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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節

  黯淡的燈光下,我看到小鬍子平靜的眼睛中有一絲炙熱的光。
  這次談話很簡短,談話結束後,小鬍子告訴我明天早上我們就要動身,他又囑咐我,我們之間的談話,包括羊皮書和手札的事情,不要透露給任何人,也不要告訴麻爹。
  小鬍子走後,我放了水洗澡。泡在浴缸裡,看著眼前一片片氤氳的水汽,我的頭有些發暈,但思路卻出奇的清晰,默默把我所知道的情況系統的整理了一遍。
  不過這些情況中只有我親身經歷或者親眼目睹的比較可靠,小鬍子說的不能全信,甚至曹實說的也不能全信,倒不是我多心,信不過曹實,畢竟他的歲數不大,是跟著老頭子才接觸這件事的,很多線索都來自耳聞,如果他知道的情況本身就是假的,那麼複述給我的時候仍然是假的。
  就因為這些信息真假難辨,讓我沒有辦法去做推斷和猜測,就算勉強把過程理清楚,其中只要一個環節是錯誤的,後面的推斷全都要推翻。
  其實這些事情亦真亦假都無所謂,畢竟我和小鬍子的追求不同,但我已經察覺到,小鬍子似乎一直在敷衍我,或者說在拖延時間,我甚至懷疑他早就知道衛勉以及昭通事件的真相,卻吊著我不肯說。
  對小鬍子來說,我有什麼價值?
  想來想去,如果真要列舉我的價值,那麼只能說我背後有一個叫衛八爺的老爹,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出別的。我甚至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小鬍子的目的是老頭子手裡的三塊西夏銅牌,雖然跟陰沉臉交易的時候,三塊銅牌丟掉了,但老頭子不可能不保留拓本,小鬍子是想用我去換拓本?
  但是這個無稽的解釋,連我自己都不信。
  我心裡憋的相當難受,恰好麻爹進來叫我去吃宵夜,我就打定主意,找機會跟麻爹透透氣,看他怎麼說,但我知道,就算跟麻爹說了,他也提不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只能當個傾聽我傾訴的角色,我也只當吐吐苦水,發洩一下,不過想了想,我還是壓下訴苦的念頭,麻爹什麼都不知道,很難在這件事上跟他溝通。
  我擦乾了頭髮,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臉,片刻之後,思緒不由自主的又飄飛起來。
  開陽山,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幾百年前,曾經有一個叫師盤的人走過,但他什麼都沒有得到。從明天開始,我也要踏上這條路。
  對我來說,那裡真的是一個未知之域,所有一切都被隱藏著。
第五十六章 未知之旅(二)
  第二天,我們就從銀川動身南下。行動的大致計劃我知道,但所有細節都是小鬍子去安排的。麻爹比我還慘,一直到和尚張羅著收拾東西的時候,他還是一頭霧水。
  「要走了?照老子的意思,既然休整,就乾脆休個痛快,等明年開春再動身。」
  「麻爹。」和尚調侃道:「我們都在城市裡呆煩了,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玩幾天,怎麼樣?」
  「好主意!只要不做事,老子就沒什麼意見,你們找好地方了?」
  「開陽山。」
  「不錯。」麻爹讚許的點點頭:「這地方老子倒真沒去過,過去釣釣魚吃吃野味,順便搞些山貨帶回來,好山好水養好人,山裡的丫頭水靈的很……」
  說著說著麻爹忍不住咧嘴樂了,和尚也笑的很開心,我就覺得這倆人沒心沒肺,似乎只有我想不開。
  我們在鄭州停頓了一下,然後一路向南,這中間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麻爹也顯得很興奮,但是等我們和小鬍子手下的夥計碰面之後,麻爹就感覺不對頭了。
  不僅僅是麻爹,就連我也覺得有點意外。小鬍子是那種「獨膽」的人,膽子很大,敢自己單干,做活從不帶太多的人,免得節外生枝。當初去班駝的時候他都沒有帶幾個人,而這一次,隊伍的規模顯然超出了我的想像。
  這也就說明,小鬍子對這次行動非常用心。當年路修篁和師盤要找的東西,真的會是羊皮書上所稱的「神器」嗎?
  說實話,圈子裡的人說神器這個詞的時候,其實是沒有確定概念的。比如先秦時代的一些東西,都籠統的被他們統稱為神器。所以僅憑羊皮書上神器這兩個字,我實在推測不出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或許,只有真正拿到東西,親眼看到它的時候,才能明白一切。
  還沒到目的地的時候,麻爹就開始犯嘀咕,狐疑的問和尚:「和尚!你騙老子說過來旅遊,這架勢怎麼看都不像,你說,是不是又耍花腔。」
  和尚憨笑著不答話表示默認,麻爹想發脾氣,又給和尚上綱上線,扣大帽子。但是大家都習以為常了,除了麻爹自己,誰都不拿他當真。
  我們到了開陽縣,這是通往林區最後一站了。在這裡,整支隊伍中的成員全部露面,老龔和我們分開一段時間之後,又出現在了隊伍裡,他的嗓子恢復了一些,但還是有點發聲障礙,啞著嗓子跟我還有麻爹打招呼。
  除了老龔,其餘的人都是生面孔。我暗中觀察了很久,想把這些人的底子摸一摸。如果不算小鬍子和尚還有老龔他們,這次又加入了三個新成員。
  按照我的觀察,這三個新成員之中,有兩個人應該跟小鬍子關係非常密切,因為他們很聽和尚的話。這兩個人一個叫韓雲洲,非常靈動,精幹,眼皮子很活,屬於那種一身機靈眼的人。另一個叫梁子,高大魁梧,孔武有力,胳膊恨不得比我的腿都粗。
  剩下的一個新成員,我就有點琢磨不透了。他好像不是小鬍子的人,在隊伍裡也不知道具體負責什麼,但是和尚對他比較客氣,一些雜事都吩咐韓雲洲和梁子去幹,從來不讓這個人動手。經過打聽,這個人的名字好像叫江塵。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支隊伍,成分好像有點複雜。以小鬍子的性格,信不過的人肯定是不會用的。但是到目前為止,一個老龔,一個江塵,他們的來歷彷彿都有些不清晰。
  小鬍子為什麼要把這樣模糊的人安插到隊伍裡來?我想了很久,都沒有得到答案。
  我以為隊伍的整體人員也就這些了,但是在開陽縣一直呆了三天,小鬍子都沒有動身的意思,彷彿在等什麼。我去找和尚套話,他答非所問,一個勁兒的在跟我講韓雲洲和梁子的事情。據他說,這兩個人曾經在經在廣西雲南邊境地區的老林子裡混過一段時間。
  我們這次準備深入的開陽山是個地理環境比較惡劣的地方,不但山巒疊起,地形地勢複雜,而且植被覆蓋率很高,換句話說,這裡就是片一眼望不到頭的林區,幾乎沒有經過人為開發,在這種面積特別大的原始林區裡,如果隊伍中沒有經驗豐富的成員,會相當麻煩。
  一直到第四天的黃昏,我才知道,小鬍子一直在等的是一個人。而且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我就更加的感覺到意外。
  槐青林。
  從班駝回來之後,槐青林就不見了。不過我知道,在趕路的過程中,和尚跟他有過秘密的交談。這種密談的用意很清楚,像槐青林這樣的人,在各種行動中都是非常有用的。和尚顯然在拉攏槐青林,而且他成功了,槐青林也加入了這支隊伍。
  槐青林是小鬍子手下一個叫大左的夥計帶回來的,他還是老樣子,身體弱不禁風,臉色蒼白。我對這個人很好奇,一直暗中盯著看,這時候槐青林似有意又似無意的轉頭看了我一眼,頓時就讓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我根本無法形容這個人的目光,在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之下,槐青林兩隻眼睛中散發的目光就好像兩道伽馬射線。
  不得不承認,小鬍子真的是很有辦法。道上的人都知道,槐青林脾氣比較怪,看上去不言不語,非常安靜。但是他不願意做的事,拿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會幹。小鬍子把他再搬出來,是很需要一些手段的。
  隊伍終於集合齊了,當天晚上,小鬍子叫我還有老龔,江塵,槐青林一起到他的房間去。他拿出了那張由路修篁手繪的地圖。
  路修篁親自繪製的那張地圖可以說是體現古代人智慧與創造力的一個縮影,這位跟皇帝都能說上悄悄話的道士確實有過人之處。在當時那種科技條件相對非常落後的時代,路道士搞出來的地圖和現在的地圖幾乎沒有誤差,甚至還要更加詳細精準。
  這張地圖上有一條較為明顯的線,小鬍子給我們解說,他說這應該就是到達最終目的地的路線。從這條路線來看,我們幾乎得走到整個林區的正中位置,這條彎彎曲曲的路線在地圖上並不長,換算成實際路程大概在一百八十到二百公里之間,但真要去走的話,恐怕不會像遊山玩水那麼輕鬆。
  我一邊聽著小鬍子的解說,一邊悄悄打量身旁的人。老龔正認真的看著地圖,嗓音嘶啞的問了小鬍子一些問題,江塵也在看地圖,但是一言不發,槐青林則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微微閉上眼睛,彷彿在閉目養神。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有亮,我們就出發了。從開陽縣到林區之間還有一段公路可走,所以我們坐在車裡享受了最後一刻清閒。
  想想即將要面臨的行程我就腿肚子轉筋,按說我們的人數不算少,但是因為不知道會在林子裡遇見什麼不可預料的情況,所以裝備非常多,再加上給養,每個人的負擔就非常沉重,對我這種身板兒的人來說絕對是個壓力。其實我帶的東西還算少的,梁子和大左塊頭大,分到他手裡的裝備簡直可以把我壓趴下。
  很快,車子就走不動了,我們開始步行,朝遠處的出發點靠攏。地圖上所標示的出發點是林區外圍的一塊高地,我們用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才真正走到出發點上。當我站在高地頂端的時候,才真正意識到什麼叫做林海。
  鬱鬱蔥蔥的樹木在視野的極限內形成一片連綿不斷如同海平面一般的綠色,除了那些海拔較高的山頭以及河流之外,其它所有地方都被濃密的植被所覆蓋,放眼望去,我能認識的樹木只有杉木和馬尾松。韓雲洲說,這種林子還不算最難涉足的,擋不住獵人進山,邊境地區那種熱帶季風性雨林才最要命,別說我們這幾個人,就算成編製的部隊撒進去連影子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