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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節

  我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只覺得這德國人昏迷得不對勁,可是就是找不到什麼地方不對勁,就像剛才我明明記得自己在哪裡見過他,可就是想不起具體在哪裡見過。腦子混沌得很,全然沒有平日半點靈活,大概是被嚇了,然後又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摔出毛病了吧。
  我用力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抱起那德國人,打算把他抱到旁邊石壁邊去靠著。他體重不過一百七八的樣子,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可是我才一抱起他,竟覺得雙臂千斤重,使不出什麼力氣來,跟著一個趔趄,我和他同時摔倒在地。
  看來自己情況比想像中的還壞,我苦笑了一聲,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彎腰抓住那德國人的雙腳,把他往老李那邊拖。還是覺得渾身不怎麼有力氣,於是回頭叫老李來幫我。
  哪知老李面色大變,驚懼萬分的大叫:「完了完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想問他,突然上空傳來一陣疾風,緊接著發出無數東西破空而來的聲音。人臉怪!不只一個,一大群正快速的扇動著翅膀朝我們飛撲下來,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全是微笑著的大眼的人臉,說不出的詭異和恐怖。
  「老李……」我想起用匕首嚇走開始第一個人臉怪,連忙叫老李把匕首拿出來做防範。哪知老李面色蒼白的搖搖頭,也不管頭上正飛速撲來的人臉怪,一句話不說,過來幫我拖住德國人的一隻腳,示意我趕緊把他拖到石壁邊去。
  德國人的體重好像不只一百七八一樣,我和老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拖到石壁邊上。頭上的人臉怪幾乎黑壓壓的逼近我們頭髮了,我被開始那只人臉怪捉弄得惱怒異常,就算這麼多人臉怪來了,心裡惱怒大於恐懼,抽出匕首看也不看,抬手就朝它們刺過去,恍惚中,好像聽到一聲輕笑,那些人臉怪齊刷刷的往上飛去,不過又沒飛離我們多遠,就在頭頂兩三米高的地方,撲閃著翅膀,無數雙大眼睛都飢渴的盯著昏迷不醒的德國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又是剛才耍我們的那套,我完全被激怒了,它們不是怕我的軍用匕首嗎?那我就直接乾脆扎死它一個算一個好了!想罷我抬頭惡狠狠的盯著那些人臉怪,將匕首對準其中一個,瞄準後慢慢抬手……「別!」老李一把抓住我,劈手將匕首奪過去,道,「羅技師,千萬不要驚動它們。」他說話的時候,完全面無人色。
  我被老李的陣勢嚇住了,我心裡再害怕,也還沒至於像他這樣……「老李,你怎麼了?」我道。
  老李面色慘白,嘴唇一絲血色都沒有。「你看……」他本來打著探照燈的,此時伸出手來,不停的發抖,欲去摘腳下踩著的藻類植物,可是摘了幾次都沒成功,我看得奇怪,見他吃力,於是彎腰摘了一枝遞給他。
  「你看……」老李接過去,再次道,「你仔細看。」說罷將探照燈湊近水藻,叫我仔細看。我湊過去,仔細一看,那水藻根本不是平常的水藻,它上面長著一層帶絨毛一樣的小刺,我不知天高地厚,見有小刺,仗著自己皮厚肉粗,用手一捏,半分疼痛感都沒有,可是那些小刺竟齊根扎進了我肉裡!與此同時,一種非常細微的眩暈感迅速從手上傳往腦子,腦子立馬更暈了。我大駭,連忙用力將水藻甩開,可是它牢牢的刺在我手上,怎麼都甩不掉,最後還是老李用布包著手,輕輕將它從我手下拔下,拔的時候,我的手居然沒有感覺到半分疼痛,只是覺得手稍微好像有點木木的。
  繞是如此,我仍舊被嚇壞了,如果那些小刺刺進手裡有疼痛感,那還好,這是正常的,可是……它那麼齊根的扎進我手指,居然我沒覺得痛!
  這下我也應該是面無人色了,「老……老李……這……這好像有……麻醉人……的……毒素……」我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會頭暈會手沒勁,原來是我從上面掉下來的時候,這種水藻上的小刺就已經無聲無息的刺到我皮膚裡去了,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對我進行了輕劑量的麻醉。
  戰戰兢兢的,想到腳下踩著的全是這東西,想要找一處沒有水藻的地方下腳,可是一看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那玩意,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老李看著我,一臉「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害怕了吧」的表情。我這才是真的絕望了,頭上是密密麻麻的人臉怪,腳下又是殺人於無形間的水藻,四周的石壁濕滑無比,我們根本沒有任何可以逃命的路了。
  「water……water……」正在這時,那個德國人也好像醒了,用英語輕聲叫著要喝水。我無比憐憫的看著他那張本身就是蒼白的臉,就像在看不久之後也同樣暈倒成這個樣子的自己一樣,一股悲哀潮水般的由內心往外瀰漫開來,都說大難不死,可是我經歷了那麼多大難,到底還是得拋屍在荒郊野外,無人知。
  「羅技師……」老李囁嚅道,「好像……好像怪物在等著德國人死……」
  我聽得這話,立即明白過來,原來那人臉怪物不著急攻擊我們,被我的匕首一嚇就飛走,根本不是怕我們,而是回去搬同伴,讓它們一起來等著我們被水藻麻痺致死,然後它們可以趁機飽餐一頓!原來如此,多麼聰明多麼可怕的東西!
  「……」德國人又在低聲說著什麼,可惜我聽不懂,苦笑道,「除了普通話,你說什麼我們都不懂。沒想到,你千里迢迢的跑到中國來,竟然會死在這種地方,可憐啊……可憐……」與其說是可憐他,倒不如把說我在可憐自己。
  然而,我話才落音,那德國人竟似聽懂了我的話一般,改用非常標準的普通話道:「水……喝水……」
  水?!我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這裡如此多的水藻,就算它上面長著有致人麻痺的毒素,可到底它還是靠水生存的。只要有水,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與其在這裡自怨自艾要死要活,還不如在找找看究竟有沒有水源,不如去碰碰運氣。之前那麼多次的絕境,不都是走出來了嗎?
  想到這裡,我精神一振,似乎真的看到了希望。
第071章 泉水,又見血泉水
  「老李,我去看看能不能想到辦法。」老李臉色死灰,我已經不能指望他能做什麼,只是告訴他一聲我做事去了,然後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不斷用普通話叫著喝水的德國人,也不管頭上密密麻麻的人臉怪。逕自從老李手裡拿過探照燈往一邊走去。
  探照燈一到我手裡,上空的人臉怪又一陣騷動,然後兩三隻人臉怪忽地衝到我面前來抬頭睜著大眼微笑著看了我一眼,又撲騰撲騰的飛了回去,彷彿只是來打探下我的情況而已,並不想有什麼動作。我心下惱怒,舞者探照燈朝它們一陣亂晃,它們這次竟然沒有理我,一個個的輕輕撲閃著翅膀,沒有任何動作,靜靜的微笑的看著我。
  我一肚子氣沒處發,胡亂踢了地上的水藻幾腳,拿著探照燈沿著石壁慢慢找,看是否能找到潔淨的水源。只要有水,不管怎樣我們都有生路。
  這處洞穴極為寬敞,沿著石壁走了十幾分鐘,才走到一半的樣子。而且不知怎地,我頭居然沒那麼暈了,身體彷彿也找到了重心,不似剛才那般輕飄飄的沒力氣。我頓時來了精神,難道是走路多一些那種水藻的麻醉效力就能消失?如此一想,我趕緊加快腳步沿著石壁走。真的,越走腦子越清醒,我心頭狂喜,幾乎馬上就要開口叫老李也來跟著活動活動了。但是,就在張口的那一剎那,一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於此同時腦子完全沒有那種眩暈感,變得清明無比。
  我才剛剛狂喜的心立即完全沉到了谷底。血腥味!多熟悉的血腥味!快步走過去,一看,甚至不用探照燈,我都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它完全就是在強巴恪山上幾次遇到的,我甚至還喝進肚子裡了幾口的血泉水!
  「老李……」輪到我的聲音完全變了腔調,驚恐得什麼也多說不出來,「老李……」
  「什……麼……」老李根本無視我的驚恐,有氣有力的慢騰騰地回答。
  「快來快來!」我語無倫次的道,「泉水,血泉水!」
  「什麼!」老李聲音立即有了些力氣,然後一陣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慢慢朝我過來,一會,老李到了我身邊。
  「咦?」老李驚奇的道,「我腦袋怎麼不那麼暈了?」然後用力甩了甩腦袋,確定的道,「真的不暈了,身上也有力氣了!」
  我無奈的看著他,「我也一樣,但是……你看看,眼前這是什麼……」我一邊說一邊將探照燈照在一汪暗紅色的水上面,晃了晃,道,「記得嗎?無面?」
  老李臉色瞬間變了幾變,最後強自鎮定的道:「是,是血泉水……」
  說罷我們兩人面面相覷,手足無措。有血泉水就意味著有什麼東西,我和他都再明白不過。
  一時間兩人呆立當場,不知作何辦法。
  過了半晌,我才慢慢的調節過來,腦子恢復到正常的一半,終於想起還有個半死不活的德國人,既然我們一到血泉水的旁邊,身上的麻醉狀態很快就消除了,那把他弄過來也應該能有些效果。
  於是把想法給老李說了,他也點頭同意,畢竟眼下這個當兒,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身上有了力氣,再往回走,速度快得多。幾步就到了德國人身邊,他本來很安靜的,一見到我們過去,立即又喃喃的道:「水……水……」還是純正的普通話。看來這廝腦袋還能想事,並沒有完全糊塗。
  我和老李默契的一人抬頭一人抬腳,準備把他往血泉水那邊抬。但才剛剛搬起他身體,頭上忽地一陣疾風刮下來那黑壓壓的人臉怪竟全部衝我們撲來!
  「快跑!」我和老李丟下德國人拔腿就逃。一口氣跑出好遠,回頭一看,那些人臉怪竟然又沒有追過來,圍著德國人飛了一圈,復又飛回半空去。
  有貓膩,原來是怕我們弄走德國人,敢情德國人是它們的食物,在專侯著他死了,好飽餐一頓。
  人臉怪物一直以來對我們的恐嚇居多,實質上的攻擊行動倒沒見到幾個,如此一來,我膽子大了許多,叫上老李,又去抬那德國人。
  果然不出所料,我們剛一再去搬那德國人,人臉怪物們立即又俯衝下來。我和老李一咬牙,抬著人就朝血泉水邊奔去,然而怪事發生了,開始幾步人臉怪物們還鋪天蓋地的追來,等到了血泉水邊,它們竟像見到剋星一樣,吱吱呀呀的嚎叫著逃了回去,離血泉水遠能有多遠就有多遠,但又非常不甘心的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三人,尤其是大部分人臉怪物都直愣愣的盯著德國人。
  暫時也沒有心情去管它們為什麼逃竄,我和老李手腳麻利的將德國人扔到血泉水旁邊,扔畢,我又覺得不好,蹲下身將他的腦袋直接對著血泉水。
  不到半支煙的工夫,德國人居然真的醒了過來,他醒來第一句話是:「羅練?李增?」非常純正的中文。
  我看著這個躺在地上的藍眼睛白皮膚的德國人,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了,他會說中文,這不奇怪,可是他怎麼會準確無誤的叫出我和老李的名字!
  「你……怎麼……」老李疑惑的道,「怎麼會知道我們的名字?」
  德國人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全然沒有剛才昏迷不醒時的半點萎靡,「馬亞提斯,我叫。」說畢,伸出手來準備跟我們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