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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節

  「曹實!」
  我一下子就從被窩裡跳了出來,睡意全消,同時還有一股悲傷和憤怒從心底最深處冒出來。曹實,曹實,我真的看錯他了嗎?老頭子已經在江北倒台了,而且還被雷英雄給控住,但是曹實為什麼無驚無險,他仍在做事,不僅如此,能到七道欄來,說明他還在沿著銅牌這條線做事。
  我頓時就有種被人狠狠欺騙愚弄的感覺,曹實是我最信任的人,不管之前他身上發生了多少讓我不能理解的事,但最終我還是很堅定的相信他,我相信這個人不會因為任何外部原因或者是誘惑而背叛老頭子。
  可是,我真的是錯了。
  一隻眼睛,西夏銅牌裡隱含的返老還童,永遠轉入輪迴中的永生,這件事的誘惑難道真的大於一切,可以讓一個人泯滅所有良知和理性嗎。
  我匆忙就朝外走,張猴子跟在屁股後面說了點別的,曹實一共帶了三個人,三個都是相當厲害的打手,他們躲在七道欄附近的小李村,那個低個子是出來打聽消息的。但是我已經沒心再聽了,心急火燎的朝扣人的地方趕去。
  當我走在路上的時候,被冷風一吹,就清醒了很多,念頭開始來回的轉。曹實一直都在老頭子手下參與這件事,他到七道欄來,並不意外。讓我感覺意外的,是雷英雄的態度。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如果按住了曹實,他為什麼不率先逼問些事情?而是把人直接交給我?之前老羅的情況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雷影戲是從老羅那裡問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情況,才做好人把老羅交了出來。
  帶著這些疑問,我先去看了看曹實這次所帶的三個夥計,這三個人都在三十多歲上下,我一個都不認識。我心裡那股火氣頓時又抑制不住了,這三個絕對不是江北的人,曹實現在可能是自己單干,也可能是替人賣命,但他手下所控制的班底都是生人。
  接下來,在另一間屋子裡,我見到了曹實,他被綁的很結實,兩個夥計在旁邊守著。曹實顯得有點點老了,兩隻眼窩子塌的很深,明顯黑了很多。他看到我的時候,眼睛裡就猛然一亮,但是隨後,他的眼神又黯淡下來,嘴皮子來回動了幾下,很苦很澀的喊了一聲:「天少爺。」
  這一瞬間,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是該為自己的無知和輕信痛哭一場?或是揪著曹實的衣領子狠狠的罵他。我在門口站了很久,和尚跟張猴子在我身後,我回頭對他們說,讓他們都走。
  「這不合適吧?」和尚跟張猴子都有些擔心。
  「拿瓶酒過來,烈一點的,你們都出去。」我說著話,直接就朝曹實那邊走,張猴子在後面猶豫了一分鐘,最後還是招呼兩個夥計離開屋子。
  很快,兩瓶沒開蓋的牛欄山就擺到了我和曹實面前的桌子上。我慢慢走到他身後,用力替他解開繩子,曹實一直一言不發,直到繩子解開了,他還是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動了動被綁的發麻的手腕子。
  我坐回原位,開了一瓶酒,滿滿倒了一杯,雙手遞到曹實面前,他看了看我,有點不知所措,干的有點發裂的嘴唇動了動。
  「這杯酒,我敬你,我要謝你從小到大對我這麼照顧,教了我一些東西,讓我明白了一些道理。」我說的很誠懇,也很動情,端著杯子的手來回的發抖。
  我不得不動情,我心裡對他,有敬,又有恨。不管事情到了哪一步,我都要把這些東西細細的分開,敬是敬,恨是恨。
  這杯酒喝下去,一切都歸零,我是我,他是他。
  「天少爺……」曹實的目光艱難的在我的臉和面前的酒杯上遊走著,我看的出他瘦了很多,平時的神采幾乎都見不到了。
  「喝了。」我直接把酒杯幾乎遞到了曹實的眼前,他可能是第一次見我這個樣子,有一點惶恐。我端著酒杯就不動了,讓他覺得不接也得接。
  曹實可能已經察覺了我的意思,一隻小小的酒杯,幾乎要把他的雙臂壓彎了。他舉著酒杯僵在那裡,那雙有點乾涸的眼睛,像一條快要干了的河。
  「喝了!」我又加重了語氣,酒端在他手上,可是我卻已經有點醉了,有點要發瘋。
  曹實停了很久,終於慢慢喝了杯子裡的酒。
  「酒已經喝了,我只想問你一句話。」我強忍著眼睛裡開始翻滾的淚水,扭過臉問道:「你有沒有對不起老頭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恩怨兩清
  我心裡已經大概知道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想問曹實,想親口聽他說。可能在我內心的最深處,仍然不願意相信這一切。
  曹實擦掉嘴邊的酒,沉默了,面對我的問題,他似乎連看我的勇氣都沒有,低下頭一言不發。他這種態度其實已經回答了我想要問的問題,我心裡有股說不出的苦,滿滿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喝了下去。二鍋頭象火一樣從口腔滑到了肚子裡,我不住的在想,想之前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和曹實沒有任何芥蒂的相處。
  「你是內鬼!」我眼裡的淚再也忍不住了,一滴一滴朝下流,當一個最信任的人露出真面目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彷彿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拋棄了自己。
  「天少爺!」曹實猛的就抬起頭,他的眼睛睜大了一圈:「我是對不起八爺,但我怎麼可能去勾結外人扳倒八爺!」
  「你不是嗎?你現在跟著誰做事,還是你接了老頭子的地盤,自己單干?」我一直都不看曹實,唯恐他看見我眼裡的悲傷,還有眼淚,我就扭著頭問:「你手下的班底是哪裡來的?你還在找銅牌!」
  曹實的樣子是像在爭辯,但是我問了這些話,他彷彿有點虛了,又低下頭不再說話,他的兩隻手都在腿上不停的顫抖,連帶著臉上的肌肉一起微微的抽搐,過了好半天,他才抬起頭慢慢說道:「天少爺,誰是內鬼,我跟你提過。」
  「你說什麼?」
  「還記得上次在江北的時候,給你留下的賬本嗎?」曹實抓起桌上的煙,點燃一支一口氣抽掉一半:「內鬼就在賬本裡。」
  「你說清楚!」我一聽曹實的話,就馬上激動起來,伸手抹掉眼角溢出的眼淚。我的激動,可能還是因為已經完全倒塌的心裡又萌生出了希望,曹實不是內鬼。
  「這個賬本是在江北出事之後,我在一個盤口上抄出來的,可能不止這兩本,但其它的已經找不到了。賬本你看的懂,那麼長時間裡,有人瞞過了八爺,暗中在下面做手腳,慢慢串聯了各個檔口和盤口上的主事者,不僅僅是為了弄錢,而且要把這些人都逼到一條船上。」
  賬本的事我記得很清楚,曹實這個時候一解釋,我馬上就吃驚了,再跟著往深裡思考,越發的感覺冷。在江北,能夠一下子串聯這麼多人,而長時間不露餡的,會有幾個?幾個叔爺都洗手了,不再管生意上的事,其它檔口上的主事者,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如果排除曹實,那麼目標就只剩下一個。
  我不敢相信,也不敢再接著往下想,這個人從理論上來說,應該是衛勉,否則沒有別的人值得被懷疑。
  但是衛勉,他會做這種事?他是老頭子的親侄孫,是衛家唯一的血脈。我從十幾歲見到他時,他就是那副窩窩囊囊又娘裡娘氣的樣子,他有這種手腕和氣魄,去扳倒自己的親叔公?
  說真的,我不是不相信曹實的話,但又不敢全信,幾乎每個人都在騙我。我不能完全肯定他說的話,也有可能,他把黑鍋朝衛勉身上扣,為自己洗脫。
  「我問你幾件事,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說不說。」
  「天少爺……」曹實也像是猛然被觸動了某根神經,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有的事,我可以說,有的事,已經爛在肚子裡,就算死了,也不會說。天少爺,別問原因,我不會說的。」
  我盡量想讓自己冷漠,無動於衷的看著曹實的表情,每個人,不都有兩張臉嗎?曹實現在露出來的,究竟會是哪一張臉?
  「第一個,衛勉和老羅的事。」
  「這件事,我不是不想說,但是真的不知道內情。」曹實冷靜了一下,伸手抹了下臉,勉強笑了笑:「可能現在我說什麼,你都會懷疑。當初事發之後,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再見到過勉少爺。我找過羅叔很多次,他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樣的,我問不出什麼。」
  「那趙狐狸呢?」
  「趙狐狸回江北,我也問過很多次,有時候是瞞著八爺去問的。他和羅叔一樣,咬的很死,我懷疑昭通檔口的事,但是真的問不出什麼。」
  我看了曹實一眼,這兩件事問了等於沒問,沒有得到任何答案,我有點亂,感覺想問的事情很多,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還有什麼瞞著我的事,你一起說吧。」
  曹實又點了一支煙,抽的很慢,可能也在整理思路,這個人的脾氣性格我多少也算知道一些,如果他不說,那就是殺了他也不會說。所以我沒催他,就那樣等著。
  一支煙快要抽完了,曹實才開口說:「天少爺,可能你自己不知道,從你住到江北開始,不管什麼時候,你周圍最少有四五個身手很好的人在暗中照看你。這些人是八爺直接派的,沒有經過叔爺的手,也沒有經過我的手。」
  隨著這些話,我猛然就像被雷劈到了一樣。老頭子,他為什麼這麼做?他是很疼我,無論我闖了什麼禍,輕描淡寫罵幾句就算了事。但是這種疼愛至於每天二十四小時找幾個硬手時刻保護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