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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節

  我希望老頭子沒事,卻並不想他再重振旗鼓跟人打打殺殺,他這個年紀,種花遛鳥頤養天年比什麼都強,我寧可他做個普通老頭兒。
  在電話裡的時候曹實把事情說了個大概,很多細節都沒講,別的我不關心,只問了關於老頭子的情況。
  「當時的情況很緊,我只和八爺在電話裡說了一聲,但是再過去找他的時候,八爺和老羅都不見了。之前沒有徵兆,也沒有和我通過氣,我當時正在外面想辦法撈人,身邊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那裡。」
  這就有點奇怪了,老頭子癱在輪椅上,行動很不方便,平時在院子裡遛彎都要人推著,在當時那種混亂的情況下,說不見就不見,而且是獨自消失的,確實讓我想不通。
  老頭子在世上舉目無親,過去結交的患難朋友基本上都死絕了,如果他要找地方避難,只能躲到幾個洗手退休的老夥計那裡,不過現在風聲這麼緊,以老頭子的心機,應該能想到那些老夥計家裡也並不安全。
  但除了這些,我再也想不出其它地方,儘管希望不大,還是要去看看,萬一得到一點關於老頭子的消息也是好的。
  這幾個老夥計住的雖然都不遠,江北本地只有老羅和方叔。曹實本來想跟我一起去,我考慮他還沒有恢復如常,就讓他和麻爹留守。
  小鬍子帶著和尚還有梁子出了門,我跟在他們身後,一步跨出門檻的時候,曹實突然就在後面喊了我一聲。
  「天少爺,一定要找到八爺,他老了……」
  昏暗的燈光下,曹實那張熬的鐵青的臉上流露著一種深切的焦急,我點了點頭,隨後就帶上房門離開。
  從市區到鄉下的路我很熟,上次去方叔那裡是為了避風頭,結果被老頭子抓了回來,這次卻為了找老頭子本人,我越想越多,腦海裡來回浮現的都是老頭子坐在輪椅中的身影,他的頭髮前兩年已經全白了,身板也不再挺直……
  我們四個人悄無聲息的從市區趕到鄉下,這個地方我來過幾次,算是熟悉。江北鄉下的村子小,也很寧靜,站在村口幾乎都能望見方叔家的房子,為了保險起見,和尚先進村子溜躂了一圈,然後借口打聽人,去敲方叔家的院門,很久之後,門才打開,我躲在暗處遠遠看著,兩個人交談幾句,和尚就笑瞇瞇的走了。
  和尚回來告訴我,方叔的語氣很淡,似乎不願意跟他多搭話,對和尚打聽的人只說了句不知道。因為過去從來沒有接觸過,所以和尚也看不出什麼。
  老頭子垮台的消息不知道有沒有穿到方叔耳朵裡,一時間我也吃不準他的言談舉止對頭不對頭,我總以為自己跟方叔很熟,但這時候靜心想想,我好像並不十分瞭解他,因為跟他相處的幾年我還很小,再一個,方叔對陌生人的態度和對我的態度肯定不一樣。
  小鬍子主張再耐住性子看看,現在是非常時期,到處暗藏危機,心裡吃不準的事情最好等等再做。我們就在村子外找了個地方躲著,輪流盯著方叔家的大門,連著守了幾個小時。天色一暗,視野就受局限,看不清楚遠處的東西,好在當天是月中,月亮很圓,勉強也就湊合了。我想著既然已經等到這個時候,乾脆等下去,夜深以後再去看看,儘管我心裡很焦急,不過更清楚一個事實,老頭子現在能指望的只有我了,我必須小心。
  我也不敢抽煙,就那麼眼巴巴的苦熬,和尚在旁邊替我分析局勢,他說這次老頭子翻船翻的太徹底,除了敵人勢力大,準備充分以外,恐怕還有內鬼作祟。我很同意他的觀點,老頭子很久以前就對我說過家裡有人反水,不過現在再討論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像方叔所在的這種江北小村子一入夜就很安靜,靜的有點出奇,好像一村子的活物全死絕了一樣,放個屁都能傳出去很遠。我們一連等了這麼長時間,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況也沒出現,我覺得是不是有點杯弓蛇影了。就在這個時候,小鬍子壓低嗓子說:「噤聲!有人出門了!」
  我跟和尚連忙去看,方叔的院子黑燈瞎火,不過藉著月光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從裡面小心翼翼的走出來。方叔和老頭子一樣,早年間忙「事業」,老婆死了以後沒有再娶,唯一的兒子定居在江北市裡,平時不怎麼回來,這裡只有他一個人住,現在已經接近零點,方叔選這個時候出門,誰都知道有貓膩。
第六十九章 黑暗中的鬥爭(二)
  那道模糊的身影越走越近,果然就是方叔。我們三個把身子壓的很低,只露一雙眼睛,無聲的注視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唯恐他會發現。方叔過去跟老頭子打拼了那麼久,如今年紀大了,但也沒有老到不中用的地步。
  方叔走的很慢,也很小心,不住的左右張望,出了村子以後,他就繼續朝東走,我們遠遠的尾隨過去,想看他要做什麼。
  我對村子周圍的地形還有一點模糊的印象,出村子不久,方叔轉了個彎,開始朝北走。我感覺他好像要上山,江北這個地方依著太行山脈,山很多,村子後面就是座山,山裡不住人,只有幾個燒矸石的窯,我小時候經常躲起來用彈弓打那些拉矸石的毛驢。
  一想起小時候,不由自主的又想老頭子,但這個時候無心再去多愁善感,我暗自收斂心神,和小鬍子他們繼續尾隨方叔。我的猜測沒錯,方叔真的是朝山路上走,一進山,遮蔽物就多了,我們也適當的調整了和方叔之間的距離。
  跟了很長時間,方叔突然停下來,前後觀望了一下,然後折向不遠處一座廢棄的矸窯,這種矸窯一般都是私人建的,很簡陋,除了燒矸時用的主窯,只有一座看窯人住的小屋。走到這裡,我們就沒辦法再跟下去,只能暫時潛伏下來。
  方叔進了廢棄的小屋,隨後,小屋裡亮起暗淡的蠟燭光,能看到他坐下來的身影。
  「這個小屋裡有人?」
  我們小心的隱伏在附近,現在的形勢不明,誰都不敢妄動。但是我只等了幾分鐘就有些忍不住了,方叔三更半夜跑到後山的這座廢棄矸窯,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他把老頭子藏在這裡了!」我心頭的激動一時間難以抑制,從方叔的舉動來看,很可能就是這樣。
  我拔腿就要跑過去,小鬍子馬上把我按住了,他朝四周的黑暗中看了幾眼,對我搖頭。
  「暫時不要過去。」
  我知道小鬍子謹慎慣了,如果不是有讓他特別心動的東西,極少會去冒險。但是我們藏身的位置距離那個小屋太遠,除了模模糊糊的火光,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此時此刻,我不能不聽小鬍子的話,但是老頭子滿頭花白的頭髮,還有陷在輪椅裡那已經佝僂的腰身,不斷的浮現在我腦海中。當初離開江北去昭通時,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面,他已經老邁不堪了……
  我不說話,看著小鬍子,眼神裡全都是懇求,我不知道自己哭了沒有,但眼睛裡朦朧著一層水氣。
  小鬍子避開了我的目光,回頭低聲說:「梁子,過去看看。」
  「讓我也去看看,求求你,讓我也去……」我揉了揉眼睛,暗中挺起自己的腰桿。從方叔的舉動來看,老頭子肯定就在這裡,我想要親眼看看他,再親手把他接出來。我是個沒本事的人,但我知道作為一個兒子,該做些什麼。
  「衛大少,這個時候不要犯倔!」和尚的語氣變的有點嚴厲,在旁邊低聲提醒我:「曹實也告訴過你,江北這邊很亂,現在的情況不明!」
  「我只看一眼,就看一眼,看看老頭子在不在,求求你們。」
  和尚還要再勸,但小鬍子抬手阻攔住他。緊接著,小鬍子親自帶著我從藏身處鑽出來,梁子跟在我身後,只留下和尚一個人在原地。
  我們三個人貼著一片廢矸石朝小屋那邊迂迴,跑的很快。但是小鬍子仍然是很警惕的,來到距離小屋不遠的地方,就在黑暗中蹲了下來。
  山裡很靜,我們潛伏的地方離小屋還有段距離,但微風一起,方叔在屋子裡說話的聲音就順風傳了過來,雖然不是那麼清楚,大致意思還能聽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想開點,先在這裡安心住兩天……」
  聽了方叔這些話,我幾乎立即確認了自己的想法,老頭子真的在這裡!我拔腳就要往屋子裡沖,小鬍子拉住我,示意我別急,先把屋裡的情況看清楚再說。小屋破的一塌糊塗,到處都是縫隙,我們輕輕從潛伏處摸到屋外,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朝內窺視。
  但是當我看清楚屋裡的情景時,頓時感覺一種很怪的氣氛在瀰漫。梁子也非常意外,遲疑的看了看小鬍子。
  小屋裡只有方叔一個人,正對著一把破舊的空椅子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
  我跟梁子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冒出個問題,方叔在搞什麼?大半夜從村子裡跑到山上,就為了跟一把空椅子說話?
  「走!」小鬍子馬上拉著我就朝後撤:「他在引我們現身!」
  「方叔怎麼可能會這樣做……」
  這一次,我的腦子沒有亂,而且異常的清晰。小鬍子示警的同時,我幾乎已經明白了一切,但是我仍然強迫自己不去相信,方叔這樣的老夥計,怎麼會和老頭子作對,做餌來引老頭子的人。
  念頭還沒有轉完,矸窯內幾個石堆後面三五成群的冒出很多人,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不緊不慢的朝我們走過來,嘴裡說著:「等了幾天,終於釣到魚了,還是三條。」
  方叔在屋子裡聽到聲音,呼的推開門,看見我之後,身子一震,嘴唇哆嗦了幾下,梁子在我旁邊咬著牙低聲說:「老頭兒是個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