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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節

  十一點半,我們到了罈子村外,黑暗中瞧著深坑的方向,那猶如地獄入口,讓人心裡不住冒涼氣。唉,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既然躲不過去,就伸長了脖子等挨刀吧!
  「新郎新娘到,奏樂!」
第0510章 鬼園婚宴
  我們剛到坑沿上,就聽到張老漢在下面呦喝一聲,眼前驀地一亮,整個樂不思蜀園燈火輝煌,大門洞開,張燈結綵,只不過燈籠是白的,綵帶也只有黑綠兩種顏色,沒半點喜氣,反倒是像辦喪事。緊跟著莊園內響起了一陣嗩吶聲,演奏的好像是百鳥朝鳳,聽著節奏倒挺歡快。
  付雪漫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腳,不由自主的就衝下了土坡,被張老漢給扶住。
  「新郎官可要站穩了。恭喜恭喜!」
  我勉強擠出笑容:「同喜同喜!」心說同喜你媽個頭。
  等付雪漫走過來,已經不再隱身,在明亮的燈火下,看上去是經過精心打扮過的。臉上應該是搽了我的鬼馬化妝品,氣色沒那麼慘白嚇人,隱隱透著一股紅潤,看著倒是挺漂亮。她要是個正經女人,說不定我們真的會成為夫妻。唉,造化弄人啊。
  付雪漫走下土坡,立馬換了副模樣,現在表現的非常委婉溫柔,輕輕一笑,挽住我的手臂,走進了大門。這次我是開了陰陽眼的,但仍舊看不出莊園大門的玄機。就這麼隨著張老漢,進了垂花門,整個院子亮著燈火,通明如晝。
  院子裡有不少鬼魂賓客,估計全是這園子裡的嫖客吧?因為全是男鬼,一個女鬼都沒有。
  老雜碎身穿一件藍緞子長袍,在門口站著,見我們倆來了,一臉笑瞇瞇的,雙手抱拳不住聲道賀。我心說付雪漫是你媽呀,值得你這麼高興?我皮笑肉不笑的抱拳還禮,雖然前天我們還大動干戈,可是現在他是我們主婚人,哥們不能顯得太小氣了。
  這些死鬼們呼啦散開,把我們倆眾星捧月般的請進了屋內。屋子裡倒是佈置的喜氣洋洋,居然點著紅燭,吊著有紅色綢帶。轉頭看看西面牆壁上的圖畫,十二位宮裝少女,全都換了紅色衣衫,真是佩服老雜碎的手段,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這個壁畫是怎麼搞的,還跟三大禁忌有關。
  屋子裡擺滿了酒席,靠牆端放著一張供桌,上面放著香爐和米鬥,米斗內盛放著尺子、鏡子、剪刀、秤及五穀雜糧等物,上插彩色小旗。香爐裡點著三支香,供桌前鋪著紅色地毯,這是拜天地所用。
  張老漢拿來兩身新郎新娘婚服,讓我們倆穿上,帶上一頂紅色郎官帽,感覺還真像個新郎官了!
  老雜碎拍了拍手笑道:「今日是付雪漫小姐與習風先生的良辰吉日,大家待會兒放懷痛飲,然後縱情歡度良宵。」
  死鬼們一聽這話,一齊歡呼。我們結婚,估計今天酒席和窯姐都會免費,他們能不高興嗎?可是老子對老雜碎第一句話感到不忿,怎麼說,報新人名字的時候,男人姓名該在前頭,結果把我排在後面,那不是倒插門,吃軟飯麼?草你二大爺!
  老雜碎揮揮手,頓時屋子裡靜下來,他又接著笑道:「吉時未到,咱們先入席等待,待子時三刻一到,就請新郎新娘拜堂成親!」
  死鬼們正等著這句話呢,瞬間湧入酒席。我和付雪漫當然排在第一桌,老雜碎和幾個看上去有頭有臉的死鬼陪著坐在下首。張老漢打開了酒罈,一下子酒香四溢,滿屋子都是香氣,讓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張老漢幫我們大家斟上酒,然後垂首站在一邊。
  老雜碎端起酒杯跟我笑道:「按道理,拜堂之後,才能開席,但兩位結的是陰親,大可不必遵守陽間規矩。我代表園子向兩位新人敬杯酒,祝兩位新人百年好合!」仰頭把這杯酒一飲而盡。
  付雪漫滿臉害羞的端起酒杯,真跟小媳婦似的,用臂肘搗我一下,示意我也端杯。我故意裝的傻乎乎的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反而伸長了脖子小聲問老雜碎:「廁所在哪兒,我尿急。」
  這句煞風景的話一出口,讓桌上賓客全都愣住。老雜碎對我輕蔑一笑道:「難道習先生不知道陰宅沒有廁所嗎?」
  付雪漫馬上顯得不高興,對我小聲氣道:「不能憋一會兒嗎?」
  「哦,那我憋一會兒吧。」
  我笑瞇瞇的端起酒,跟付雪漫一齊喝了,然後張老漢又給斟上酒。老雜碎下面的賓客開始一一向我們敬酒,都自報家門,有的曾經在民國時當過響馬,有的在清末時做大儒,靠,這不搭邊的死鬼們,怎麼湊到一塊的。
  我指著那個做過響馬的死鬼說:「老胡,你氣血兩虧,該補身子了。要不是你生前體格健壯,恐怕早就嗝屁了。」
  付雪漫聽我說的這麼難聽,什麼嗝屁啊,連忙又用臂肘搗我一下。
  老胡倒是個大大咧咧的脾氣,哈哈一笑說:「習先生眼光真準,請問我該怎麼補身子?」
  「回頭去店舖找我,送你兩個補陰丸。」我又轉頭看著那個清末大儒說:「呂老先生,你這麼大歲數了也學小年輕人,身子重要啊。現在你不但氣血兩虧,而且五臟俱損,再不吃藥,三天之後,等著嗝屁吧。」
  老呂捋著白鬚問道:「什麼是嗝屁?」
  「嗝屁在陽間是蹬腿,在陰間叫魂飛魄散,明白了嗎?」我老氣橫秋的說道。
  老呂大吃一驚:「如此嚴重,我該如何治病?」
  「這個嘛,我只能教你一個聽,不然就不靈了。」說著我站起身走到老呂身後,低頭在他耳朵邊小聲嘀咕幾句,聽的老呂不住點頭稱是。
  老雜碎一臉陰笑的看著我,似乎看穿我這是在搗亂,但也不阻止。在他的眼裡,我估計最多就是一隻小猴,能翻起多大天來?
  我坐回去後,付雪漫沒好氣跟我小聲說:「拜託,今天是咱們大喜日子,不要這麼職業病好不好?」
  「好,好。」我一邊點頭,一邊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又故意說道:「我娘子下令了,不能再給你們治病。不過呢,咳咳,你們幾個當中有的可能活不過今晚,喝酒當心點。」
  後面那幾個一聽,嚇得臉上變色,畢竟我是鬼事傳人,幹的就是醫鬼的行當,我的話誰敢不信?才要張口說什麼,就見老雜碎拍拍手朗聲道:「吉時已到,請新人就位,行拜堂之禮!」
  我心頭一凜,該來的終於來了,現在才十二點四十五分,老雜碎真夠準時的!
第0511章 拜堂成親
  我賴賬座上不肯起來,付雪漫咬牙切齒的瞪我一眼,用力握住我的手。草,這賤娘們手勁太大,差點把我手骨握碎了。隨著她一拉,不由自主的起來。乖乖的跟著她在供桌前就位,老雜碎充當主持人,站在桌子一側。
  「各位賓客就起立。」
  死鬼們齊刷刷的站起來,把頭轉向我這邊。
  老雜碎笑瞇瞇的,眼神內卻隱藏著一股陰冷的笑意,只聽他朗聲道:「今天為付雪漫小姐與習風先生大喜日子,老夫受付雪漫小姐委託,主持這場婚禮,深感榮幸。奏樂,新人行拜堂之禮!」
  嗩吶聲響起,草他二大爺的,其實不管嗩吶奏出來的音樂如何好聽,在我們本地,一般都是喪事才用這種樂器演奏。怎麼聽著,像是我們的葬禮在進行,催人淚下啊。
  「一拜……」
  老雜碎剛念出這兩個字,就見清末大儒老呂突然從座位上跑出去,不由一怔停住了叫禮聲。死鬼們也都詫異的看著這個白鬍子老頭,從他們之間擠過,跑到西面牆壁下跪倒,伸出舌頭在畫上舔來舔去。
  我心頭一樂,老鬼真聽話,我剛才是糊弄他的,說我們拜堂剛剛開始的時候,是最為吉利的時刻。他只要跑到壁畫跟前,用舌頭舔幾下跟他滾過床單的少女,就會把精氣還給他,病也馬上會好。這老鬼生前是個迂腐的書生,做鬼也是個白癡,還真以為我這個鬼事傳人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們剛要拜堂,他就迫不及待去舔壁畫了。
  老雜碎雙眉一皺怒道:「呂先生你這是幹嗎?」
  老鬼轉頭一看,大傢伙都用奇異目光看著他,老臉一紅說:「我,我在治病!」
  「糊塗,這怎麼能治病呢?」老雜碎搖頭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