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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該怎麼把她運出去?像這樣蓋著雨衣的她,只要一出去必定被發現。
  我把她的身體和挎包都放在了樓梯的轉角處,先回到鐵門處,把鎖頭拿起來扣上。然後摘下手套、取下浴帽,也都塞進包裡。這樣一來,從我開始撬這個鐵門的鎖頭,到現在我重新把它鎖上,可以說我沒有留下一點指紋和毛髮。從包裡取些錢,整理一下衣服,裝作沒事人一樣走進了大廳。
  還沒下班的醫院,此時還是人聲鼎沸。沒有人對我多看一眼。其實,從車庫上來也是可以走安全通道的,基本不會有人懷疑吧。
  我大搖大擺地走出醫院大門。
  為了給探病的人提供方便,醫院門口左右兩邊開滿了鮮花店、水果店、雜貨店,當然,和旅遊景區的紀念品店、寺廟門口的香燭店一樣,價格自然是要比其他地方的店貴很多的。
  我買了一套粉色病號服,一雙女式拖鞋,一副太陽鏡,一個打火機,一條黑色尼龍繩,還在煙店買了一包玉溪。玉溪外號「小中華」,是送禮的硬通貨之一,誰都知道它賣23塊,送玉溪,說明你很大方、很客氣。又見到目光所及之處開著一家精品店,心下一喜,連忙跑去買了些腮紅口紅之類的化妝品。這才回到大廳裡,在接待問訊台的護士那裡借了一輛輪椅,看看沒人注意,推進了安全通道。
  一進門,把輪椅留在門口,我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樓梯的轉角處。
  先是用打火機在病號服後背上燒了兩個窟窿,把她身上的雨衣和口罩取下(那個肚兜什麼的,我沒膽子扯下來,怕看到裡面的內容,當場控制不住),塞進包裡。包裡的小黑貓動了動,又蜷成一團了,看起來就像是個小煤球。
  我給她換上病號服,靠在牆上。截了一段尼龍繩。在她的胸部上方勒住,兩個繩頭分別從兩個窟窿裡傳出來,扣上扣子。接著拿出腮紅口紅在她臉上又擦又描,免得因為死屍的蒼白嘴唇和臉色引起別人注意。
  別問我為什麼不用口罩遮住她的嘴,活人戴口罩,呼吸時口罩會動,這才是正常的。死屍不喘氣的,肯定要露餡。
  準備停當之後,我把她扛著放在輪椅上,把尼龍繩的兩頭在輪椅背上繫好,再用另一段尼龍繩把她的腰胯部固定在輪椅背上,用病號服的下擺蓋住繩子,免得露餡。然後給她戴上太陽鏡,穿上拖鞋,把她的手和腳都放在合適的位置,擺好姿勢。接著手電的光,我打量了一下,像這樣應該不會輕易被發現了,於是背上挎包,深吸一口氣,推著輪椅進了大廳。
  一到人多的地方,做賊的人才知道什麼叫心虛——推著一具化了妝、換了衣服的屍體走出醫院大廳的心情,就像是在南京路觀光街裸奔一樣。似乎每一個人都在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你。
  我故作淡定地向門口走去,迎面走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見到我,愣了一下。
  我心道不好,說不定是蕭璐琪的主治醫生,趕緊轉頭向右走。
  那傢伙居然走近來,朝我打了聲招呼:「哎,李海波不是出院了?怎麼,又有朋友生病了?」
第八章 冰櫃藏嬌春光匿
  我才想起來,這傢伙就是那個向我講了一堆手術風險的朱醫生。連忙把笑容堆在臉上,等他靠過來才小聲地回答道:「是啊,最近朋友紛紛抱恙。這是我叔叔的女兒,Candy。剛從加拿大回來,就病了。」
  「哦,現在污染得重。從國外回來大都不適應。睡著了?」
  我仍然壓低了聲音道:「是啊,剛回國,時差還沒倒過來。哦,對了,李海波的病真是麻煩你了,哪天有空,和他一起請你吃個飯啊。不過我得先送她回家,拜拜哈。」
  和朱醫生道了別,我長舒一口氣。
  人就是這樣的動物,生活在一堆假想和預設裡。只要你在不經意間去引導他,他就會乖乖跟著你的思路走——比如我一開始就壓低了聲音說話,目的就是:從朱醫生還沒注意到蕭璐琪的時候,就給他製造了一種坐在輪椅上的是個睡著了的人的感覺。接著他就順著這個思路,自己作出了判斷並對此深信不疑。能夠引導別人的思路的人,都是強人。從劉謙,到馬雲。無不如是。
  推著車走出醫院,再也沒有遇到什麼讓我蛋疼的事。我把剛剛買的那包煙給了門衛,麻煩他幫我打了一個車。趁機把綁著蕭璐琪的尼龍繩悄悄燒斷,在手心裡捏成一團,藏進口袋。等車門打開,我把她抱上車之後,自己也坐了進去,一手扶住她一手關車門,對門衛道:「大叔,麻煩你幫我還一下輪椅啊。」門衛拿著那包煙,喜笑顏開地直點頭。
  這些事,都在我的計劃之中——如果我把蕭璐琪抱上車之後還下車去推輪椅,她的身子歪倒在車座上,司機一準會發現。因為就算是坐著睡著的人,一旦歪倒,肯定會醒來,如果直挺挺地摔下去竟然沒有醒,不是被灌醉就是打了麻醉劑。司機肯定要找我麻煩。
  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我不禁感到內心熱血沸騰,感覺自己就像是亞森羅賓或者怪盜基德一樣,有著天生的犯罪頭腦。
  但是,就在車開動的一剎那,我有種被什麼人盯住的感覺。
  轉頭看了看蕭璐琪。她真的就如睡著了一般。我把她的頭靠過來,搭在肩膀上。手伸過去挽著她的肩,幸福感從丹田處冉冉升起。
  我先指揮著司機開到小區後門。這個門對著一條小路,平時很少有人進出。下了車,目送司機離開後,我背起蕭璐琪,回到家中。
  不敢把她放在床上……畢竟是我睡覺的地方。只能先把她擱在沙發上。
  現在怎麼辦?
  她的身體已經軟化了。如果還不進行防腐處理,很快,她的美麗肌膚就會成為細菌培養皿。一旦組織液開始往外滲,再要處理就太晚了。
  首先,我必須把她冷藏起來。
  這個想法很邪惡。說白了,和把菜場買來的肉放進冰箱沒什麼區別。
  好吧,我已經說過了,我的房東一直不肯給我買冰箱,所以我搬進來住之後,一直不做菜。
  現在,我不得不去買一個了。
  我拿著那張存了積蓄的銀行卡,去蘇寧轉了一圈。
  搬運工把冰箱搬到我家門口的時候,我把他攔在了門外:「女朋友在家。她一般穿得很清涼。剩下的我自己來吧。」
  這是一個小賣部裡常見的那種放雪糕的冰櫃。普通的冰箱,冷藏室佔了整體的三分之二,冷凍室的抽屜全拿出來也塞不下個人。這樣的冰櫃,相信她能躺得舒服一點。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把這個死沉死沉的東西搬進家裡,插上電,把我順路買回來的塑料布刷乾淨,用毛巾擦乾,鋪在冰櫃裡,然後把穿著病號服的她放了進去。
  溫度設置為零下9度。這是醫院太平間保存屍體的規定溫度。
  其實,網上是有單人用的屍體冷藏櫃賣的。但是,我不可能去那裡買。否則第二天就一陣嗚哇嗚哇的警笛聲過來,然後就被帶進看守所了。
  這個冰櫃,我很滿意。它的門在頂上,外面一層是上翻式的,下面一層是推拉式的玻璃門。
  這些都是廢話。買過雪糕的人應該都見過這種冰櫃。
  我看著冰櫃裡的她,就像是在武俠小說描繪的那種冰雪棺塚裡的絕世美女一樣,聖潔無瑕。不禁癡癡入了神。
  天已經完全黑了。這時候才感到餓的我,先是洗了個澡,然後到小區外面買了兩個包子一袋豆漿,回來坐在床上吃。
  房間一片寂靜。隔著牆的冰櫃發出嗡嗡的聲音,正在製冷。
  吃完包子,我往床頭一靠,回想著下午發生的事。到底為什麼她會詐屍?我看了她的瞳孔,摸了她的頸動脈,都已經完全沒有生命跡象。還有,最後她吻我的時候,那一股暖流從我的身體裡冒出來,被她吸了下去,又是怎麼回事?
  想著想著,不經意地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感到胸口一陣冰冷的感覺,差點把我的心臟都凍得沒法跳動的時候,醒了過來。
  一睜眼,她竟然全身冒著煙,站在我身旁。滿臉鐵青,頭髮散亂,兩眼黑洞洞地望著我,一隻手按在我的胸口上。
  我嚇得魂都沒了,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