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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節

  「咦,道長怎麼知道我是一個人?」
  劉慶摸了摸鬍子,伸出一隻手,虛點著手指,道:「我算出來的。難道你不是麼?車上還有個小女娃子?」
  我心裡暗叫厲害,當下笑道:「劉道長道骨仙風,高人風範,掐指一算便知過去未來。」
  劉慶道:「好說、好說。」
  「劉道長知不知道我這次幹嘛來了?」
  劉慶手指又掐算幾下,道:「買槍。」
  我吃了一驚,沒想到此人真個通神,連忙道:「劉神仙,厲害、厲害!哪裡能買到好槍、真傢伙,您給算算?」
  劉慶嘿嘿一笑,四指攤開,便來要錢。
  我問算一卦多少錢?
  回答說一千塊。
  我想也沒想,跑回車裡拿了錢遞給他。
  劉慶把錢一數,笑口大開,道:「這邊路子下去,門牌上掛著個南翔小籠的左邊第三家,黃色門窗的便是。」
  我點了點頭,這便要走。劉慶又道:「嘿嘿,小娃子,我這六壬理算這麼準,你不算算你那官路財運、康病禍福,二話不說就走,似你這般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卻是為何?」
  我很有禮貌地拱拱手,道:「劉神仙莫見怪。您對這附近比較熟稔,我這初來乍到,既然付得起一千塊的開口費,換您嘴裡一個消息,僅此而已。」
  劉慶仰天打了個哈哈,道:「聽你這小娃子說話,是打心眼不信我這六壬理算之術了?來來來,我給你算上一算先。」說著,左手一伸,竟將我手腕抓住。想必是見我出手闊綽,又已上鉤,想再多搾一點半點油水。
  我本就有些不耐煩,他卻如此糾纏,口氣轉硬,道:「你說我一個人來的,是因為你知道我追的那人專門在路口劃車,我們站的這地方離路口不近不遠,若是我車上有女孩兒,當然不會放心來追那要飯的;若是鎖了車、車上還有人來追,車子的報警器此刻也該響了。所以你說我一個人來,不過是一點簡單合理的推測而已。
  至於你說我來買槍,想必是看我大晚上的還勇追乞丐,身手不差,有點江湖氣;這時分還來這古鎮,又問你知不知道我來幹嘛,那肯定不是旅遊,也不是買南翔小籠包了。這南翔除了旅遊、小籠之外,便以槍支黑市著稱。於是你大膽一猜,猜對有賞,猜錯無妨。
  所以,如果你那鐵齒神算、六壬之術,我也能拿著這些名頭去唬人了。你覺得你能唬得住我麼?」
  那劉慶聽我此言,愣了一愣,似乎在想著什麼,片刻才放了手,臉上卻完全沒有被我戳破西洋鏡的尷尬,卻從袍袖裡拿出一支硃砂毛筆,含在嘴裡化開了墨,在手心裡寫了幾下,向我道:「小娃子,年紀輕輕,半點敬畏之心都欠奉?罷!罷!自去,自去!」
  說著,口中唸唸有詞,道:「世人都作神仙語,神仙何往卻不知。去往今日二十里,須待明朝驚蟄時。」
  一邊念,一邊將袍袖揮舞起來,我只覺眼前一花,他的手掌已經在我背上拍了一下,轉過身子,大步流星地走開,邊走邊朗聲頌道:「山河氣象連天闊,洞府神仙避世遙。白玉黃金終莫守,春花秋月固難繞。百年一覺浮生夢,萬年俱非恨寂寥!」漸行漸遠,聲音愈小,終不可聞。
  走江湖的瘋道人,我也懶得搭理。找到劉慶之前說的那家店,左右敲不開門。無奈,只能尋了家賓館住下來,用的當然是別人的身份證。謝天謝地,爹媽給我一張大眾臉,居然沒人分得出我和身份證上是兩個人。
  這身份證上的是個學生。這充分說明,我還很嫩,不是麼?
  房間電話響起,前台小姐說賓館的熱水還有一小時就要斷掉,要洗澡盡快。
  無奈,我只有脫了衣服,往沙發上隨手一丟,胡亂一洗了事,披著浴巾出來時,卻驚在當場。
  我的T恤上,紅彤彤的三個字,木又人。
  這正是那瘋道人劉慶用硃砂筆寫在手上,拍我背的時候,印上去的。此時看去,卻是從左向右讀的,這說明他寫在手心時,卻是從右向左反著寫的。
  這三個字筆畫簡單,寫起來速度極快,我都沒有在意。但是這三個字,不正是我的名字麼?
  「又」,代表兩個的意思,「木又」,便是個「林」字;人在最右邊,「人」加「右」,便是個「佑」字。
  妥妥的,這三個簡單的字理解起來,便是「林佑」兩個字。我與這瘋道人劉慶素昧平生,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這可絕不會是靠純推理得來的。
  我心下頓時生出一種去找這瘋道人問個清楚的衝動。但是他這種江湖術士,漂泊四海似蓬草,行蹤不定如浮萍。讓我去哪裡找?
  對了,他拍我之前,說了一句詩……
  難道……
  我努力地回憶著,憑著自己過目過耳不忘的一點小聰明,想起那首詩應該是:「世人都作神仙語,神仙何往卻不知。去往今日二十里,須待明朝驚蟄時。」
  如果他把自己稱作神仙,那麼「神仙何往卻不知」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要告訴我,去哪裡能找到他。接下來兩句話,說的肯定就是他的所在。
  可是,什麼叫「去往今日二十里,須待明朝驚蟄時」?如果我要告訴別人我去哪,除了說地點,就是說方向。比如:「我去西北方向二十里的地方」,或者「我去十點鐘方向二十里的地方」。但是,這個「今日」,指的是什麼方向呢?
  我左思右想,都不明白,急忙又想下一句,「須待明朝驚蟄時」,明朝就是明天,明天是7月8,正是夏天。驚蟄卻是春天的節氣,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啊?
  等等,如果說,這個瘋道人劉慶,沒有他看上去的那麼瘋癲那麼無厘頭,如果他是個國學大師、道家正宗,那麼這句詩,是不是應該換一個方式理解?
  明朝驚蟄時……難道,這裡的驚蟄,不是節氣,而是指一個時間?
  說到節氣,我突然想起,今天是2007年7月7日,正是「小暑」節氣。
  難道,驚蟄和小暑,一個代表時間,一個代表方位?
  這中間,是不是有個線索,能把所有這些頭緒都串起來?
  我身子一震。
  一幅小時候看過的圖,映入腦海。
  我的童年,老爸在玩具上很吝嗇,在書籍上那是相當慷慨。比如,我看了徐志摩的《再別康橋》之後,非常喜歡。聽說有一本書叫《小腳與西服》,是徐志摩第一任妻子張幼儀口述整理而成。但是市面上極其稀少,老爸為了滿足我的閱讀欲,出差北京的時候竟然跑了十幾個舊書店,才淘到一本。
  有些古籍,我看得枯燥,翻了兩頁便沒了興趣。老爸就在一旁監工,非要我仔細讀完。其中,就包括一張六十四卦全圖解。
  我閉上眼睛,腦海中一點點浮現出這張圖的模樣。慢慢地,圖在我腦中轉動起來,如「太易盤」一般,不停變化,最終停在一個正確的位置上。再配上二十四節氣和對應的時辰……
  小暑,對應的是巽宮八卦之中的「鼎」、「恆」二卦;而驚蟄,對應的則是「卯時」的「卯初」這個時間!
  方位和時間,都明明白白!
  這瘋道人劉慶,國學功底如此深湛,到底是什麼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