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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節

  老李黯然道:「我不敢早說,班欽大師說強巴恪山上的東西關係到整個青藏高原的安穩問題,說要是隨便說出去了,引來的罪孽將讓他永世不能成佛。你想,他是我的救人恩人,我怎麼能給他惹來那麼多的罪孽呢?可惜,後來還是上去了那麼多的人……還有日本人,還有古格的公主,還死了那麼多人……這……我給他帶來了多少殺孽……」
  我也跟著有些黯然了,隨即就忘記了和他賭氣的事情,連忙安慰他:「那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卓瑪央金和日本人的厲害你也見到了,就算十個李增也未必能阻止。」
  老李搖搖頭,道:「不,不是。你其實不知道。我當時其實根本沒有盡全力,還存有私心,想去看看究竟傳說中能引起整個青藏高原動盪的沒臉的魔鬼會是什麼樣子,能帶來什麼樣的災難……」
  汗,他老人家一向不是以沉著冷靜著稱的嗎?沒想到他的盤算居然會是這樣……「那……那……」我看著老李,不知道怎麼說了。
  「你看,我一時私心,給班欽大師招來那麼多罪孽……」
  我連忙蒼白無力的安慰他:「不,不是。科學不是說,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神佛鬼怪這些的嗎?所以……」
  老李嚴肅的打斷我的話,道:「科學就能解釋一切嗎?據我所知,道家許多東西,科學目前都不能解釋。但,我又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這個怎麼說?再說班欽大師有他的信仰,我不懂這個,就必須尊重……所以我想好了,既然強巴恪山上我失職了,沒做好。接著又跳進了撫仙湖的圈套裡去。那現在,眼看整個秘密都能揭曉了,為什麼不去呢。找到了根源,再做好對策,那豈不是才是最好的告慰班欽大師的方法?」
  原來如此,難怪他老人家二話不說的就要去,原來是這樣!我一時無語。老李自言自語的,又像是對我說一樣:「既然都到這個地步了,躲也躲不過,那就乾脆痛痛快快的去了。」
  聽了老李這個有些勉強的解釋以後,不知怎的,我忽然就不想說話了,就像他說的那樣,既然躲不過,那就去了。既然決定而且由不得我們決定,也必須去。那還有什麼好糾結的,什麼都不想,安安心心的休息完兩天,準備出發吧。
  八十七果然很守信,這兩三天除了差人給我們送吃送喝來以外,他根本沒再露面,連四十三和三十八也沒有一點蹤影。而旺姆和陳澤早已經被他們送了回去。八十七的意思是他們來,不過是叫我們相信他們是好意,而且是真實存在的力量強大的組織,既然我們相信了這點,那他們也沒什用處,自然得回去了。
  短暫的休息過後,我們再次出發。雖然很想很想乾脆裝死不去,但狡猾的八十七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他威脅我:「山本他們以及歐洲那幾伙人,知道你們在撫仙湖的事情,正在打這個主意,你要是回去,只要一見到你的蹤影,他們馬上就會通過外交手段來找你們麻煩。到時候……」他冷笑兩聲,「到時候,你們上頭再想護短,但同時幾個不能隨便得罪的國家問他們要人,他們敢怎麼樣?敢護短?那個時候,你又不是我的人,我什麼要幫你呢!」
  他說的是,直接打消了我任何裝死回去的念頭。
  ……雅魯藏布大峽谷:
  雅魯藏布大峽谷北起米林縣的大渡卡村(海拔2800米),南到墨脫縣巴昔卡村(海拔115米),雅魯藏布大峽谷長5049公里,平均深度5000米,最深處達6009米,是世界第一大峽谷。整個峽谷地區冰川、絕壁、陡坡、泥石流和巨浪滔天的大河交錯在一起,環境十分惡劣。許多地區至今仍無人涉足,堪稱「地球上最後的秘境」。
  雅魯藏布大峽谷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兩側,壁立高聳的南迦巴瓦峰(海拔7782米)和加拉白峰(海拔7234米),其山峰皆為強烈上升斷塊,巍峨挺拔,直入雲端。峰嶺上冰川懸垂,雲霧繚繞,氣象萬千。
  從空中或從西興拉等山口鳥瞰大峽谷,在東喜馬拉雅山無數雪峰和碧綠的群山之中,雅魯藏布江硬是切出一條筆陡的峽谷,穿越高山屏障,圍繞南迦巴瓦峰作奇特的大拐彎,南瀉注入印度洋,其壯麗奇特無與倫比。
  由於地勢險峻、交通不便、人煙稀少,而且許多河段根本沒有人煙,加上大峽谷雲遮霧罩、神秘莫測,所以環境特別幽靜。大峽谷中許多河段兩岸岩石壁立,根本無法通行,所以至今還無人全程徒步穿越峽谷。
  當然,這些也不是我腦子所有的詳細資料,是去在去的路上,八十七告訴我們的。
  離開八十七軟禁我們的地方時,依舊是蒙著眼,然後坐著一輛外表絲毫不起眼,但性能超猛的越野車出去的。我、老李、八十七、四十三再加上一個司機三十八開始出發。
  大約開出三四個小時候,他們揭開了我們的眼罩。陰天,略微有薄薄的霧,四圍全是山,蔥綠青翠,令人心曠神怡。車在極其險峻的山間公路行駛,三十八規規矩矩的一路只悶聲開車,不說一句話。
  一路上八十七隻要一見我們打量外面的情況,他立馬不住的拉著我們,向我們介紹雅魯藏布大峽谷的資料情況,意圖很明顯,不想我們對這來路感興趣。我素來方向感不是很好,努力辨別了半天,結果車七拐八拐的,再加上八十七又不住故意打岔,好不容易才分辨出個東南西北,人都已經暈頭轉向了。
  聽八十七說得熱鬧,我還以為他立馬就要帶著我們直奔那裡而去。結果車開出一天左右的樣子,他才閒閒的告訴我們,這是去西藏林芝,先在那裡呆上兩天,再等兩個老朋友,和他們會合了,然後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辦。
  我一聽這話,不由得火冒三丈,本來在雲南自己都還沒休整好,接著又被他們帶到一個根本至今在什麼位置都沒弄清楚的地方折騰,軟禁,然後又是長途的坐車越野顛簸,弄得風風火火的,火燒眉毛一樣。結果他老人家告訴我還要在林芝呆上兩三天。「你當我們鐵打的!這麼急急火火的來,就是要我們在這裡休息兩三天,然後等人?!」我毫不給面子的道,「不如早些時候多軟禁我們兩天,我也好恢復體力。」其實我更不滿的是,他如果多讓我們休息兩天,說不定我和老李已經想到辦法溜之大吉了。
  老李自從旺姆來過以後,一直都保持著木然的狀態,也不說話,只管做自己的事。八十七對他頗為忌憚,幾次想從我嘴裡套出些他的情況來,想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惜我豈有不知道八十七這點小把戲的道理,再加上心裡著實不爽,於是也不怎麼給他好臉色。
  四十三對我們倆的態度極其不滿,幾次想發作。八十七都及時的使眼色制止了。我看在眼裡,想起四十三抓我們時候的樣,再一對比眼前他這副孫子模樣,著實解恨。
  三十八體力極好,他一直負責開車,中途只略略休息了幾次。
  快到林芝時,兩旁的人煙漸漸多了起來,而這次的路線也選擇的光明正大的國道,不再偷偷摸摸的在山間野地穿行。
  乍一看見路上來來往往穿梭的車輛,以及穿著藏袍和漢服的人群,我還有點不適應,與世隔絕了太久,見到這些人和物,格外的親切可喜。
  八十七見我這番模樣,一改小商販的笑容道:「別光看熱鬧,誰知道這些人裡有沒有跟蹤我們的人呢!」
第169章 不宜外出
  八十七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果然車子一駛進市區,兩旁立即有許多形形色色的人物緊盯著車子,透過車窗還能看見有黑瘦的乞丐小孩遠遠的看見我們,看了半天,結果又一溜煙跑開了。這讓我想起在拉薩時候的遭遇,包括陪拉巴去存金眼銀珠時候的那個擦鞋的小男孩,以及故意在紅綠燈時候賭我們車的一群德國佬。想必,這路邊的各色人等裡面肯定有些刺探情報的了。不過不知這次來了哪些神仙。林芝雖為著名的旅遊地區,但發展程度實在不能和內地任何一個同樣級別的市區相比較。最著名的林芝廣場也不過是用水泥鋪了一下,連地板磚都不曾有,兩旁零散的小販,人力三輪車,褪色的廣告牌,雖然它號稱西藏小江南,但再繁華也有限。所以這也直接導致了我們更加被人關注。因為八十七一改低調的作風,吩咐三十八將這越野車沿著市區整整繞了兩圈,這才叫他把車開到林芝素來名聲極其不錯的香帕拉酒店去。林芝也不乏好車,但我們這樣外形破舊,還張牙舞爪的沿城開兩圈的人很少,車更加少。
  所以當有人出現在我們門前,說是跟蹤越野車過來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沒有一點吃驚的樣子。八十七神色自若的招呼那個壯碩黝黑的藏族男人:「那麼,請坐。請問喝一點酥油茶嗎?」我看看屋子裡,不過是普通的賓館三人間,哪裡來什麼酥油茶。那人漢語極其生硬,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雙手捧著,然後費力的道:「人……人……給……」八十七上去接,不料那人稍一側身,搖搖頭,似乎不是給他。八十七隨即反應過來,指著我,問他:「是他?」那人茫然的看看我,我也暗自揣測自己似乎在林芝市區並沒有認識的人,這人要真是找我的話,就應該是卓瑪央金的人了。於是我先自報了名號:「我是羅練。」那人面色一喜,立即規規矩矩的走過來,彎腰將信封遞給我,然後再一彎腰,也不轉身,低頭退後,一直退到門邊才扭頭離去。看這規矩,應該是卓瑪央金的人了。
  不知道這個陰魂不散的人又要打什麼主意,我一邊琢磨一邊隨手打開了信,上面只有寥寥幾個漢字:三天後到。卓瑪央金。她又要跑來湊熱鬧?我腦子頓時大了起來,隨手將信遞給旁邊伸長了脖子張望的八十七,他一臉看似憨厚的笑笑,然後毫不客氣的接過去,掃了兩眼,又扔給四十三,道:「三天後才來。不知道來得及不。」四十三規規矩矩的回答:「應該來得及。何況暫時這裡應該沒有其他人,只有她的手下和我們的人。」八十七點點頭,道:「那再好不過。」言罷甚是得意的大笑起來,「哈哈,總歸我們完全搶先了一次。」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太過平靜了,也沒遇到什麼凶險之事,不像我們一貫的風格。要麼就是平靜的背後醞釀著巨大的風暴,只是連神機妙算手眼通天的八十七也沒有料到。
  我想單獨和老李在一邊商量商量去,可是八十七實在太可惡,硬是就把我們一起擠在這個三人間裡,根本找不到機會和老李單獨說話。這肯定也是他的目的了。既然卓瑪央金要來,那也還有三天時間可以休息。我才不會鳥八十七,他要怎樣由他去,反正這裡有卓瑪央金的人,他也不敢把我怎樣,既然吃飽喝足,那我得先睡一大覺,好好養足精神才是。老李也不廢話,見我往床上一躺,他也跟著把自己扔了過來,很快就打起呼嚕來。我累極,不一會兒也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醒來都是半夜了,房間裡全是高低起伏的呼嚕聲,雖然拉上了窗簾,但外面依舊透進一些隱隱約約的燈光來,而窗戶邊,竟然還站著一個人,一動不動的。猛一睜眼,我登時被這人嚇了一跳,連忙喝問:「誰!」同時推推身邊的老李。老李警覺,一個翻身坐起來,道:「誰!」獨獨四十三和三十八兩人一點動靜都沒有,睡得死豬一樣。
  有情況!我暗叫不妙,正準備動手,窗戶邊的人低低的慢吞吞的說話了:「是我……八十七。」他一邊說一遍跟著走了過來。接著微弱的燈光一看,還果然是他。我責備道:「這麼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覺,站在那裡嚇人哦?」八十七抱歉的笑笑,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疲倦,然後擺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要吵醒他們。他們太累了。我再站會兒崗,就去睡覺。你們來接。」我暗道:「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不可能這裡還會出現什麼敵特分子吧!」心裡這麼想,嘴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也不想和他多廢話,只道:「那好,我們再睡會,你等下叫我們就是。」八十七點點頭。我和老李再次倒頭大睡。……八十七沒有叫我們接崗,因為我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的樣子了,四十三和三十八不知去了哪裡,老李在一旁洗漱,看樣子也沒起來多久,八十七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咚咚咚……」又有人敲門,我睡眼惺忪的打開門,居然還是昨天見到的那個壯碩的藏族人,他一看見我,很是欣喜的樣子,又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繼而規規矩矩的退下。
  我有些沒醒過神來,混混沌沌的打開信,只見上面還是和昨天一樣的字跡:危險,有兩路來歷不明的人。不要出門,一切等我到了再說。卓瑪央金。老李趕緊過來把門關上,問我:「怎麼回事?」我把信扔給他:「自己看。又是卓瑪央金。真煩!」老李臉上忽然顯出羨慕的神色來,低聲反問道:「真煩?能見到她,你還會煩?要是你一輩子見不到她了,那才會煩。」我聽得他話裡有話的樣子,問他:「什麼意思?」老李道:「沒什麼。那今天不出去就是了。」他看完,隨手將信扔在了八十七旁邊。本來一直睡得香甜之極的八十七立即睜開眼來,一把將信抓過去湊在眼前,仔細看了兩遍,然後又將其還給我,道:「沒想到她消息還這麼靈通。」說完翻個身,閉上眼睛繼續大睡。
  又來了兩伙來歷不明的人。我甚至有些躍躍欲試了最好是馬亞提斯和山本這兩伙人,幾次都因為勢單力薄在他們手裡吃了不少的虧,現在有機會了,一定要報復回來。不過這麼一想我又發愁起來,小日本當初也不知能活下來沒有,應該有吧,不然日本那邊怎麼會試圖通過外交手段找到我呢。最好這次又是山本那個畜生帶隊,這樣子就可以體驗手刃仇敵的快感了……還有那伙德國佬,卓瑪央金當日只帶了我們出去,之後一直沒有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希望上帝保佑他們還活著,這次又完好無損的殺過來了。
  老李疑惑的看著我:「咦?羅技師,你表情怎麼這麼奇怪,看起來又像高興得很的樣子?」
  我故作深沉的道:「你不懂。」
  老李心事重重的,也不再和我說話,自去一旁坐著。我有些坐不住了,很想出去會會這來的兩路人馬,不知他們會假扮成什麼樣子。從形形色色的人裡去辨別自己那些隱蔽的對手,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老李,我出去隨便轉轉。要是他」我指著八十七,「他問起,你就說我出去逛逛,一會兒就回來。」
  老李猶豫道:「這……這不大好吧,還是先休整。」
  我才不管那麼多,向老李一擺手,就去起身準備去開門。哪知還沒到門邊,本已睡得死死的八十七忽地翻身躍過來,一把擋在門邊,睡眼惺忪的看著我:「你要出去?」
  我被他這身功夫著實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的道:「那個……我……我……」
  八十七揉揉眼睛,身子仍然擋住門,懶懶的道:「外面沒什麼好看的。你不要出去給我們添亂子了。」還是一副商量的口氣。但事實上這完全沒得商量。無論身手還是其他,我都遠不是八十七的對手。
  於是我很知趣的回過身,把自己扔在床上,大叫:「真沒天理!」
  八十七也不理我,回去繼續睡覺。老李看著我,一臉同情。不過他始終都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在想些什麼,也不告訴我。
  這傢伙一向把自己心事藏得很深,他不願意說的話,旁人問也是白問。我很知趣的沒有問他,又從床上爬起來,無聊的去窗邊看外面的行人。
  這一看,卻剛好看見樓下一個鼠頭鼠腦的傢伙正向我們這裡張望,一見我盯著他,他似乎嚇了一大跳,立即轉身朝身旁一家賣哈達的店子走去。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嘛。我招手叫老李過來看,那人一邊裝作挑哈達的樣子,一邊又不住往我們這上面張望。
  老李冷笑道:「這點本事也配出來打探情報?!」
  我則乾脆掀起窗簾向他揮手打招呼,那人見狀,立即拔腿就跑。真是搞笑之極太拙劣,簡直拙劣的無藥可救的「情報偵察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