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我也幫著他們清理邊緣的泥草，只要能容的下一個人便行，可是這裡因為常年有山洪瀉下，石頭和泥垢都塞的很結實，加上裡面生長了蔓籐和雜草，更加不易移開。
　　「你一邊歇著去，傷還沒好，不要逞強。」趙雪凝用手肘把我拱到後面，低著頭繼續幹活。
　　「對對，你還是少添亂，別再累著了。」於佳把我又向後拖出去很遠。
　　我看著這兩個女孩都這麼關心我，心裡熱乎乎的特別受用。唐留風一邊幹活一邊回頭看我一眼，眼神裡透著一股古怪的笑意。我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笑我腳踩兩隻船。
　　趙雪凝眼睛很毒，一下看到了唐留風的神態，臉上微微一紅，忙為自己辯解：「我剛才並不是關心你，不要一廂情願，要是有力氣幹活，就過來幫忙。」
　　可是她這麼一解釋，反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唐留風哈哈大笑，令趙雪凝臉紅的都紅到耳根上。
　　於佳見趙雪凝受窘，她不知是出於幫忙還是別的意思，拉著我就走，招呼我幫忙做飯。這飯當然很簡單，除了洗涮一些野果就是燉魚了，我們天天就吃這個，剛開始還覺得很好吃，不過吃了幾天就開始反胃了。因為沒有食鹽，這魚沒半點味道，任誰也不可能能夠百吃不厭的。
　　吃中午飯的時候，峽谷口也清理好了，我們把背包收拾一下，準備回去。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只是幾件羽絨服，藥品用光了，還有一截二十多米的繩子、腰帶和尖刀。臨行前，在水潭裡又捕捉了幾條大魚帶上，外面如果又遇到像野熊口的情形，好歹有食物果腹。
　　在這兒住了二十多天，要說沒一點留戀是不可能的。每天習慣了坐在水潭邊釣魚，看著那條玉龍般的瀑布，在水潭中激起激烈的水花，欣賞到這種壯麗的景色，心裡自然養成一種開闊的境界。突然要離開這條瀑布，有一股說不出的留戀滋味。
　　這條峽谷的確夠險的，僅容一個人前行，而且有時裡面某個部位很狹窄，只能側身擠過去。上面的頂部很高，抬頭覺得遙不可及，只是上面倒吊著一塊塊巨石，有些就是卡在縫隙之間，隨時都有墜落下來的可能。我們看到這種情景都不敢大聲說話，唯恐說話聲會震鬆了上面的泥土，使石頭掉落下來。
　　好在一路上平安，足足走了四個小時，到了傍晚才出了峽谷。我們懸了半天的心終於放落下來，坐在地上休息，經風一吹，才知道全都是滿身冷汗。
　　這個峽谷之外跟山谷內簡直就是兩個世界，氣溫一下降低了十幾度，我們只有穿上棉衣。而且外面山勢依舊是非常險惡，山坡上光禿禿的，沒有半點生機，遠遠望過去，久違了的雪山景象又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我們找了處避風的凹洞勉強過夜，到了第二天早上，一路向西走去。翻過兩座山，在天黑之前意外的發現了一個村落。與其說是村落，還不如說是難民營，之前就提到過，有很多吉爾斯斯坦牧民都用集裝箱或是廢舊汽車大巴改裝的，座落在山坡之間，看上去很淒涼。
　　但這麼多天沒看到人煙了，這幅畫面簡直就是天籟仙境，我們歡喜雀躍的跑了過去。意外的是這裡有些居民是回族牧民，曾經從中國甘肅遷徙過來的，在這兒被稱作「東干族」。他們的語言沒有改變，邊瘸子久居回疆，對於回語還是能夠進行交流的。
　　趙雪凝身上帶的錢也沒失落，無非是經過水浸有些難看而已，但是回民兄弟驗過不是假鈔後，非常高興的把我們帶回家。我們也闊別了不到一個月沒吃到的香噴噴的烤羊肉了，險些把肚子撐爆了。
　　這裡的牧民生活水平非常低，我們只花了五百元，不但在這裡住了一夜，還有人答應帶我們出邊境。
　　可是第二天我們等了一上午，那位回民兄弟說現在中吉邊境不知什麼原因查的非常嚴，不容易過去了，不過要進哈薩克斯坦卻很容易，到那邊說不定回中國可能會容易點。我們就接納了這個建議，先是翻過了吉哈邊境，進入了天山西段山脈之中。
　　到這兒，邊瘸子就認清了道路，說再往西三十多公里就是黑山了，問我們還要不要去。反正談好的價錢，到黑山也不加錢了。我這人就是屬於揭了傷疤忘了疼的那種，此刻遠離了野熊口，早就忘了野熊和山滑蜥帶來的災難，心裡又開始掛念起於敏來了。
第156章 黑山腳下
　　把邊瘸子撇開，我們幾個人遠遠走到一邊商量，回去跟到黑山的路程遠近相差無幾，而且從這裡回去又要走老路，途經那片森林，說不定還會遇上陰兵。我們當時殺了不少陰兵，已經跟黑山結下了仇怨，歸途恐怕不會平安。
　　照這麼想，回去和去黑山沒多大分別，不然就再繞道，沿著吉哈邊境線往西進入哈薩克斯坦境內後，兜個圈子，再往東回國。可是那一來一去，沒有一個月時間是下不來的。我們再折騰一個月，估計都會變成野人了，心理上也有些難以接受，覺得要麼回去，要麼就冒險去趟黑山。如果能在黑山解決了恩怨問題，歸途也就安然無恙了。
　　我們四個人商量了半天，也沒商量出個結果來，於佳這一路嚇破了膽子，死活不敢去黑山。而唐留風本來就是模稜兩可，現在也沒了主意。趙雪凝跟我一樣，心裡渴望去黑山，但又懼於黑山險惡，猶豫不決。
　　正當我們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邊瘸子在當地人那兒打聽到了一個不利的消息，國際聯合打擊恐怖犯罪行動，對邊境口岸加強了盤查，本來能通過當地人混過去的，結果現在也行不通了。我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但困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因為不時會有哈薩克斯坦政府軍在山內搜索恐怖分子，所以我們這些偷渡過來的黑人就成了無處躲藏的老鼠一樣，到處躲避政府軍的搜索行動。
　　最後無奈之下，大傢伙一致通過，決定去黑山。黑山一直以來是哈薩克斯坦境內最富有神秘傳說的地方，被人稱作是死亡絕地，鮮少有人涉足，就連政府軍圍剿恐怖分子，也是遠而避之。
　　我們雖然也擔心那裡會有恐怖分子躲藏著，但我們目前是無路可走，等於是逼上梁山。
　　三十多公里，也就一天的路程，我們在一個當地人提供的山洞裡好好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準備好了所有裝備，啟程前往黑山。
　　本來從這兒去往黑山的路並不是十分難走，沿著一條谷底河床，穿越兩條大峽谷就能抵達，可是我們為了躲避政府軍的路線，只有翻山走小徑，往往是在無路的情況下，翻越一道道山崖峭壁過去的。幸好之前有了野熊口的經歷，這裡的山勢又遠不如野熊口險峻，我們都咬牙堅持下來，下午五點多就到了黑山腳下！
　　抬頭便能遙望到直插雲霄的雪峰，巍峨聳立，我們都有點激動，經歷了一個多月的艱辛歷程，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我激動的甚至有點想要流淚的衝動。
　　我們不敢在山腳下多耽，往上爬了幾十米，找到一個隱蔽的巖縫躲了進去。邊瘸子指著前面不遠處有條乾涸的河道說，那是冰川融化流經的河道，現在天氣轉冷，已經斷水了。我們明天就沿著這條河道爬山，要經過冰川到雪峰峰頂，那就是傳說中黑山秘境了。
　　聽到冰川於佳顯得很興奮，本來累的沒了力氣的她，一時精神大振，看情形要不是快天黑了，就會一鼓作氣爬上去欣賞一下冰川美景。
　　我和趙雪凝相互對視一眼，心想冰川並不是想像中的美好，冰川冰面上覆蓋了石頭，下面有深不可測的冰水湖、冰裂縫、冰井，再加上雪峰上隨時有可能發生雪崩的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全軍覆沒。
　　唐留風聽邊瘸子一直不停的詳細解說到達黑山頂的路徑，眼中閃現一絲疑惑，皺眉問道：「明天邊師傅不跟我們一塊去嗎？」
　　邊瘸子臉上湧起一股古怪的笑容，看著我們說：「我之前就跟你們說過了的，我只負責帶路，到了地頭，你們自己進山，我在下面等著。五天之後，你們要是不下來，我就自個回去了。」
　　「邊師傅，你帶我們上去，價錢可以再商量。」趙雪凝說。
　　「就是再加一萬，我也不會上去，這個咱們免談。」邊瘸子搖著頭，一臉堅定的神色，然後伸出手衝著趙雪凝說道：「地頭到了，錢也該付了。」
　　我連忙看向趙雪凝，心想她身上還有多少錢，恐怕最多有兩千了，按照後來談好的價格，之前已經付了一千，我們還要再付邊瘸子九千塊。
　　「錢現在我們還不能付，你說這是黑山，我們也無法證實，要是付了錢，我們前腳上去，你後腳就開溜，那怎麼辦？」趙雪凝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邊瘸子臉上神色一變，有些生氣了：「我邊瘸子是什麼人，怎麼會作出這種卑鄙的勾當？到地頭不付錢，你們這是誠心想賴錢了。」
　　沒等趙雪凝開口，我冷笑著說：「不是我們不付錢，實在是信不過你。開始你說只有一條路，結果從另一條路帶我們來了，還藉機抬價加了一半的嚮導費。後來又遇到蜥蜴，只顧自己逃命不管我們死活，還有在石壁上我去救你，你倒好，反而差點害死我，這麼做也不算卑鄙？」
　　我這是撕破了臉來說的，絲毫不給對方留下什麼情面，雖然我們在瀑布山谷中相處一段日子，非常融洽，但畢竟不是一路人，到了最後還是為了各自利益而翻臉的。
　　這番話說的邊瘸子臉上陣陣發紅，其實那次從蜥蜴圍攻中逃走並不算錯，但其他的都是他不對。
　　「那你們說怎麼才肯付錢？」終究邊瘸子是為了錢財，他咬牙生氣了一陣子，最終氣餒的問道。
　　「明天一早跟我們上山，到了真正地頭，我們確定了真是黑山後，馬上付款。」我說著轉頭看趙雪凝一眼，心想到了地頭也沒錢，我這麼做似乎也夠卑鄙的。
　　趙雪凝微笑著點頭，向我投過來嘉許的眼神。
　　邊瘸子跟我們相處這麼長時間，看得出來我們都不是壞人，不是那種賴錢的戶，便點點頭，算是勉強答應了。但他隨後聲明，到了峰頂我們確認是黑山後，立馬付錢，他就馬上下山等著。
第157章 雪峰
　　現在將近十一月了，這裡的氣候愈發的寒冷，特別到了晚上，在巖縫中過夜，又不敢點火，凍的睡不著，只是迷迷糊糊的睡了兩三個小時，天剛亮大家都起來了，一邊活動凍麻了的手腳，一邊拿出乾糧吃了。
　　這一夜居然出奇的平靜，我們誰都想不到，到了黑山腳下，竟是沒有受到任何滋擾，這顯然不是黑山做事風格。
　　簡單吃了乾糧之後，邊瘸子帶著我們沿著山坡河道往上攀爬。河道一旁明顯有一條路徑，是經過長時間足跡踩踏出來的，看來順著這條道上山的人，還不在少數。
　　在太陽底下，我們更不怕黑山有什麼動作，一般鬼邪都會避開日頭，到了晚間出沒的，所以我們無所顧忌，心情比較放鬆，爬起來速度也快。只不過雪峰海拔太高，越往上越寒冷，加上我們每人身上都背了包，愈發感覺沉重，不多久速度就下來了。主要是於佳，她的體力是我們當中最弱的，我們時不時要照顧她，最後邊瘸子嫌她走得慢，就從她身上把包接過去，一起背了起來。看他這副著急樣子，想天黑之前攀到峰頂，他就可以不用在上面過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