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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節

  邢碧暄滿不在乎地把座椅靠背往後調著,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道:「隨便你。」
  我「嗯」了一聲,從後備箱取出槍來,把外套往車裡一丟,連忙向樓上跑去。
第四章 紙裡包不住火
  我一口氣奔到六樓,一邊上樓一邊還聽著手機,可是,無論我怎麼敲門,始終沒有人回應我。
  心裡哇涼哇涼的,我頹喪著下了樓,走回車裡。
  邢碧暄淡淡地道:「怎麼了?人沒了?」
  我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道:「應該是。我敲了半天門,都沒人開。他們不可能聽不見敲門聲。」
  「你沒鑰匙啊?」
  「……」我一陣無語,沒好氣地道,「有鑰匙還用敲門麼?」
  「那你找個鎖匠來開門,進去看看唄。」
  我一個激靈,道:「對啊!總要確認一下的。但是這地方我也不熟,那裡去找鎖匠?」
  邢碧暄也不答話,手指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按了幾下,道:「打這個電話,一個6,七個1。61111111。」
  我連忙撥通電話,師傅說半個小時能到,讓我等一等。無奈,我只能坐在車裡,兩眼發直,傻愣愣地望著黑夜的天空,心裡一團亂麻。
  半個小時之後,開鎖的師傅到了。
  我驚得幾乎說不出話。
  因為來的不只是師傅,還有一個我最不想見到的人——李芊羽。
  李芊羽冷笑著道:「聽說你遇到了點麻煩,來幫幫你。」
  我心裡大罵。看來,邢碧暄肯定是和她一夥的。我給她打了電話之後,她馬上聯繫了李芊羽,這女人竟然馬上想出了這麼一套完整的計劃,引我一步步上鉤。
  說白了,不光是她對我不信任,陳子奇對我也不信任。我的硬傷,就在於投誠了之後,享受過了女屍的「貼心服務」,吸了毒還參與聚眾淫亂,但是始終沒有交出蕭璐琪。非但沒有交出來,還對此事閉口不提、守口如瓶。
  我靠!我怎麼這麼傻!黃頂鵬、於柏勝和邢碧暄三個人的名單,都是李芊羽交給我的。我之前還留了個心眼,在去蕭璐琪所在的房間之前,讓於柏勝先回了家。現在怎麼就這麼傻,居然帶著邢碧暄來到這裡?
  達度拉組織的目標很可能只是朱峻軒和李飛娜兩個人。蕭璐琪很可能還在房間裡。這下,李芊羽找到了蕭璐琪的所在……這可如何是好?
  李芊羽冷冷地望著一副熱鍋上的螞蟻模樣的我,陰測測地笑道:「佑哥,遇到什麼麻煩呀?」
  邢碧暄在一旁插話道:「他忘了帶鑰匙,要去六樓開鎖,這不,開鎖的師傅都來了。」
  「那就趕緊的吧,」李芊羽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呵呵,佑哥,你遇到麻煩我總是第一時間出現,是不是很感激我呀?」
  我手裡要是有個鎯頭,現在就敲過去了。
  沒辦法,事已至此,畢竟紙裡包不住火。我只能硬著頭皮,帶著鎖匠師傅、李芊羽和邢碧暄上了樓。那師傅似乎不知道這裡面的緊張情勢,看了一眼門鎖,道:「嗨,這種鎖,小意思。」說著,摸出兩根開鎖工具,就鼓搗起來。
  我連忙拉住師傅,道:「師傅,你不用看看房產證什麼的,就這麼開了?」
  李芊羽笑道:「房產證不是也在裡面麼?你怎麼給他看?」
  我垂頭喪氣站在一旁,無奈地看著師傅的動作。我也算是半個鎖匠,一看他這架勢,知道這門鎖在他手下,走不過三個回合就要妥妥地棄明投暗。
  隨著鎖芯的跳動,李芊羽臉上的冷笑越來越重,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幾乎要到了嗓子眼。
  終於,鎖芯卡噠一下,開了。
  李芊羽粉手伸出,握住門把一轉,便要推門而入。
  我急忙拉住她的手,道:「這是我的房間,你幹嘛?」
  「參觀。」李芊羽冷冷地道,也不理睬我的反對,一腳就將門踢開。
  房間裡竟然空空如也!
  我慌了神,一個個房間打開去看,這房子除了牆,什麼也沒有。我慘叫一聲,抱著頭蹲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芊羽正要說話,我突然跳起來,指著她道:「你滿意了吧!你看到了吧!我最重要的東西都沒有了,你滿意了吧!你不是說我遇到麻煩你就出現麼?你給我去找啊!去啊!」
  李芊羽也沒想到這些兇手會如此凶殘,連TM傢俱都搬了個精光。一時說不出話來。我跳著腳道:「你們都出去,麻溜的都給我出去!」
  那鎖匠師傅一臉無辜地道:「哎唷,怎麼,招賊了?趕緊報案啊。哎,我這開鎖的錢,你得先付了啊……」
  我指著李芊羽道:「你!把錢付了,走吧!你們都走!」
  李芊羽見這架勢,怕會惹火上身,連忙掏錢給師傅。扯著邢碧暄就走了。
  我「彭」地一聲把門摔上,跑到窗台,看著李芊羽的車載著邢碧暄,一溜煙地走了。
  我沒有驚訝,沒有惱怒,只是左邊眉毛抬了抬,露出一絲笑意,喃喃地道:「手下敗將,還來陰我?」
  其實,我剛到這裡停好車,進了樓洞,就摸出自己的手機,接了起來,一邊上樓一邊聽著。起先,手機聽筒裡一片寂靜,只有輕微的按鍵聲。隔了一會兒,一個聲音響起,道:「芊羽嗎?嗯,他藏身的地方是在松江區谷陽北路的東明花苑,12號樓3單元6樓。具體房間不清楚。」
  這個邢碧暄,果然是李芊羽的人。我就一直在奇怪,李芊羽在金山島上的時候,心機何等深重,怎麼我到了陳子奇的別墅之後,她突然像是個吃了三斤鉛塊的瘋婆子一樣,智商情商下降得那麼快?
  不出所料,她以前是賣萌,現在是賣傻。目的都是麻痺我的警惕心,伺機調查我。但是,不管她賣的是啥,我都沒買過賬。不過表面上的戲碼還是要演足的,所以我一直沒有拆掉她在我車上裝的GSP跟蹤器。
  至於邢碧暄,雖然我是真的想讓她找出車上的定位器,但是剛進她的房間,我就覺得不對頭。她經常用手搓鼻子,說明她有鼻炎或者鼻竇炎一類的病。她房間裡有一股白醋的味道,正是鼻炎患者用來殺滅空氣中的細菌、把發病幾率降到最低的土辦法。這說明她對自己的身體和生活還是很在意的。既然如此,為什麼她房間裡卻搞得如此之亂?這之中蘊含著的隱隱的違和感,便讓我提高了戒備心。氣味,是最容易被人忽視的東西,特別是邢碧暄這樣整天生活在醋味之中的人,更是沒把已經司空見慣的氣味當回事。但是,在我這裡,紙,總是包不住火的。
  堆在床腳的被子是厚重的冬被,即使再不會生活的人,也沒可能到了這七月酷暑天氣還蓋這種被子。而且堆放的方式,並不是睡醒之後隨意亂堆,而是剛拿出來堆在床腳的。另外,我故意裝作不小心,踩扁了一個地上的桶裝方便面的盒子,卻發現裡面竟然是乾的,一點剩湯都沒有。好吧,你可以說這個姑娘酷愛喝方便面的湯。但是踩扁了盒子之後,我又用手去扶那桌子,桌子上很乾淨,沒有灰塵,你說一個隨手亂丟吃完的方便面盒子的邋遢大王,會去擦桌子麼?
  所以她提出要跟著我同行的種種理由之後,我沒有堅持要把那個「定位器」挑出來,就是要看看,這個奇怪的女孩子,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我在路上打給朱峻軒的那個電話,一開始打得通,之後就突然「不在服務區」了。要知道,我租的那個樓,沒有電梯和地下室一類能夠屏蔽信號的地方。就算他們遭遇了達度拉組織的襲擊,電話被踩碎,也應該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才對,怎麼會不在服務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