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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節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秦路影勸慰道。
  「是啊,要是陳遠也能這麼想就好了,如果他能想開些,就不會一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真是太傻了,不管是殺人還是自殺,都解決不了問題。」
  聽了項林的話,秦路影微微蹙起秀氣的眉,顯得若有所思。片刻,她驀然起身道:「我想起來還有點事,先回去了。」
  「難得來一次,你們不再坐一會兒了?」項林問道。
  「不了,該問的我都清楚了。」秦路影撫了撫長髮,禮貌地向項林笑笑,然後轉向一旁的項澤悠,「小悠,我這幾天要趕稿子,應該會很忙,你先留在家裡,不用跟我一起回去了。」
  「什麼?師父,我可以幫你忙的。」
  「我的話你也不聽了?我想整理一下思路,不想被人打擾,等我忙過這一陣子再叫你過去。」
  項澤悠撇了撇嘴,無奈地應道:「好吧,那師父你忙完別忘了馬上通知我,我還等著看新書呢!」
  秦路影點點頭,和眾人道別後拿起車鑰匙,阻止了要送她的項家兄弟,逕自走出了項家。白薇在她身後跟了出來,疑惑地看著秦路影緊抿紅唇的側臉,疑惑地問:「小影,你怎麼了?」
  「沒事,薇薇你忙了這麼多天也累了,回家吧,我想回去一個人靜靜。」秦路影說完上了車,向白薇擺了擺手,發動油門離開了。
  望著秦路影的車消失,有種隱約的不安在白薇心中漸漸擴散開來。憑多年對秦路影的瞭解,她直覺秦路影有話沒告訴大家。而她沒說出口的往往是最重要的內容。
  酒吧裡燈光迷濛,秦路影隻身一人坐在吧檯前,隔著玻璃杯折射的迷離光影,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她平日很少喝酒,更加不會坐在酒吧浪費時間,任那些色迷迷的男人們打量。可今天她喝得有些微酣,她不想去思考,但有的事情卻在她頭腦裡越發清晰,揮之不去。
  父親已經死了八年,這八年來,她一直覺得父親不會做出侵吞研究經費那種事,她從沒放棄過對父親死因的追查。如今證實了父親確實是被害而死,她卻發現心裡想要報仇的願望遠遠沒有想像中那樣強烈。她死死抓住父親的事情,執著地想要尋根究底,牽扯上越來越多的人,究竟是對是錯?
  不知道拒絕了多少前來搭訕的男人,秦路影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項澤羽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了出來,「路影,你還好吧?」
  秦路影輕笑一聲,「我能有什麼不好的?」
  「因為你父親的事,我擔心你想不通。」
  「我倒情願什麼都沒想通。」秦路影低聲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麼?」
  「哦,我說我沒什麼想不通的地方。」
  電話裡的音樂聲讓項澤羽不禁疑惑地問:「路影,你在哪裡?」
  「在酒吧喝酒,這沒犯法吧,項警官?」秦路影不以為意地笑著反問。
  「不介意我也去喝一杯吧?」項澤羽略作沉吟,又補充道,「我請客。」
  「我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
  秦路影告訴了項澤羽酒吧的地址和名字,半個小時以後,項澤羽趕到了酒吧,遠遠便看到秦路影坐在吧檯前向他招手。項澤羽走到秦路影身邊坐下來,要了一杯酒,安靜地喝著。秦路影不開口,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母親去世後,家裡都是男人,造成了他性格嚴肅有餘,他一向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人,安慰人更是無從開口。他只能在酒吧略顯昏暗的燈光中,側目打量著秦路影。
  「你不用這麼緊張。」感受到了項澤羽的視線,秦路影並沒轉頭,只是淡淡開口戲謔道。
  項澤羽望著秦路影堅定地保證道:「你父親的事,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的。」
  秦路影倏地停下手裡的動作,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一雙漂亮的眼睛直視著項澤羽問道:「澤羽,你覺得我該不該查清爸爸的事情?」
  「當然,不讓真相隱藏在罪惡下是我們警察的職責。」項澤羽頓了頓,話鋒一轉凝視著秦路影,「更何況我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滋味,所以更要幫你找出你父親的真正死因,以安慰他的在天之靈。」
  項澤羽說這句話時,臉上露出一絲哀傷的神色。秦路影撫摸著玻璃杯光滑的表面,體會著從指間傳來的冰涼觸感,幽幽問道:「澤羽,你這些年來想過自己的母親嗎?」
  「要說不想那是騙人的,但我媽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更多的時候我不願意去想,是因為那種感覺太痛苦了,每次想起來,心裡都被自責剖得生疼。我承認我有逃避的想法,所以才一直無法開車,我忘不了那次奪走媽媽生命的車禍。可每當靜下來看著媽媽的照片,我還是會忍不住回憶起以往一家人幸福的時光,想起媽媽的笑臉和慈愛。」
  「有些事是無論怎樣也忘不掉的。」秦路影感慨道。也許是眼下的氣氛容易令人變得感性,連嚴肅的項澤羽都變得坦白起來,秦路影也不知不覺間卸下了以往的防備,兩人真正像朋友一般交談著,「澤羽,家人對於你來說有多重要?」
  「失去了媽媽之後,我更懂得珍惜還健在的爸爸和弟弟,我會盡我所能照顧他們。」
  秦路影一時陷入了沉默,她將目光從項澤羽的臉轉向不知名的地方,一口接一口地喝著杯子裡的酒。片刻,她才再次問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周圍的生活完全變了樣,你會怎麼辦?」
  「你今天說的話很奇怪,不像是你平常的樣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秦路影牽唇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沒事,你想太多了。」說罷,她站起身,「時間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項澤羽也跟在秦路影身後出了門。
  秦路影一路走向停車的位置,項澤羽則走在她旁邊。出了酒吧錯落的繁華街巷,入夜的街道漆黑一片,層雲遮住了月色,顯得昏暗不已。忽然,停車場外的樹叢中似乎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一個人在樹木的遮掩下瞪大眼睛無聲地望著秦路影的方向,在看清她身邊的項澤羽時,略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人皺起眉彷彿凝神陷入了思考,他緊緊握了握垂在身側的手,再抬起頭時,目光中閃出一絲決心。他蹲下身打開隨身帶的黑色小皮箱,從裡面拿出一支烏黑的槍,擰上消聲器,瞄準了毫無察覺的秦路影。
  一聲悶響,子彈飛了出去。項澤羽敏銳地一凝神,攔腰拉住秦路影一閃身,一發子彈與他們擦身而過,緊接著又是一發。項澤羽拉著秦路影躲避到一輛車後面,示意秦路影蹲下不要動,壓低聲音叮囑:「你待在這裡,我去看看。」
  「你自己小心。」
  項澤羽點點頭,循著打槍的方向摸索過去。秦路影目不轉睛地盯著項澤羽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夜幕之中。她屏住呼吸,感覺著自己在這暗夜裡的心跳。她隱約明白襲擊她的人目的為何,她甚至已經猜測到對方的身份,只是她不願意去深思。但她可以肯定,項澤羽一定會無功而返。
  果然,十幾分鐘後,項澤羽一臉肅然地走了回來,神色中不難看出幾分懊惱,「讓他跑了。」
  「看清楚對方的臉沒有?」
  項澤羽搖了搖頭,「他身手很敏捷,我趕到的時候就不見了人影,只有空子彈殼掉在地上,我撿回公安局去化驗。」
  「也別抱太大希望比較好,對方顯然有備而來,自然不會那麼容易讓人查出來。」
  「我明白,總之試試看吧。」項澤羽望著秦路影的目光中有些擔憂,「眼下暫時安全了,可被他跑掉了,他早晚還會找你的麻煩。路影,你最近得罪了什麼人沒有?」項澤羽想了想,又問,「或者,你覺得與我們查你父親的事情是否有關係?」
  「我一個小女子能得罪誰?」秦路影攤手淡笑。
  「看來你說得對,陳遠的死確實另有隱情,那個要殺你的人,必定也是知情者。我看這樣,我和你一起回去保護你,說不定還有機會逮住襲擊你的人。」
  秦路影略一低頭,一縷長髮從額上滑落,覆在她的面頰,使她顯得風情萬種,卻也遮住了她眼底的心事,她的聲音從低垂的發間傳來,「不必了,我自己能處理好,有你跟著反而惹眼。」
  「你確定能保護好自己?」項澤羽皺起眉,「不行,這等於在用你的生命冒險,作為朋友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