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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節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一輛車的後備箱裡,手腳都被捆住,動彈不得。車子在飛快地行駛著,隨之而來的上下顛簸把我的頭磕得疼痛難忍。
  全身的肌肉似乎都還在輕微地顫抖,特別是心臟,跳得極不規律,讓我感覺到一陣呼吸困難,眼前金星亂冒。
  腿上也是劇痛陣陣襲來,手還能摸到一些黏糊糊的液體。
  這時,從車內傳來說話聲。
  「老計他們四個人還在醫院裡躺著呢。什麼時候醒過來,什麼時候給這小子口飯吃。老計要是醒不過來,醒不過來就餓著他。餓死他拉倒。」
  是令空的聲音。我恨得牙癢癢。聽這話的意思,這是要把我送到那個鐵牢去,交給那四個被我放倒的看守麼?我要是落在那幾個心黑手黑的傢伙手裡,這皮肉之苦,可真心少不了。
  「這人神出鬼沒的,他到底是怎麼進去的?」
  「我大意了,讓他去過一次那裡。按照老計他們的情況來看,這小子肯定是發現了老計他們心臟有毛病,用什麼辦法弄翻了送飯的那個老張,在他們的飯裡下了藥,導致他們心律過緩,全都暈了過去。他還不知道怎地,拿到了老計他們的指紋,做了個指紋片。要不是明空把指紋片交給我,我還真想不出他是怎麼進去那個門的。」
  「幸好明空這次把他抓住,不然連這廝在哪,我們都還不知道。令空,你說這人怎麼什麼都懂?」楊蕊菡道,「真是讓人不省心。」
  我這般聽著,兀自心驚。原來我身邊,一個能信得過的人也沒有啊!關鍵是,蕭璐琪有沒有暴露?應該沒有吧?畢竟蘇楚君還和她在一個冰櫃裡呢……老天保佑,希望如此……我在心裡念叨著。
  只聽得令空在那邊咬牙切齒、恨恨地道:「沒錯,留著他,必是大害。要不是胤老一直護著他,我早就把他除掉了!明空和他混在一起太久,我還放心不過,所以紮了這小子一刀,試試他的反應。明空的電擊槍,還是那麼冷酷無情,嘿嘿,你還記得這小子上次來找我要那個站街的小賤貨吧?這小子就是心太軟,糾結太多。不然他也不會被明空騙得了信任,然後一槍放倒,哈哈哈!」
  操,原來我腿上的劇痛,還有那黏糊糊的液體,竟是血!令空這老小子,竟然扎我大腿,我去年買了個表啊!這是什麼節奏?這一刀若是紮在大動脈或者坐骨神經上,老子不是掛球就是高位截癱啊!
  楊蕊菡道:「但是……胤老不是說,他和那個人很像嗎?如果真是這樣,把他幹掉,胤老會不會……」
  「就是因為這樣,才要把他幹掉!免得夜長夢多!只要他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胤老還能怎麼樣?哼哼,胤老年紀大了,心腸太軟,有時候分不清敵我,分不清輕重緩急了!」
  這兩人正說著,汽車「嘎吱」一下停了下來,想必已經到了共和新路的那個鐵牢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鐵門被拉開的聲音傳來,車子又動了起來。看來這是要直接開到那個大樓的大門處。
  我完全明白,只要一進了這個大樓的門,裡面就有各式各樣的刑具、暗無天日的牢房,以及被我放倒了的四個看守在等著我。原本也許只是脫層皮、掉個幾十斤肉;但是從剛才的對話來看,我這次是逃不過死的下場了!我的手機呢?估計就直接丟在房間裡沒帶出來,就算在身上,也肯定已經被令空找出來收走了。可不,他都紮了我一刀來探測我的反應,又怎會放過手機這種東西?再說,就算有手機,我被這樣綁著,也掏不出來……這次,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車子已經開了進去,先是略微一停,估計是接上了給鐵門上鎖的楊蕊菡,隨後,車子便停在了大樓門口。後備箱蓋打開,外面陽光已經十分昏暗,但是習慣了黑暗的眼睛仍然極不適應。我不敢再睜眼,急忙全身放鬆,裝作繼續昏迷著。
  令空毫不客氣地把我從後備箱裡拖出來,摔在地上。我的頭猛一觸地,摔得我七葷八素,差點又暈過去。唯有屏息凝神,才不至於叫出聲來。令空讓楊蕊菡拎著我的衣領,自己則走到門前,驗證了指紋。大門應聲而開。對我來說,這無疑是地獄之門,一旦進入,就再不可能出來。
  我微微攢動一下手腳。全都捆得死死的,毫無辦法。
  下一秒,我就被令空拎住肩膀,拖進了大門之中。
  「彭」的一聲,大門關上了。我的心,頓時如同死灰。
第十二章 如墜深淵
  我心下一陣絕望:估計除了令空和四個看守之外,誰也打不開這個指紋鎖的門。此門一關,只怕我除了變成一具屍體被抬出去之外,再也出不了這個門了!
  令空獰笑兩聲,把我拖進一個小房間,裡面竟是個電梯,直奔二樓。楊蕊菡則去看守室取鑰匙。當我被拖出電梯時,二樓的鐵門正好被她打開。我心裡很清楚,這裡面放著的,全都是駭人聽聞的各種刑具。
  其實我嘴裡沒有什麼可撬的東西,令空若是對我上刑,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洩憤。
  憤從何來??
  還來不及想,我就被提著雙手,硬生生扯到一張木床上。不用說,這肯定是拉肢刑具了。
  不能坐以待斃。我一邊裝著暈倒,一邊暗暗等待機會。如果他們要把我的雙手雙腳分別繫在不同繩子上以供拉扯,那就必須把捆著的布解開。解開的那一刻,正是最好的機會。
  正在我屏息凝神等待時機的時候,手臂上傳來刺痛,應該是被針管刺入了肘部靜脈,也就是醫院抽血化驗時經常扎的那根血管。接著,一股藥水注射進來。
  這是什麼?毒藥?
  楊蕊菡和令空一句話也沒有說。安靜得針落可聞的氣氛,我心裡泛起一陣陣異樣的恐懼感。從「出道」到現在,像這樣落在別人手裡,被任意擺佈,還真是第一次。
  注射了毒藥之後,三、四分鐘已經過去。這段時間真是度秒如年。但我似乎並沒有什麼不適,只是眼皮周圍的肌肉卻一陣陣鬆弛。雖然我正在裝暈,此刻卻感覺到睜眼越來越困難。
  我一點也不睏,精神好得很,但是卻感到一陣陣無力感,襲上心頭。
  逐漸地,我的喉嚨、胸口,也剛到陣陣鬆弛無力,不一會兒,便擴散到手、腳和腹部。此時我已經感覺到全身乏力,似乎所有的肌肉都已經處於鬆弛狀態。
  莫非,楊蕊菡給我靜脈注射的,是「筒箭毒鹼」?這是一種強力肌肉鬆弛劑,被靜脈注射之後,人的全部肌肉都會不由自主地鬆弛下來,特別是骨骼肌,使得人全身鬆軟、動彈不得。
  夠狠!考慮得夠周全!
  令空冷笑兩下,拍了拍我的臉,道:「裝暈也裝不像,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反抗麼?」
  我幾乎已經不能說話,因為喉部的肌肉,包括聲帶,都已經鬆弛得不像話。喉結勉強動了兩下,卻只能哼出兩聲含混的鼻音。
  令空冷冷地道:「想問我怎麼知道你是裝暈麼?把你拖出後備廂的時候……」
  我頓時明白過來,真暈和假暈的區別,就在於人有沒有下意識的動作。當人真暈的時候,處於失重狀態也不會有任何反應;而裝暈的人,失重時自然會繃緊全身肌肉,而且頭摔在地上,也會不自覺地微微撐上一撐,免得摔太重。
  正是這些無法控制的非條件反射,出賣了我。
  令空「呵呵」笑了兩聲,道:「這次你落在我手上,也不冤枉了你,」說著,把我的手腳上的捆布解了開來,道,「來、來,躺舒服點。反正我也不想聽你說話,正好你也什麼都說不出來,倒是省了許多功夫。」說完這話,他不知按動了什麼機關,一聲尖利的響聲傳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這木床的床板上伸了出來。
  我頓時感到一陣絕望。若是能說話,我還能拖延些時間,現在什麼也說不了,便如啞巴一般,看來令空是根本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
  此刻全身無力的我,任由楊蕊菡把我翻轉過來。左邊的手和腿剛靠過去,便感到一陣強烈的刺痛。我才知道剛才從床板裡冒出來的,定然是釘子板一類的東西。我渾身一哆嗦,拼盡全力想要縮回來,卻被按住了手和腿,猛地往下一壓,尖銳的釘子刺入皮肉之中。雖然我此時勁力俱失,痛覺神經仍在,那種刺裂撕扯肌肉的感覺,讓我幾乎痛得流下淚來。若在平時,我早已痛得縮手蜷腳了;但是現在,即便大腦已經發出過N次指令,全身肌肉卻鬆軟得連皺眉眨眼的力氣都沒有。
  不多時,我的右邊手腿也被抬起。再放下時,與左邊同樣的劇痛傳來。我下意識地想倒抽一口涼氣,但是整個胸口已經麻痺,別說抽口涼氣,就連呼吸,都已經變得分外困難。
  令空獰笑地道:「你已經發現了吧?你現在別說喊叫,就連大喘氣都很困難。誰不知道,上刑的時候,喊一喊、叫一叫,能紓解些痛苦,但我就是要讓你憋著,喊不出,叫不應。而且你的大腦感到痛苦的時候,耗氧量急速上升,但是呼吸跟不上,到時候你就能感受到窒息的舒爽了!哈哈!」
  媽的,這老小子怎麼廢話這麼多!我心裡大罵,只恨得牙癢癢,卻連咬牙的力氣都欠奉。很快,手腕和腳踝就都被床頭床尾轱轆上的繩子綁了起來,整個人呈「大」字仰臥。我終於知道這拉肢工具的可怕:當我的手和腿都被床板上的釘子插牢的時候,四肢向上下方向的拉扯,就會使得傷口被嚴重撕裂,同時不停地流血,最後也不知道是痛死的,還是流血過多而死的。
  正當我感到手腳都在漸漸發涼,血液在順著釘子往下流的時候,一聲破空之響傳來,胸口上瞬間傳來火辣辣的劇痛。我去年買了個表啊!連皮鞭都上了,這是SM的節奏啊?說時遲那時快,又是一鞭子抽過來,這次卻是直接抽在肚子上。
  我操啊!!已經吃不住痛、拼盡全力掙扎了一下的我,被手腿上的釘子又戳了一次,想那傷口,此刻定然已經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令空乾笑兩聲,道:「你是不是在想,咱們這是有多大的仇,我要這麼優待你?小子,你總是自作聰明,以為能高來高去、無影無蹤?你不把我放在眼裡,就注定是這個下場!我可以告訴你,你今天就得死在這,不為別的,只因為你和那個人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