方式,否則的話,我敢打賭,拿核彈轟它,都無法轟開。大魯特被推上神壇的根本,就是他擁有開啟聖器的能力,這種能力得到了一部分教徒的狂熱擁護,他們覺得,只要神明遺留的聖器一直存在,而大魯特同時也代代傳承下去的話,宗教的根本沒有人可以撼動,教徒的生命可以得到保障。」
  這時候,是宗教第一次內亂爆發的時候,分裂之後的教徒進行了大規模的衝突和殺戮。關於這方面,小鬍子曾經在暗夜神廟的壁畫上見過,自然,壁畫不會把真正的場景表現出來,殺戮的過程比任何畫卷都要血腥殘酷一百倍。
  桑結之後的講述,和小鬍子所知道的,相差不大。大魯特這一支在分裂中獲得了勝利,得到了宗教的主導權,然而他們在獲得勝利的同時,卻丟失了最寶貴的聖器,聖器在混亂中被人帶走了。
  這是個很糟糕的結局,因為大魯特獲得很多人的擁戴,一個是因為他本身的能力,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掌管著神明所遺留的聖器,也就是說,大魯特的權力,是一種物權,而非絕對的人權。
  「大魯特這一支的幾個首腦人物不願說,也根本不敢說這件事,他們嚴密封鎖了消息,讓無數跟隨他們的教徒都傻傻的認為,聖器還在大魯特掌控中,隨時都可以利用聖器的力量,去拯救萬千教徒,拯救將要覆滅的宗教。」
  桑結很坦白的告訴小鬍子,整個宗教在漫長遷徙的過程中,分了幾個部分,幾個方向,一部分人跟隨大魯特的腳步,一直向西而行,另一部分則向北而行。在象雄還沒有正式崛起之前,大魯特一支最終遷徙定居到了藏西,這些人的骨子裡已經存在了改制和變遷的觀點,所以獲得了固定的居住地之後,他們果斷的進行了相當幅度的變革,為了能在當地站穩腳跟,他們靈活的與當地的原始苯教相融,成為主導性的宗教力量。
  大魯特這一支,幾乎經歷了象雄崛起於高原的整個過程,但是在六世紀的時候,宗教新舊派的爭鬥開始,因為失去了聖器,大魯特失勢。
  「沉默的客人,你可能永遠無法想到,斗倒了大魯特的派系,才是不折不扣的舊派,他們是當初拜血教第一次分裂時被殺戮和驅逐的那部分教徒的延續。」桑結皺了一下眉頭:「你能理解那種情景嗎?原本屬於你的東西,土地,財富,宗廟,地位,一夜之間被人奪去了,而且他們要奪去的不僅僅是這些,還有,你的命。」
  在六世紀的宗教鬥爭結束之後,大魯特的傳承,可能沒有完全斷絕,從冰城時代一直到當時,兩派之間早就沒有一脈同宗的理念了,他們忘記了自己的祖先共同信仰一尊神,忘記了他們是從同一個地方出走的,仇恨淹沒了所有人的理智。
  大魯特一系的反撲相當猛烈,但是當時的大背景已經成型,他們的敵人因為有象雄王室的支持,再加上掌握聖器,地位和勢力無法再撼動。然而反撲的力量大到超乎一些人的想像,一個象雄王因此都被殺掉了。
  「講了這麼久的故事,才說到正題上,六世紀最後一個神壇上的大魯特死去之前,留下了他的詛咒,這些詛咒融入末世預言,成為神秘的伏藏。」桑結擺了下手,說:「簡單些說吧,末世預言的具體內容,沒有人知道,但是它的主旨,是要淹沒對大魯特一系造成了傷害和痛楚的人。末世預言的內容一旦被人掌握,大魯特一系的敵人將會遭到詛咒的殘酷打擊。」
第九十七章 末世預言的起源(二)
  當桑結說到這裡的時候,小鬍子猛然就覺得,末世預言,難道真的就是大魯特一系所留下的一個巨大的報復計劃?
  然而再想一下,小鬍子就從桑結的這段話裡聽出了背後的意思,末世預言的內容無人知曉,但是它肯定和六指有關,如果和六指有關的話,那麼就印證了之前得到過的一個線索,末世預言的根本,是聖器。
  「這場鬥爭,延續了很久很久,從六世紀一直到現在。」桑結道:「大魯特派和奪權派始終在拚死搏殺,他們都知道,末世預言一旦實現的話,會帶來什麼後果,所以奪權派堅決不能容忍末世預言的存在,說到這兒,我還要插一句,末世預言和聖器有關。」
  小鬍子不動聲色,但是可以聽得出,桑結並非滿口胡話。自然,這也是桑結的精明之處,他明知道小鬍子不是一般人,所以不會直接滿嘴跑火車,否則會引起對方強烈的猜疑和反感。
  奪權派雖然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但是他們對最後一位被推下神壇的大魯特所留的詛咒顯然非常忌諱,唯一讓奪權派感覺到安心一些的是,聖器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只要牢牢的抓住聖器,那麼末世預言就是一串沒有意義和威脅的嘟囔和咒罵。
  然而,最讓他們擔心的事情終於在兩個世紀之後爆發了,崛起的象雄被逐漸強盛的吐蕃打擊,版圖銳減,在戰亂中,奪權派的聖器丟失了。和六世紀失事的大魯特派一樣,丟失聖器的風聲傳出去之後,奪權派的地位立即遭到動搖,尤其是在當時那種戰亂的狀態下,無數的信徒都覺得失去聖器,他們就會失去神明的庇護,最終慘死在戰火中。
  恐慌急劇的蔓延,國教的威嚴一天比一天衰退,宗教的失勢是象雄覆滅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像雄王朝神秘的消失了,接下來,吐蕃成為高原的霸主,松贊干布從印度引入佛教,繼而代替了苯教的地位。
  但是環境和時代的變遷仍然沒有消除仇恨,大魯特派和奪權派的爭鬥繼續進行,只不過這種鬥爭相對來說轉入了地下。
  「你現在知道了嗎?」桑結指著裝有朝聖者人頭的袋子,對小鬍子說:「他們為什麼要殺你,因為他們不允許任何人接觸末世預言。因為末世預言和聖器是密不可分的,儘管聖器丟失了十幾個世紀,他們依然有一種深深的恐懼。他們是毫不留情的殺人犯,儈子手。」
  「那麼你呢?」
  「聽著。」桑結沒有回答小鬍子的話,自顧自的說道:「你必須做一個選擇,要麼和我合作,我會盡力提供你所需要的東西,要麼,就是死。」
  「我在問你。」
  桑結低頭沉默了一下,接著就掏出了一卷繪製在牛皮上的圖,當圖被打開時,小鬍子看到了一副熟悉的畫面。
  一道人影,托起了一顆球。這樣的圖曾經在烏司藏的背後見過,但眼前這幅圖明顯清晰很多,尤其是人影托起的那顆球,那不是一顆渾圓的球,而是一個六稜體。
  果然是這樣。小鬍子覺得自己沒有猜錯,桑結,這個看上去和鷹一樣的藏人,他十有八九來自人世間,否則不會乾脆利索的殺掉了幾個朝聖者。
  人世間,朝聖者,是水火不容的世仇。
  這時候,桑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裝著朝聖者人頭的袋子,說:「我和他們,只要遭遇,就會不死不休。沉默的客人,我要提醒你,你不要認為躲過了他們一次暗殺,就覺得對方的實力僅此而已,你不會知道他們有多大的能量。不過所幸的是,還有我們的存在,唯一一個可以遏制朝聖者的勢力,就是我們。到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你的真正目的,但我覺得我們的所需是不衝突的,我們聯合起來,形勢會更有利,你懂我在說什麼,對嗎?」
  說著,桑結的眼睛又一次無意般的掃過小鬍子的左手。對於這一點,小鬍子感到很不可思議,桑結有天眼通嗎?他能看到小鬍子已經被切掉很多年的六指嗎?
  不過,小鬍子卻知道,桑結即便能看出或者知道一些事情,也僅僅是皮毛,桑結完全不會想到,因為血脈的原因,小鬍子的六指,其實只是一種很正常的生理現象,六指並不能和衛天那樣,擁有一些異於常人的東西。
  而且在桑結講述期間,小鬍子也在思考,不管桑結承認不承認,小鬍子都能分析出,桑結背後的勢力,或者說人世間,他們在漫長的歷史中丟掉了一些非常重要的資料,包括朝聖者也是如此,雙方都不知道聖器現在的下落。從人世間來講,他們只能一步步的順著目前能知道的線在走,然而他們所知的非常有限,人世間所瞭解的,只是那些流傳了很久的隱秘傳聞,他們甚至不清楚還有暗夜神廟以及木剌措古殿的存在。
  朝聖者也是如此,他們也只能把所有試圖接觸末世預言的人,還有長著六指的人全部都殺掉。
  「沉默的人,我不希望你走察那多的老路,這是我的忠告。」
  人世間和朝聖者,是兩股很大的力量,任何一個攪和進來的人,勢必得依靠其中一方,否則就會在兩方不斷的撞擊中被擠的粉碎。桑結說,在幾十年前,他們也曾經想和察那多進行接洽,但是固執的察那多不理會任何一方。
  「如果你答應,我可以馬上提供很多線索。」桑結轉過頭,對著嘉洛絨笑了笑,說:「不過為了避免期間發生一些不愉快,這個美麗的姑娘,就留在我這裡。」
  小鬍子突然覺得非常可笑,這個桑結自信的有點過分了。
  「話說完了,就下車。」
  桑結第二次受到了逐客令,他的臉色沒變,但眼神頓時有些逼人,這一瞬間,小鬍子覺得他之前說的話很坦白,這種眼神分明在說,如果桑結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對付小鬍子,那麼就會直接動手了。
  「沉默的客人,不必直接拒絕我。你有充足的考慮時間,末世預言已經出現了十幾個世紀,急也不急在一時。」桑結拿出一張紙條塞給小鬍子:「如果你決定好了,隨時可以找我,臨走之前,我還是想和你說,不可能每一次遇到襲殺的時候你都有好運氣的。」
  桑結笑著剛剛下車,小鬍子就挪到了駕駛位上,汽車揚長而去,裹了桑結一臉灰塵。
  小鬍子開出去很遠,就開始重新開始計劃,他原以為自己一路上的行蹤大致還是隱蔽的,但是不光是朝聖者,就連桑結估計都跟了過來,這兩個組織的能量開始顯現。
  從這裡到下一個目的地,大約六百公里,小鬍子想趕時間,又要想辦法擺脫可能存在的追蹤者,安排的很緊。他在一個鎮子上停了幾天,聯繫了兩個當地人,又仔細的研究了地圖,這樣很浪費時間,但為了安全,不得不這麼做。
  五天後,小鬍子從這裡再次出發,他開著車子到了堂都郎次附近,這裡彷彿是許久許久之前青藏高原造山運動中一個被遺忘的角落,山勢和幾條大山脈相比,猶如長江邊的一條河溝。但是這裡沒有路,地勢相當不好,小鬍子一口氣把車子開到實在不能開的時候,拉著嘉洛絨就下車開始徒步向前。
  徒步雖然很慢,但是視野更開闊,小鬍子可以敏銳的察覺到是否有人追蹤,他走的非常快,嘉洛絨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她顯然不像格桑梅朵那樣有好奇心,咬著牙跟在小鬍子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