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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節

  「喂,剛睡醒就罵人啊?」我沒好氣地道。
  蕭克明惺忪著睡眼,道:「誰罵你了?」
  我心說這傢伙剛罵完就翻臉不認人,道:「你剛剛不是罵了聲『妹』麼?」
  蕭克明「哦」了一聲,收起了一貫的猥瑣神情,忽然顯得有些惆悵似的,搖搖頭,道:「剛才做夢了。不是罵人。我是在夢裡喊我妹。我堂妹,大伯的女兒。」
  「你大伯的女兒?怎麼比你還小?」
  「我大伯在部委裡當官,工作很忙,結婚晚。我爹在老家留守,結婚自然也早。」
  我對這雜毛道士的來歷也很好奇,看起來他就是個有故事的人,便問道:「老家?哎,你是哪裡人啊?」
  「我?我家在句容。江蘇句容。」蕭克明帶著些回憶家鄉的傷感,道。
  「哦,好地方啊。離茅山很近,怪不得你從小上茅山學藝。」
  「是啊,不過我修道的時候,一年裡也就過年的時候能回家一次,我家裡的人,對佛、道都比較有研究,算是個宗教世家,所以家裡人也不讓我回家,叫我潛心修煉……」
  「這麼說,你小子道術應該很深湛啊!你師傅劉慶,也是茅山派的傳人了?」
  蕭克明搖搖頭,道:「劉師不是傳道給我的人,只是他與我師傅算是同輩,號稱『鐵齒神算』。我和他的故事彎彎繞,不提了吧。我以前在茅山上算是學了些皮毛道術,但是後來發生了件事,從小培養起來的那點底子,全廢了。唉,就算我的一身道術還在,又有什麼用?現在,卻是連家也不能回了。」蕭克明臉上浮現出悲傷的表情,這和平時吊兒郎當的他可大不相符。
  「怎麼回事?」
  蕭克明歎了口氣,道:「劉師給我看過相,說我會給家裡帶來厄運,只能漂泊在外,不能與家裡通話,更不能回家。自從離家之後,我就斷了一切聯繫。去年聽老家熟人偶爾說起,我妹來上海上大學,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我輕咳了一聲。既然看相的是鐵齒神算的瘋道人劉慶,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但是這種說法,我打心眼裡不信。
  忽然,我像是石化了一般,全身僵住,兀自想著:
  句容,是江蘇鎮江下面的一個縣。
  我曾經看過蕭璐琪的屍體出庫單,籍貫寫的是:江蘇鎮江。
  雜毛道士的妹妹去年上大學,應該是18歲,那麼今年就是19歲。
  雜毛道士姓蕭……
  難道……
  蕭克明見我表情比他自己還古怪,道:「愣什麼呢?」
  我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妹叫什麼?」
  「蕭瀟。怎麼了?」
第十一章 永順?名字隱藏的玄機
  「蕭瀟?」我念了兩遍這名字,心裡舒了口氣,幸好不是叫蕭璐琪。卻又不放心,畢竟,年齡、籍貫都符合,又在上海讀書,這種巧合太少了。於是追問道:「那有沒有曾用名啊?改過名沒有?」
  「有啊。」
  「叫什麼?」我一聽這話,緊張起來,連忙問道。
  「小小。這是小名嘛。我就叫她小氣鬼。」
  聽到這裡,我總算放了心。說起來,蕭克明第一次來我家招魂的時候,曾經問過要招魂的名字,我告訴他叫蕭璐琪。如果真是他妹妹,那他當時就應該有反應才對,也不至於拖到今天。
  「怎麼,聽說我妹在上海讀書,你動了花花腸子?」蕭克明詭笑道。
  我連忙澄清。蕭克明哪裡肯信,只道:「要說我妹,那可是百里聞名的美人胚子。有一年,我過年的時候回家,她帶我去一片地裡挖了個大盒子,裡面全是男孩子寫給她的情書。我都看傻了。那麼多,一整年的擦屁股紙都夠了。」
  一聽這話,我又慌了。手機剛換過,也沒有了蕭璐琪的照片,無法確認。我把心一橫,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說著,方向盤一扭,便向松江而去。
  當蕭克明看到冰櫃裡靜靜躺著、臉蛋上掛著薄薄冰霜的蕭璐琪時,滿口銀牙都快咬碎了,回頭死死盯著我道:「林佑,你對她做了什麼?她怎麼就成了這樣了?」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態度搞得一愣,不過更沒想到的是,蕭璐琪還真是他妹妹!
  這麼說來,蕭瀟這個名字,也是她的曾用名了?說不定就是在這雜毛小道離家出走之後,蕭璐琪18歲成年的時候,要領身份證,突然覺得蕭瀟這名字不好聽,才換了個名字叫蕭璐琪?
  不管怎麼說,雜毛小道現在這個狀態,我是不得不解釋幾句了。
  「我要是對她做了什麼,會帶你來看她麼?」我拍拍他正在兀自發抖的肩膀,道,「兄弟,那天讓你招魂的,就是你妹妹啊。」
  蕭克明一震,道:「難道……她……沒死?」
  我點點頭,苦笑一下道:「從法律上來說,她死了。我雖然沒看到死亡證明和戶口本的銷戶記錄,但是把她偷回來之後,在太平間裡看到了屍體的出庫單,記錄著她已經被送去火化了。在上面簽字的應該是你大伯吧……他叫什麼?」
  「蕭應忠。」
  我回憶了一下,屍體出庫單上那個字體龍飛鳳舞,也不能確定後面兩個字是不是「應忠」,便道:「哦,我印象不深刻了。但是開頭的姓肯定是個蕭字。」
  「如果小氣鬼被送去火化了,那躺在這裡的又是誰?」蕭克明一頭霧水地望著我道。
  我歎了口氣,道:「被火化的不是她,是另一具用來掉包她的屍體。」
  蕭克明半明不白地「哦」了一聲,手撫在冰櫃透明隔板上,久久凝視著自己的這個美若天仙的妹妹。此時夜幕已經降臨,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外面透進來的一點光線,照在冷冰冰的冰櫃上。蕭克明喃喃道:「小氣鬼,你怎麼……成這樣了……」
  我奇怪道:「克明,你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蕭克明搖搖頭。
  我心說還以為你對那不死藥也很瞭解呢,原來你也被蒙在鼓裡。便把他拖出房間,在客廳沙發上對他詳細講述了前後經過。
  坐在一邊的李飛娜對蕭克明一身道士打扮很是好奇,一瞬不眨地盯著他瞧。而朱峻軒則一言不發,聽著我講話。講到末了,朱峻軒倒是先舒了口氣,道:「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多蹊蹺,我都不知道。」
  我點點頭,先把朱峻軒和蕭克明相互介紹了一下,接著對蕭克明道:「所以,從我大伯留下的這張紙所載文字來看,解藥,還是存在的。只要能找到解藥,就能把璐琪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