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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節

  瞎爺爺聽完沉默半晌說道:那碗米呢?
  我給倒了呀,貓我都給拿走了也不能放碗帶血的米在那呀。
  瞎爺爺思考了半天說道:沒想到這小地方竟然還有會南洋邪術的人,如果不是那干吧男的話這事就複雜了。
  什麼南洋邪術?我詫異的問道。
  南洋邪術只不過是咱們這邊人的稱呼,我也是在下面聽別的鬼差提起的,所謂的南洋邪術就是降頭術,這種法術專門用來害人或者約束對方而用,而且還極難破解,除非施法人,外人基本無解。
  這降頭術有十種,分別是:血降、五毒降頭、陰陽降頭草、愛情降、靈降、蠱降、混合降、聲降、藥降、符降。
  你遇見這個應該是血降裡的一個分支,貓有九條命,又是易生怨氣之物,這個降頭術主要是借助貓的怨氣聚集精氣,澡堂子特別的男澡堂子男人的精氣充足,貓扒了皮之後怨氣濃重,引來陽剛之精氣來壓它,這期間貓卻沒死,精氣壓在貓身上,隨著貓的血液慢慢的滴到下面的米碗中,藏於米內,正所謂一粒米大如須彌山,這米內最是藏風納氣的好地方,等這米被血浸透了,配上一些東西做成粥就成了療傷之聖品。
  如果是干吧男干的,這說明上次跟你們一鬥他受了挺嚴重的傷,如果是別人的話,這事就不大好辦了,這降頭之術陰邪異常,你破壞了他的血降,你可要小心呀。
  第九十七章 倒下的姥爺
  清晨,夜裡果然下了一場大雪,打開門一片銀白色的世界,黃糾糾撒歡的在雪地裡跑跳打滾,姥爺拿著一把掃帚嘩嘩的清掃著連接大門的小路。
  四處一片白茫茫,樹上掛著千奇百怪的雪塊,偶爾掉落像有人扔下一團棉花糖一樣。
  緊了緊身上的棉襖,欣賞著東北特有的美麗,一腳踩在雪上,咯吱一聲,酥酥麻麻的感覺順著鞋底傳到大腦,一張口一團哈氣跟吐煙圈一樣冒了出來,嘴唇上的絨毛和睫毛上立刻掛上了一層淡淡的霜花。
  聽到腳步聲,姥爺回過頭來樂呵呵的看著我,雪後的陽光如此耀眼,姥爺雪白的頭髮和鬍子彷彿和眼前的雪景融合在了一起。
  我也樂呵呵的向著姥爺擺了擺手。
  突然之間,姥爺倒在了雪地裡,我幾步跑到姥爺身邊,姥爺雙目緊閉,臉上還殘留著冰凍後的鮮紅,而人卻怎麼也喚不醒。
  我哭著跑出門,找了幾家鄰居,畢竟相處多年,鄰居一聽姥爺出事呼呼啦啦的來了一群人,在眾人的幫助下我們一起把姥爺送到了醫院。
  姥姥在聽到信後就一頭暈倒在炕上,由於舅舅舅媽都不在家,我是姥爺唯一的親人,所以我只能拜託鄰居在姥姥家陪著姥姥。
  醫院的走廊,姥爺的兒女全都到齊了,大家都在等著醫生的檢查結果,我躲在角落裡暗暗的流著眼淚,雖然早有準備,但沒想到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姥爺,卻突然倒了下去。
  三舅舅走到我的身邊拍著我的頭說,曉南別傷心,沒事的,你做的很好,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如果遇見這樣的事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做的很好,至少很及時的把你姥爺送到了醫院。
  大夫終於走了出來,跟幾個大人小聲的說了幾句話,接著媽媽和大姨的哭聲就傳了出來。
  下午的時候,姥爺被接到了二舅舅家,身上穿著一套奇怪的衣服,靜靜的躺在三塊板釘的排子上。
  姥爺還有一口氣,醫生已經無能為力了。
  姥爺現在穿的正是早已經準備好的裝老衣服。
  在東北裝老衣服一般在老人六十或者六十六大壽左右準備。
  這過大壽最早的由來並非是給老人慶祝生日,古人由於醫療條件不好,人的身體素質又差,很少有老人能活過六十六的,而活過七十的更是少之又少,否則也不會有,人活七十古來稀之說。
  所以古人把六十六和七十三看做為人生的兩道坎,寓意著過了六十六的話這人就能活過七十,過了七十三的話這人就是壽星了。
  所以六十六歲的時候,人們為了慶祝度過了人生第一道坎,才大肆辦理,為了圖個喜慶好讓老人繼續長壽。而這裝老衣服一般也在六十六那年給老人置辦,為的是沖喜。
  而且那時候壽衣基本都是定做的,提前做好也省得死的時候連件衣服都穿不上。
  姥爺穿著一身藍色的衣服,上身有點現在唐裝的款式,只不過袖口領口做工更加仿古,下身是一條藍色的緞子褲腳上穿著登雲鞋,姥爺安靜的像睡著了一般,除了胸口微微的起伏外一切都是靜止的。
  幾個舅舅忙著通知親戚朋友,舅媽們則忙活著一堆亂哄哄的事。
  傍晚時分姥爺醒了過來,臉色依然沒變,就好像跟平時一樣,可卻明顯看得出來姥爺已經到了人生的最後,因為他的思維已經不清楚了,起來後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衣服,半天後竟然笑了一下說道:老姑娘呢(我媽)?叫我老姑娘給我包點餃子吃吧,我想吃老姑娘做的餃子了。
  說完姥爺好像沒了力氣一般在舅舅的攙扶下又躺了下去,媽媽流著眼淚幾步跑回了家忙活著給姥爺做頓餃子。
  眾人都圍著姥爺安慰著眼前這位七個孩子的父親,這時小舅舅背著姥姥進了屋子,黃糾糾也默默的跟著後面,看到我在急忙跑到我身邊懂事般的用腦袋蹭了蹭我的腿。
  小舅舅把姥姥放在椅子上,姥姥就那麼默默的看著姥爺,沒有哭聲,眼淚順著臉頰不停的流著,姥爺也扭過頭來看著姥姥,眼神裡充滿著虧欠,當兩個老人的手握在一起的時候,我捂著嘴退出了屋子。
  媽媽端著餃子來的同時跟著進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這老頭進來後看著姥爺閉目沉默一會悄悄的跟我二舅舅說道:你父親還差一斤八兩飯,什麼時候吃夠了什麼時候就該走了,你們準備準備吧。
  說完這老頭轉身就走了,我悄悄的問二舅道:這人是誰呀?
  二舅半天回過神來說道:算卦的,據說特准,泉陽鎮來看親戚的,正好聽說這有事,他親戚是我好兄弟,所以來給看看。
  姥姥半身不遂,只有一個手好使,但她依然堅持喂姥爺吃餃子,看著兩位老人望著對方的眼神,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酸。
  姥爺也吃了幾個餃子就吃不下去了,又靜靜的躺在排子上,這一夜開始幾個大人輪流看守,姥姥也被其他的兒女硬拉著帶走了。
  我帶著黃糾糾回到了家,躺在了久違的床上,我家由於燒酒,所以屋子裡格外的暖和,黃糾糾一個跳躍也上了床,都是我給它養成的壞毛病,還好是冬天如果是春天它一上床我媽就該打我了。
  仰面朝天躺在床上,邊上黃糾糾不停的用它那一尺來長的大舌頭舔著我的手,想讓我陪它玩會。
  這幾天確實給我折磨的很累,姥爺即將離去,礦上死了十二人,加上血降,這一切都亂呼呼的攪在我還沒發育完全的腦子裡,想起來胸口都跟著一陣陣發悶。
  幻想著如果瞎爺爺帶走姥爺的那一刻自己改怎麼辦,眼睜睜地看著姥爺走,還是……
  算了,就算我逼著瞎爺爺留下姥爺又能如何,人始終都會死去的,忽然聯想到爸爸媽媽,如果他們老了那天我真的能忍心看著二老一個一個的從我眼前消失嗎?
  痛恨自己有一雙不該有的眼睛,如果一切從來,我真不想再去看那些本不該讓我看到的東西。
  來到燒酒的廠房,一陣陣濃濃的酒香和糧食發酵的味道充斥著我整個嗅覺,跟著我一起進來的黃糾糾不停的打著噴嚏。
  爸爸帶著兩個工人正在看著蒸鍋下面的火勢,看到我進來後,爸爸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幾步走到我跟前說道:你怎麼還不睡?明天還要去你姥爺那裡幫忙,早點睡吧。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來看看,咱家開了這麼久的廠子我還不知道酒是怎麼出來的呢。
  看得出來爸爸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偶爾從爸爸媽媽的談話中瞭解到,其實這個廠子從一開始干到現在一直在賠錢,爸爸一直黑黝黝的頭髮也出現了斑駁的白色。
  爸爸帶著我耐心的講解著酒是如何生產的,看完這一切,我歎息著人類真的很偉大,竟然能生產出這麼複雜的東西而僅僅是為了享受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