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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節

  孫瞎子一步三回頭,生怕玉蘭發生什麼不測,可就在孫瞎子走出十幾步的時候,玉蘭嘴裡卻嘟囔了一套咒語,孫瞎子一開始以為玉蘭在壓制體內的怨氣,畢竟玉蘭說她曾經也是個修煉之人,可當孫瞎子渾身僵硬的時候才明白原來玉蘭念的是茅山術裡的定身咒。
  孫瞎子紅著眼睛看著玉蘭,大聲的喊道:不要呀玉蘭,等等我,你說過你做我老婆的,要走咱們一起走,你不能撇下我。
  玉蘭慢慢的轉身,微笑的看著孫瞎子用黑炭一樣的手臂輕輕的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處,另一隻手抬起時卻見手裡正好握著一盒火柴。
  一陣沖天的火光著了起來,玉蘭盤膝坐在大火的中央至始至終連聲都沒吭。
  孫瞎子此時的嗓子已經喊啞了,眼淚順著臉上的肌肉一點點滑落,晶瑩剔透的落入腳下的土地。
  天空大亮,孫瞎子跪在玉蘭的骨灰前好似丟了魂一樣,就那麼靜靜的跪著,不遠處那口黑棺材依然靜靜的擺在那,孫瞎子多希望玉蘭能再一次從那該死的棺材裡坐起來,用她那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孫瞎子。
  可一切都過去了,短短的半個月孫瞎子經歷的人世間的情愛分離,短時間巨大的落差使得孫瞎子幾乎透不過氣來。
  孫瞎子脫掉了外衣包裹了地上所有的骨灰,他沒有開天眼,就那麼摸著連泥帶草的劃拉了滿滿一包,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孫瞎子病了,病的幾乎就要死去,在孫瞎子有病期間干吧男找到了孫瞎子的小屋,也該著他倒霉,正好那天孫瞎子僅有的幾個朋友來看他,其中有位老道士平時在玉皇山道觀掛單修行,聽說孫瞎子病了急忙趕來探望,卻正好碰見干吧男鬼鬼祟祟的走進孫瞎子的小屋企圖偷走玉珮。
  這老道也是個火爆脾氣,據說外號叫雷管道長,沾火就著,看到自己的朋友得了重病還有人趁人之危立刻火冒三丈,兩人大打出手,干吧男畢竟做賊心虛,而且這又是在鬧市,比劃幾下掉頭就跑,跑的時候卻從身上掉了一張字條和一個地圖。
  哦哦哦,這紙條和地圖我知道?你藏在箱子的夾縫裡是吧,我不小心發現了,還以為你給我留下一批財寶呢,我一驚一乍的說道。
  什麼?你已經看到紙條和地圖了?
  天意,天意呀。孫瞎子捶足頓胸的說道:當我病好的時候,我的老友跟我說了這回事,並拿出紙條和地圖說,這地圖所指的方向應該就是咱們省的範圍之內,因為標注的名稱都是老名稱,我那道友也就認識一個半個的,這地圖所指的東西一定是一樣神物。
  神物?神物更好,瞎爺爺告訴我這神物在哪,我去給您挖出來,到時候給你起死回生。一聽是埋藏著神物,我頓時來了興趣。
  呸,我告訴你小癟犢子,修道之人切記不能有貪念,知道紙條上寫的什麼嗎?
  不就是但凡修道者不得窺視此物,否則天下大亂嘛,嚇唬三歲小孩呢,這一定是怕人偷故意嚇唬人的我滿不在乎的說道。
  哼,你懂什麼?你以為這仙物為何無緣無故的埋在地下或者湖裡?人家就不知道是仙物?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說道的,弄不好就壓著什麼邪祟之物,所以千萬別打這神物的主意,你身上的鳳骨佩就夠讓人擔心的了。
  還有就是斷斷不要有什麼長生不老起死回生之想,人生命三分天定七分修行,一切的一切皆有因果,千萬別為了一個摸不著的事情毀了自己,明白嗎。
  看著很少這麼嚴肅的瞎爺爺,我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剛想說些什麼遠處卻傳來了雞叫聲。
  瞎爺爺急忙站了起來說道:天快亮了,雞叫三遍之前我要離開,有什麼事今天晚上再說吧,說完戀戀不捨的看了我一眼唰的一下飄走了。
  我揉了揉眼睛,使勁的拍了下懷裡睡的跟豬一樣的黃糾糾,黃糾糾睡的正香被我這猛拍的一下嚇的一個激靈,嗷的一聲竄了起來,呲個牙四處看了看,最後可能搞明白是我打的它,無奈的甩了甩肥大的嘴唇,不滿的哼哼兩聲邁步進屋了。
  我伸了個懶腰,本想吸根煙趁著天沒亮趕緊進屋補上一覺的,可摸了摸癟癟的煙盒不由自主的罵了一句,這老雞巴蹬,不見他還想,見他還怪煩人的。
  等我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姥姥擔心的摸著我的額頭說道:你這孩子,咋這麼能睡呢?嚇是我以為你發燒了呢。
  姥爺顫抖的端著一碗打滷麵正好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走了進來,看到我起來了笑了笑說道:你這小子,真貪睡,快起來看姥爺給你做什麼好吃的了。
  聞著碗裡的肉香,姥姥樂呵呵的說道:你姥爺呀就是賤的,平時自己喝酒都就著大蔥,你這一來可倒好,跑出去買豬頭肉了,說啥要犒勞犒勞你。
  我看著碗裡的豬頭肉,又看了看眼前雪白鬍子的姥爺,心裡一陣發酸。
  我真恨自己什麼都能看到,我多希望自己喝普通小孩一樣什麼也看不到,那樣我就不用眼看著姥爺馬上要離開,卻什麼也做不了。
  我故意把碗舉得高高的,擋住我流淚的眼,就著淚水如同嚼蠟般的吃了滿滿一碗麵條,放下碗的一刻我已經停止了哭泣,姥爺在邊上一個勁的勸我慢點慢點,放下碗的時候,姥爺看著我紅紅的眼睛竟然樂了說道:你這小子沒出息吃個面都能噎著,等等姥爺給你倒碗水,都噎出眼淚來了。
  喝了姥爺端來的水,入口有些甜,我知道姥爺一定又偷偷的向裡放糖了。
  整整一個下午,我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院子裡,懷裡依然摟著那桿老土炮,就像小時候一樣,警惕著天空中一切想要窺視姥爺家財產的東西。
  不同的是現在的我槍法更准了,拿槍更穩了,而背後的老人也要走了。
  仰脖子仰的累了,我低下頭看著身邊趴著的糾糾,我真羨慕這傢伙,人家狗過了三個月就是最淘氣的時期,而身邊這只二貨都半大了,卻每天還和豬一樣,吃飽了就睡,我都懷疑是不是打小跟小豬一起玩玩傻了,把自己當成豬了。
  我摸了摸黃糾糾,黃糾糾不滿的換了個姿勢又沉沉的睡了過去,一點都不嫌這還殘留著雪花的地是否涼的慌。
  我瞇著眼睛又接著看向天空,姥姥由於半身不遂此刻正在房間裡練習走步,而姥爺平時是閒不住的此刻正在院子裡收拾著雪。
  就在我緊了緊身上的棉大衣享受這難得安靜的時光時,天空中一個黑點由遠及近的飛了過來,我搓了搓剛從袖筒裡拿出的雙手,拎起身邊的土炮瞄了起來。
  就在我提起土炮的一刻,身邊趴著的黃糾糾耳朵一立慢慢的站了起來,無比精神的看著天空一副隨時準備撲上去的架勢。
  院子裡過冬的雞群也開始焦躁不安,咯咯的叫個不停。
  黑影不停的在天空中盤旋,就在我端槍的手都要酸掉的時候,這傢伙才一圈一圈的開始下降高度,我知道這就是它要攻擊的前兆,這個時候的鷹已經鎖定了目標,等到它盤旋到了足夠高度的時候就會瞬間俯衝下來,而我等待的就是它俯衝下來即將落地的那一刻。
  第九十四章 礦難
  終於雄鷹好似低擋不住雞群的誘惑,猛的俯衝了下來,我沉穩的屏住呼吸靜靜的等待它進入我的最佳射程。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正當我要扣動扳機的時候,一隻大手有力的握住了我扣動扳機的手,我抬起頭卻見姥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我的身邊,他依然笑呵呵的,鬍子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花,姥爺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讓它抓吧,這些年咱家院子裡雞沒死,鷹卻死了好多,萬物都有靈性,咱們已經造了太多的殺業了,這速冷寒天的這幫畜生也不容易,也許沒了這頓飯它也會凍死在某個角落。
  隨著一陣淒厲的雞叫,大鷹已經落入雞棚,身邊的糾糾像一隻離弦的箭一樣嗖的一聲竄了出去,我急忙大喊糾糾回來。
  當黃糾糾扭著屁股走到我身邊的時候,那只鷹已經帶著它的戰利品飛遠了,我看了看身邊的姥爺不知道為什麼平時自己都捨不得吃的小雞平白無故的卻餵了鷹吃。
  姥爺望著那只鷹,一直到它在天邊變成一個黑點的時候,才回過頭來,緊了緊身上的棉大衣,蹲在了我的身邊一把拿過手裡的獵槍,姥爺愛撫著摸了摸之後槍口對地用力的摔了一下。
  這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氣,導致整個搶身發出卡吧的聲音,我心疼的一把奪了回來說道:姥爺你這是幹什麼?這把搶您用了多少年了,怎麼捨得摔呀?
  姥爺依舊沒鬆手笑了笑擼著鬍子對我說道:曉南呀,你知道這把槍殺了多少生命嗎?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姥爺歎了口氣說道:我也記不清了,但這把槍在我手裡真的斷送了很多生命。
  這幾天呀,我每晚都做著同一個夢,夢到好多飛禽走獸的來找我討命,醒來的時候總是一身冷汗。
  我就在想,看來我真是不行了,活著的時候我造了太多的殺業,當兵時殺鬼子那不說,那是為了國家。
  可回來以後呢,我冬天打獵,狐狸,野豬,狼各種飛禽,死在我槍下的不計其數,他們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