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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節

  這裡突然就出現一具屍體,讓兩個人都覺得,被影響的根源就在屍體上,所以在控制情緒的同時,他們還拚命的想著對策,因為無法分辨出除了情緒被嚴重影響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危險狀況,所以暫時不能想出相對完善的對策來。小鬍子有意的在石頭上重重的撞了一下,覺得只有這種撞擊才能讓自己稍稍清醒一些。他隨即就想著,如果沒有辦法的話,只能先把屍體徹底燒掉,然後見機行事。
  晉普阿旺可能也是這樣的想法,他在中途頓住腳步,躲在石像後面,取出一塊固體燃料,隨即點燃了就拋出去,微微開始燃燒的燃料和手電一樣在半空打著滾,晉普阿旺拋出去的準頭很足,燃料準確無誤的落在屍體身上,但是隨即就翻滾著掉到了地面。小鬍子微微喘了口氣,飛快的把身體幾乎貼緊地面,然後向前移動了幾下,伸出手裡的合金管,想把燃料挑到屍體身上,讓燃燒更快速充分。
  燃料燃燒的很迅速,火光隨即就旺盛起來,小鬍子收回合金管的同時,感覺餘光的範圍內有什麼東西。緊接著,他就看到屍體旁邊的石壁上,有一個深深的凹陷,長滿了很厚的苔蘚,火光貼著地面燃燒,映照出凹陷的內部,彷彿有一雙腿。
  這雙腿的顏色幾乎和苔蘚的顏色一致了,但在光線比較充分的情況下,小鬍子還是能夠分辨的出來,他的動作隨著這雙腿的出現而改變,單手一撐,整個身體就騰空翻到了一旁,不等完全落地,手裡的合金管已經呼的刺了出去。
  「啊……」
  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聲打破了死寂,這聲尖叫如同一道魔音,可以切割人的思維意識,聲音的分貝並不大,卻像要刺穿人的耳膜一樣。小鬍子的心神驟然間劇烈的震盪,幾乎不能自己,連手裡的合金管都差點甩手扔出去。
  這在過去是很難想像的事情,晉普阿旺也動了,但他顯然同時受到了這道尖叫聲的極大影響,像一頭被麻醉槍打中的熊一樣。
  小鬍子強忍著就地滾到一旁,他終於找到了影響的來源,燃燒的火光越來越旺盛,但濃烈的白煙仍然遮擋了一部分視線。他只停頓了幾秒鐘,就再次出手。
  那個深深的凹陷裡一定躲著什麼東西,很可能是人,否則不會有一雙穿著衣服的腿。隨著小鬍子第二次出手,尖叫聲又發出,但這一次的音量小了很多。
  小鬍子堅韌的意志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他依然在受極大的影響,卻極力的克服。與此同時,晉普阿旺也撲了過來,一左一右的包抄這個石頭上的凹陷。當小鬍子的合金管一刺向前,幾乎要插入凹陷的時候,燃燒的火光映照出一張蒼白的臉。
  這張臉讓小鬍子停了一下,因為他看的出,這是一張女人的臉。這張臉上佈滿了驚恐和憤怒,她可能也發現自己被兩個人左右逼住了,不再躲藏,直接從凹陷裡撲出來,不顧熊熊燃燒的火焰,直接就把那具屍體上燃燒的燃料拍到一旁。
  她使勁拖著這具腐爛了一半的屍體,退到了牆角旁,這樣的舉動就像一個弱小無助的女人在遭到嚴重威脅時所產生的一種本能的反應,這具屍體不知道是什麼人,但這個女人很在意它,她退到了牆角之後,甚至把屍體藏在自己身後。
  這個地方出現了活人,讓小鬍子始料未及,而且幾秒鐘之內,小鬍子就進行了詳細的觀察和判斷。這個女人看上去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她穿著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但隱約能看得出,距離現在這個年代有點遠。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能就是這個女人的年齡,讓小鬍子猛然產生了一個念頭,他和晉普阿旺並沒有放鬆警惕,只是試探性的說了一句:「唐月?」
  小鬍子目前掌握的情況中,德國人,藏人,有背景的隊伍,是確定知道儺脫次的,而且根據甲央老人的講述,這些人裡唯一的女人,可能就是那個笑起來有兩個淺淺酒窩的北京女孩。這個北京女孩的年齡從甲央老人以及牛皮包內的人員名單可以確認。
  小鬍子的推斷應該是有道理的,唯一疑惑的,就是當年那支有背景的隊伍,已經被朗傑他們弄死在了距離山口很近的地方,她怎麼可能又出現在這裡?
  在這種情況下,小鬍子只能試探著叫出唐月這個名字,如果對方不是,就不會有什麼反應,如果對方是,那麼她的反應應該很強烈。
  果然,隨著小鬍子叫出這個名字,縮在牆角的女人頓時就愣住了,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臉龐上,她可能覺得不可思議,也覺得像是在做夢。
  這些舉動頓時讓小鬍子覺得,她就是唐月,就是當年那個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北京女孩。
  「你們……是誰?」在經過了長達兩分鐘的遲疑和極度的不敢相信之後,這個女人終於開口了:「是……是科裡的同事嗎?」
  她說話已經有些僵硬了,但依稀可以聽出一股淡淡的京味,她一開口,小鬍子就知道她所問的意思。毫無疑問,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是唐月的話,那麼她之前隸屬於一個有背景的部門或者機構,估計在她的印象裡,除了她的那些同事,沒有人會找到這裡,也沒有人會知道她的名字。
  但小鬍子沒有信口胡謅,否則這個女人隨口問幾個常識性的問題,就會讓他答不出來。
  「不是。」
  「那你們……」這個女人說了半句,突然就不說了,她抱著那具屍體,低低的說:「他們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彥國,你說呢?」
  這樣的場景有點讓人毛骨悚然,一個女人抱著一具屍體,彷彿在和對方對話。這好像是她的習慣,否則的話,在這樣的地方,常年的閉口不語,語言功能將會極度的退化。
  小鬍子和晉普阿旺頓時無言,他們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看著這個女人抱著屍體喃喃自語。
  一直過了幾分鐘,這個女人才放下屍體,對小鬍子說:「我不認識你們,但你們知道我的名字,可能也知道我的來歷,我是唐月。」
  她就是唐月!
  小鬍子儘管有了猜測,但聽到對方親口承認的時候,心裡的疑惑就頓時高漲,隊伍都死在了山口前,唐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這裡還有別的人嗎?」
  「沒有了,只有我和彥國兩個人。」唐月彷彿絲毫沒有把這具屍體當成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她和屍體挨的很近,說:「很長時間了,彥國的情況一直很不好,那些藥不管用了,我得時刻照顧他……」
  這些話絕對是神經病才能說出的話,然而唐月看起來很平靜,而且她的心思讓人感覺可怕,小鬍子剛剛想到神經病這個詞的時候,唐月就慢慢的說:「不用懷疑,我很正常,如果當你被迫滯留在這裡很久很久的時候,你會珍視一切有生命的東西,但這裡沒有,沒有任何有生命的東西,我只能珍視曾經擁有生命的彥國,他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小鬍子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這個女人了,她看上去柔弱單薄,對突如其來的危險會顯得驚恐失措,然而她的意念又是如此的強大,抱著一具腐爛的屍體,就像抱著自己的愛人一樣。
第四十三章 關於唐月(一)
  小鬍子和唐月只間斷的交談了幾句,他們可能已經相互感覺到對方都沒有什麼敵意,所以情緒基本穩定了,然而小鬍子的情緒穩定是真的穩定,然而唐月的穩定,卻只是表面上的穩定,這很好理解,任何人被困在這種地方三十年的時間,不管她猛然遇見了什麼人,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全平靜下來。
  「現在,是什麼時間了?」唐月抱著那具屍體,有點呆呆的問了小鬍子一句。在她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還指望著有脫困的機會,所以自己大概估算著時間,每過差不多二十四小時,就會做一個記號,然而呆的時間太久了,再加上中間出現了一些狀況,時間的概念混亂,到後來就乾脆完全亂成了一團,唐月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代,不知道現在是那一年。
  小鬍子跟她說了現在的時間,唐月雖然情緒不太穩定,但心思轉的還是很快,她只頓了一下,就想起自己在這個地方已經三十年之久。
  「三十年……三十年了……」唐月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她已經五十多歲了,因為這麼多年都見不到一絲陽光的原因,她的臉色蒼白的沒有任何血色,病態的極度蒼白,她在苦笑,就像甲央老人當初說的一樣,這個活潑愛笑的北京女孩,笑起來就有兩個淺淺的酒窩。三十年的漫長時間改變了很多很多東西,包括她本人,可能唯一未變的,就是唐月臉上那兩個酒窩了。
  這時候,不遠處的李能聽到了小鬍子和唐月的交談,他試探著露露頭,得到了晉普阿旺安全的示意,他就帶著格桑梅朵朝這邊走,唐月的出現讓李能和格桑梅朵也大為吃驚。
  當年愛笑愛動的北京女孩,怎麼會逃脫黑裡令的滅殺,怎麼會來到暗夜神廟,這三十年,她怎麼活下來的?
  這是小鬍子他們心裡共同的疑問,當人到齊了之後,小鬍子還在四處微微的打量著,他始終不放心那種影響幾個人情緒的東西,他不知道這個東西和唐月有沒有關係,但猛然間又不知道該怎麼去問。
  「不用找了。」唐月收起了臉上那種形容不出的笑容,低著頭說:「你要找的,其實就是我。」
  「你?」小鬍子收回目光,這個已經五十來歲的女人的思維真的有些可怕,只要小鬍子動一動,她彷彿就能看穿他的意圖。而且她知道小鬍子在尋找情緒被影響的源頭,就直言不諱的說是自己。
  是她在影響這四個人的情緒?
  可能是沉寂的太久太久的緣故,唐月對這幾個剛剛見面的人沒有語言上的防備,她有說話的慾望,因為在這之前的二三十年時間裡,她能交談的對象,就是那具屍體。此時此刻,她就想說話,想把自己心裡的一切都說出來,只有這樣,她已經在心裡形成化石一般的極度壓抑才能夠釋放一些。
  隨著交談,小鬍子對唐月本人才產生了一些看法,因為在之前牛皮包裡得到的名單上,唐月是個很特殊的隊伍成員,年輕,而且關於她的情況都是空白。
  「你們肯定不相信我的話。」唐月依然低著頭,把屍體輕輕放在自己旁邊,說:「那麼,我就來解釋。」
  小鬍子的看法其實沒錯,唐月這個人確實非常特殊,不僅僅是在那支有背景的隊伍中顯得特殊,應該說從她一出生開始,就已經和某些人類現在都解釋不清楚的問題聯繫在一起。
  唐月的父親,在公安系統工作,母親是家庭婦女,她出生在五十年代末期,當時,她上面已經有了一個哥哥,普通的中國家庭裡面,有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這是很好的事情。但是當唐月降生不久之後,產房附近所有的人,包括醫生護士,還有守候在產房外的唐月的長輩們,都隨著她哇哇的啼哭聲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而且毫無來由的悲傷。這種悲傷像一片烏雲,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到了最後,唐月的姥姥甚至都開始掉眼淚。
  這個現象應該說非常的奇怪,但在當時並沒有引起人太多的注意,因為唐月安靜下來之後,那些大人心頭籠罩的悲傷就迅速消退了,一切歸入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