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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節

  我說不出話,但是心裡已經把杜宇他們家從先秦到清末的祖宗全部罵了一遍。
  「先離開這裡,之後,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一些別的事情,聽完了這些,可能你的一些想法就會發生改變。」
  我幾乎是被人硬拖著在通道裡走的,因為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盡力拖他們的後腿。一個杜家的夥計顯得有點急躁,但是杜宇把他阻止了,不許他對我動粗。這裡的路很複雜,很多都是相通的,繞幾個大圈子,最終還是可以走到同一個地方去,杜宇他們走的是另外一條路。
  他們被杜宇督促,中間不做任何的停頓,那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可能就是杜連,身手非常好,不過很聽杜宇的話。我已經沒辦法知道小鬍子跟和尚他們的情況,被迫被帶著走,一直走了將近有十個小時,拖著我的兩個杜傢伙計有些吃不消了,因為我一直都在使暗勁跟他們對著幹。
  「休息一個小時,最多一個小時。」杜宇不想把手下人都拖垮,雖然很不情願,但是不得不暫時的休息一下。
  他們找到了一個巖縫裡的小空間,然後飛快的喝水吃東西。我心裡暗暗地盤算著和尚他們會不會趕過來救我。我們進來的時候因為需要摸路記路,所以行進的很慢,出去就不一樣了,走的都是記在心裡的老路。如果仔細的算一下,這團亂如蛛網一般的通道群,應該走了有一大半了。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半個小時就過去了,杜家的夥計在閉目養神。這時候,他們可能聽到了一點點異常的響動,幾個人頓時驚醒,有人滅掉了手電。在手電熄滅前的一瞬間,我看到一個巖縫入口那裡,有影子閃了一下。
  杜家的人頓時緊張了,但他們之間的配合很默契,馬上有人拖著我縮到小空間的角落那裡,有人趕過去對付敵人,有人則守住入口。他們人不多,卻分配的合理有效。
  恍惚中我看到,拖著我的夥計,就是之前那個舉刀砍我卻又遲疑了一下的杜家人。小空間完全黑了,巖縫那邊傳出了很悶的槍聲,槍聲一響,留在小空間內的杜家人就更加謹慎,他們不知道來了多少敵人,但最起碼對手手裡有槍。
  是和尚他們來了嗎?我比任何人都要焦灼,我很想他們救我走,卻不想他們為此付出代價,子彈是不長眼睛的。
  猛然間,我覺得被綁在身後的兩隻手鬆了,竟然有人解開了我的繩子。緊接著,那個拖著我的夥計貼著我的耳朵很小聲的說:「衛少爺不要出聲!我是菩薩奶奶的人!」
  砰砰砰……
  巖縫裡的槍聲更加密集了,我聽了那夥計的話,感覺他在扯淡。菩薩奶奶是後輩人對杜青衣的尊稱,我早就知道了他們是杜家人,他這時候替我解了繩子,又表明身份,有什麼用意?
  「你跑吧!如果出了這段複雜的路,我再沒機會放你走了!走!」
  雖然這個夥計的聲音非常非常小,但是我能聽的出他的語氣很焦急。一時間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被杜家人抓了,現在又被杜家人放了,這會是第二個圈套嗎?
  那夥計顯然不能再等了,這個機會一瞬即逝,他把我朝另外一個巖縫的入口處悄悄的推。槍聲已經中止,那邊的戰鬥很可能見了分曉。我思索了三秒鐘,這個夥計的動機不明,但他的話確實沒錯,如果讓杜宇解決了眼前的問題,押著我走出這段很複雜的路,那麼我根本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脫身。
  「衛少爺,走!記住,菩薩奶奶是沒有任何惡意的!」
  我馬上下了決心,摸黑順著這條巖縫就鑽了進去。
第一百零六章 關於六指(一)
  我別無選擇,只能抓住這個機會,無論這個杜家的夥計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我絕不願意再被杜宇押著走下去。我身上什麼都沒了,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著鑽入了巖縫裡,這條巖縫會通到什麼地方?鬼才知道。
  那邊的槍戰已經完全結束,所有的聲響都消失了,我怕杜宇他們追上來,所以就扶著巖縫旁的石壁,拚命朝前跑。這裡的路我本來就沒有記清楚,這樣走下去,已經完全迷了。我一邊踉蹌著朝前走,腦子中就來回浮現著小鬍子他們的影子,一直到這時候,我才深刻的體會到,其實他們幾個無形中已經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高,甚至到了那種無法離開的地步。
  是的,離開了他們,可能我真的會死去。
  我的手錶也被他們擄走了,跑了很久之後,我下意識的在身上來回的摸,口袋裡僅剩了皺巴巴的一個煙盒和一個打火機。這是僅有的光源,我不敢浪費,只有在巖縫密集的地方才會打亮打火機,選擇下一個準備鑽入的入口。情況真的糟糕透了,密佈而又四通八達的通道,很可能會讓我在黑暗中不停的繞圈子,耗盡所有力氣,說不定就在方圓不到一華里的區域內來迴繞。
  時間概念完全消失,我恢復了平靜,一直在走。可能獨自摸索了大概有兩個小時的時間,腳步始終沒有停過,這種通道可能會有極其微弱的對流,但是不會有風。而我一腳跨入一個新的巖縫入口的時候,鼻間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我對血腥味比較敏感,尤其是在眼前的環境中,這種氣味好像腎上腺素,讓我全身的汗毛馬上豎了起來。我立即停步,然後貼在巖壁上,連呼吸都盡量的壓制住,努力傾聽四周的聲音。
  周圍靜的好像所有東西都死絕了一樣,只有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在極其緩慢的飄蕩著。我有點心慌,同時在使勁的猜測,這會是什麼地方?這股血腥味來自何處?
  這會是誰的血?
  我的心砰的一跳,腦子裡又開始胡思亂想,小鬍子不知道從那個石洞脫身沒有,但是和尚還有麻爹一定會追過來找我的,他們如果再次和杜家人發生了衝突……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忍了很久,直到確定周圍沒有任何聲息之後,才慢慢的朝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原因,我就覺得自己每往前走一步,那股血腥味就更濃一些。
  這條短短的通道讓我走了很長時間,當我再次邁動腳步的時候,心就猛的一沉,我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腳掌踩到了什麼東西,很粘稠的一灘液體,鞋底和地面因為這些液體而產生了一點點粘合。
  我沒法再保持鎮定,哆哆嗦嗦的打亮了打火機,跳躍的火苗一下子把周圍全部都點亮了,就在我眼前兩三米的地方,橫臥著一具屍體。看著眼前的屍體,我立即頓住了,捏著打火機不知所措。
  陳然死了,橫臥在通道中,身上中了好幾槍,有一槍打中了他的頭部。他慘白的臉上沾滿了凝固的鮮血,傷口上流出的血匯聚到一起,一直淌到我的腳下……
  看著死去的陳然,我彷彿回想到了什麼,馬上就捏著打火機朝後看,身後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個面積很小的小空間。這個空間似曾熟悉,是之前杜宇押著我落腳的地方。
  我和陳然並不算太熟,但是這時候我的心就猛然像被刀子捅了一下,刺骨的疼。毫無疑問,就是他擾亂了當時正在休息的杜家人,也正因為這樣,才讓我有了逃脫的一線機會。
  我慢慢的蹲了下來,兩條腿好像有些不受控制了,膝蓋一點一點的觸地,無力的跪倒在陳然的屍體前。他的眼睛已經閉上了,永遠不會再睜開,可是我沒辦法忘記,當時他被拋棄在通道時那種悲愴的眼神。
  其實他可以不死的,可以躲著那些杜家人。他拖著兩條傷腿,在決定吸引杜家人注意力的那一刻,可能已經想到了自己最後的結局。
  鮮血全都凝聚在陳然的臉上,像一朵猩紅又妖異的花。我在他的背包裡找到了水,然後撕下自己的衣角,一點一點輕輕的把他臉上的血跡擦乾,我擦的很輕,唯恐會弄疼他。
  陳然遺留的背包被杜家人丟下了,裡面有一些裝備和補給,我就帶著這些東西再次出發了,他死了,徹底把最後一絲生存的機會留給了我。
  我的心情和腳步一樣沉重,眼前的路上彷彿淌滿了血。我沒猜錯,自己始終是在這片區域內繞圈子。再出發之後,我盡最大的力去辨別方向,但是沒有太大的用處,只要遠離了之前有些印象的小空間,四周的路就又是一團糟。
  我拚命的走,隔一會就看一下陳然留下的表,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我幾乎是在無休止的透支自己的體力,一口氣走了將近一天一夜,中間都沒有停過步。
  對於一些經驗豐富心理素質又過硬的老手來說,眼前的困境或許不會太致命,但對我來說,這裡真的可能會困死我。
  當我獨自在這裡繞了有四十多個小時的時候,心裡不由自主的萌生出一絲絕望。背包裡的東西本來就不多,被我消耗掉了一部分,東西完全用光的時候,我能吃的,只有自己的肉。我甚至會想到,被活活的困死在這裡,然後變成之前見過的那兩具孤零零的骨架。
  中間我只休息了一次,這時候兩條腿幾乎邁不動了,很想直接躺下來,然後聽天由命。但是當我再次走出一條巖縫出口的時候,心裡就稍稍激動了一下。
  絕大部分的路,我可能沒有太多的印象,但是這裡的路我還記得一些,這是將要接近那個小石洞的路,巖縫減少了一些,順著走下去,會走上最後那條通往小石洞的唯一通道。我應該就是在這附近不太遠的地方被杜宇突襲控住的,也是在那裡跟和尚他們走失的。
  這並不是一條生路,但是畢竟讓我心理上稍稍有一些其實無用的放鬆。我順著漸漸減少的巖縫摸下去,不久之後就看到了那條被兩頭炸塌的小通道。從和尚麻爹跟杜家人遭遇交手到現在,已經有快三天時間了,我不知道這裡是否還會有人,但是仍然走的很小心。
  我到了他們當時交手的一些地方,巖壁上沾著星星點點已經乾涸的血。因為雙方從這裡離開的時候可能都比較匆忙,我在幾個角落裡找到了一支手電和一把刀。
  小鬍子脫困了嗎?
  想到小鬍子,我心裡的絕望就被沖淡了很多,我始終堅信,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只要這個人在,就不會讓我送命。我拖著已經將要麻木的雙腿,加快腳步朝那條比較寬闊的通道跑過去。
  當我越過那個九十度的拐角,拿手電照到通道盡頭的時候,馬上就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不知是高興,是失落,還是什麼。因為隱約看到,那個小洞口內部擋著的石板已經消失了,再次露出了黑乎乎的洞口。
  石板消失,很可能是小鬍子脫險。我為他感到慶幸,又為自己感到悲哀。我一路走到了小洞口外,這時候終於看清楚了,那塊大石板是向內被人弄倒的,石板兩旁都有卡槽,已經變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