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佛教最早傳入中土時間應該是在公元紀年前，因為在學術界有專家論證秦朝時期已有佛教出現，而藏傳佛教是在七世紀才傳入西藏，比中土漢傳佛教最少晚了七八個世紀。這些經書中除了少量梵文以外都是漢字，那這個僧人絕對是中土僧人，再說畫像上的裝束，也明顯不是藏僧。
　　於敏從我手上接過這本經書翻到開始，經文中沒有加寫日記，向後一頁一頁的翻，到了七八頁才看到了日記的出現。
　　古文精短簡練，幾句之內就能容納一天所發生的事情。一頁經文之間夾雜的日記，就記述了四五天的經過。這個僧人法號慧能，是洛陽白馬寺僧人，這一頁日記記載的事情就是啟程前往天竺求經的過程。
　　日記不是每頁都有，相隔幾頁才會找到幾篇。後來記載的內容是他跟幾個師兄弟，轉道吐蕃（西藏），歷經千辛萬苦，最終抵達天竺那爛陀寺。在那爛陀寺住了十年後回國，攜帶經論五百多卷。可是到了吐蕃境內，正逢戰亂，於是取小道行走，就走到了這大片荒涼的無人區。
　　當時交通工具就是騾馬，但因躲避戰亂，晝夜不停行路，騾馬累死在此地，隨同的幾個師兄弟有的喪生於野獸口吻，有的失散不見。慧能又不捨這些視為稀世珍寶的五百多真經，所以在湖邊一個山洞中居住下來，期望有佛祖保佑，讓自己遇到有緣人，將經文帶回白馬寺。
　　我看到這兒，不由暗笑和尚的迂腐，現在這個地方都罕有人跡，當時更沒人來這兒了，如果當時把經文藏在一處山洞裡，做好標記，回去後叫人一同來取，豈不是好？不過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十年辛苦才從天竺求來了這麼多珍貴的經典，捨棄它們如同捨棄自己的親生骨肉。
　　慧能在山洞裡住了幾日後，一夜忽聽外面有異聲，為了保護經文就出來查看，看見幾個漢人和幾隻狀貌可怖的妖魔在追一個女子。慧能見此情景，激發慈悲心腸，上前阻攔。漢人自稱巫教首領，捉拿妖孽，說那個女子是只狐妖。慧能卻說，你們身邊帶著幾個妖魔，還妄說良家女子為妖，一看便知是奸詐之徒，要行苟且之事，管定此事了。
　　巫教首領就派妖魔上場，形狀描述跟陰蠱一模一樣，慧能就地盤坐，口誦佛經，身邊燃起熊熊火焰，把陰蠱拒之火外。
　　我看到這兒一拍腦袋，跟於敏同時對望一眼，心說那不是壁畫上的內容嗎？原來陰蠱是巫教首領帶來的，死胖子是巫教傳人，他們豈不成了一夥兒？我越想越覺得這事蹊蹺，心裡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巫教首領見陰蠱拿不下慧能，就派一眾妖魔上前圍攻，終於突破火勢，正在形勢緊急之際，一隻大藍鳥飛來，還帶著成千上萬隻藏狐，才嚇走了這夥人。
　　那個女子感激慧能救命之恩，就帶她回家，住在據此不遠的山腹中。原來女子是青狐化身，因為殺了巫教一位巫師，奪了巫教鎮教之寶「天規尺」，才惹出殺身之禍。大藍鳥是她的寵物，這些藏狐都是她的子孫。慧能拿起天規尺一看，立刻變色，這是極為邪惡之物，可招引並壓制妖鬼邪魔，當下打坐九九八十一天，以佛法化解天規尺邪氣，八十一天過後，天規尺上出現了一串梵文經義。
　　雖然天規尺被佛法鎮壓，但邪氣並未完全驅除，仍有殘留在反抗掙扎，便出現了此消彼長，彼漲此消往復交戰的情形。慧能為了徹底壓住天規尺的邪氣，就決定把它投進湖底，永不在世間出現。青狐欣然答應，與他一同來到湖邊，把鐵尺丟進了湖中。誰知，湖水波瀾狂起，出現了一張惡魔面目，將他們吸入其中。
　　原來，巫教首領在湖底建造了地宮，這兒正是他的居住地。巫教自從被中土朝廷鎮壓禁絕以來，難以在中土立足，就輾轉逃到邊遠地區，隱藏起來。這一下他們深陷絕地，原以為必死無疑，不料天規尺一端不知怎麼會跳出一顆珠子，光芒耀眼，冰冷刺骨，身邊所有人都馬上凍僵，唯獨慧能和青狐無恙。
　　不過巫教首領法術高超，將自身融化，奪了天規尺逃出地宮，從此沒再回來。雖然青狐法術不弱，但巫教首領在地宮中擺下諸多法陣，使她也無法找到出口。這座地宮中就剩下他們兩個，好在巫教首領書房內紙墨頗多，慧能閒來無事就以默寫經書打發時間，而青狐就坐在他的身邊相伴。
　　後來，青狐為了跟地宮中的法陣和鬼怪做鬥，傷了元氣。她怕巫教首領去而復回，自己無力保護慧能，就拼盡最後力氣，在地宮中增加了幾處機關，像無門囚室就是青狐的傑作，不過還是被死胖子給破解了。
　　最終青狐元氣盡喪，沉睡不醒。慧能孤獨一人十數年間，最後找到了地宮出口，可是不捨青狐，決定留下來陪著她。他晚年疾患纏身，自知大限已到，就破例去青狐居室守在她身邊圓寂。
　　日記到了這兒便沒了，說明慧能寫完日記後，在青狐身邊病逝了。儘管慧能自始至終沒提一句他與青狐之間有愛慕之情，但字裡行間，還是透露出，他們之間情深義重。或許因為他是佛門弟子，到死都沒向青狐表露愛意，但從他找到出口卻不捨得走上來看，他愛青狐很深了。而青狐每日傍在他身邊看他寫經書，那份愛意也不言而喻。
　　可惜的是，慧能在日記裡沒提出口在什麼地方，會不會就是修建地宮的民工挖出的通道？不過卻知道了鐵尺真面目，難怪這東西會到處招惹邪祟，原來是巫教的鎮教之寶，上面梵文是慧能化解邪氣的佛法經文。這麼說，白山島的一切都是巫教搞出來的東西了。
　　於敏看完了把經書合上，坐在椅子上發呆，似在想著什麼心事。
　　「我們又上當了，這個地宮很可能又是一個圈套。」我猜她心裡也在想這件事。
　　「阿坤不會騙我……」
　　「你醒醒吧，我都被最好的朋友出賣了兩次，不客氣的說，我現在連你都不敢盡信。」我打斷她的話頭，盯著她說。
　　於敏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回頭看著我說：「在喬氏大廈騙你那是不得已，現在我真的對你沒有半點隱瞞。」
　　我冷哼一聲，說：「你是鄭坤女朋友，又對我曖昧不明，這讓我很難理解，除非你要在我身上得到什麼，否則不可能背著男友跟我這樣。」這個問題雖然早就想過，但一直認為她跟鄭坤貌合神離，才會對我有點意思的，不過剛才那一句「阿坤不會騙我」說的信心十足，讓我懷疑她又再騙我。
　　於敏臉色唰的一變，霍地起身說：「我是個賤女人行了吧？以後不敢再跟寒先生在一起，別壞了你的名聲，你走還是我走？」
第076章 書房出口
　　她先是睜大了眼睛瞪著我，而後一轉頭，我看到她側臉上淌下淚珠了，心裡一軟，暗暗感到後悔。其實在我心裡，能夠分辨出她的真偽程度，如果真是騙我，她何必冒險跑到西藏，被捲入鬼湖出生入死呢？
　　因為從慧能僧人日記上看，這個地宮原本不是青狐的老窩，而是囚居青狐的地方。祥豬對這裡這麼瞭解，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他祖先的發源地。他不說實話，就說明心裡有鬼。還有薛林拿著鐵尺來這裡，更證明，這一切都是陰謀。只是還不知道，這個陰謀背後的主人到底是馬振海還是鄭坤。
　　「對不起，我剛才因為吃……那個，才會說出過激的話，你別在意。」說實話剛才於敏那句話的確讓我吃醋了。
　　「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從心裡瞧不起我，不用假惺惺的跟我道歉。你不走我走，別玷污了寒先生的清白。」
　　於敏甩頭就向水池奔過去，我先愣了一下，她比於佳要剛烈，這麼說於佳絕對沒事，但她卻接受不了。這麼一鬧，別在地宮裡出了什麼事，我慌忙追上去，從後面將她牢牢抱住。她一邊大聲叫著，一邊手腳亂舞的掙扎著，可是沒我力氣大，就像一隻小雞被老鷹捉住了一樣，任憑你怎麼反抗，都無濟於事。
　　我一把將她翻轉過來，伸嘴吻上她的柔唇。
　　「唔……唔……」於敏的嘴唇被我封堵住，發出悶叫聲，後來狠狠的在我嘴上咬了一口，我吃痛向後仰頭，她大聲哭道：「我有男朋友……」
　　我伸手摸了一下痛的火辣辣的嘴唇，咬牙怒道：「老子就喜歡橫刀奪愛，你再叫，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了！」
　　於敏一驚，一對美目中閃過害怕的神色，怔怔的不敢說話。
　　我把她放開，雖然嘴上威脅她，但心裡並不想這麼做，畢竟老子不是壞人，再繼續用強，那就是下流了。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道歉，但我擔心你跑出去會遇到危險，我又不能坐視不管，這麼做害了你自己不說，把我也要搭進去。所以，從現在開始，沒我的同意，你不准到處亂跑。」我一邊喘著氣，一邊沒好臉色的說。
　　於敏別過臉一句話不說，不過倒是聽話乖乖走回書桌後面坐下。
　　我看著她一臉寒霜，應該在為我剛才強吻她生氣，心裡又開始後悔，說錯話的事還沒解決，又增加一條罪，都不知道該怎麼求她原諒了。
　　「我……」
　　我剛開口要解釋，於敏忽地起身搬著椅子來個180度轉身，背對我坐下，然後雙手摀住耳朵，一副打死也不肯聽的架勢。奶奶的，老子這輩子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女孩子該怎麼哄，倒是經常被女孩子哄。她不聽就算了，我先省省力氣休息一會兒再說。
　　坐在蒲團上，望著洞口外的隧道，心想慧能找到了出路，應該不是這一條，否則早就會破壁而出了。不過，慧能在這兒住了很多年，不會不知道這塊石壁後面是空的吧？他知道也沒砸開，說明清楚那邊有危險，所以並沒有冒險破開這個洞口。
　　這條隧道太遠，要是爬到垂直的隧道裡，我沒問題，就怕於敏挺不下來。左思右想，決定不從這裡出去了，打算找到青狐的居室，說不定會在那裡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我又轉頭看看水池，不管巫教首領還是慧能，總不能每次進書房都要從水裡鑽進來，弄的自己衣服濕透吧？
　　想到這兒，我從地上跳起，覺得書房另有出口，水池可能是巫教首領留下的一個逃生通道。可是於敏在早就用硯台敲遍了牆壁，沒找到出口，那出口會在哪裡呢？
　　遇到難題如果有人幫忙研究是最好的，能開闊自己的思路，尤其是智慧很高的於敏。我看了一眼於敏，現在還在捂著耳朵呢，算了，還是自己想辦法吧。看著她的背影忽地心中一動，當時她從墓室逃出來時是在洞頂發現了機關，那書房出口會不會也在上面？
　　我抬起頭，自從進書房還是第一次看屋頂。上面雕刻了花紋圖案，由於油燈的光芒不足以把上面照亮，看上去很模糊，像是雕刻了幾條龍。我打開手電向上照射，只看了幾眼，就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屋頂上雕刻的不是龍，而是一條巨蛇，全身鱗片，到了頭部分出九個叉，豎起九個腦袋，各自張口吐信，面目猙獰可怖，狀貌跟白山島九頭蛇雕像完全一樣，簡直就是出自同一石匠之手！
　　他娘的，果然我沒猜錯，白山島千屍洞和九頭蛇都是巫教的產物，這些東西都是死胖子先人搞出來的。
　　我觀察良久，發現九頭蛇八個蛇頭分佈成一圈包圍中間一個蛇頭，這個蛇頭略為向下探視，也就從石壁上凸出來一小截。看蛇口尖細，我心想於敏在墓室摸到那個圓球會不會也是蛇頭？
　　想到這兒，覺得機關大有可能就在蛇頭上，就過去把書桌拽過來。這書桌是檀木打造的，極為沉重，我拉了幾下，累的手腳酸軟，也沒能把它拉到蛇頭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