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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節

  西部沙漠裡,有很多珍貴野獸,歷來都有些人鋌而走險,瘋狂盜獵。有些人甚至於國外合作,一起進入沙漠盜獵,有時還經常與當地牧民打起來。那晚,一群盜獵者在捕殺狼群,正好把狼群趕到了勘探隊紮營的地方。就這樣,沒多少經驗的勘探隊亂作一團,情急之下,他們就發射了信號彈求救。
  武警出動救援後,盜獵者怕了,也被反擊得潰散而去。除了搶了勘探隊衣服的南宮雄,幾乎所有的盜獵者都被抓了。盜獵判刑不論輕重,總是一個刑,南宮雄能騙就騙,自然不會承認他是盜獵者。我們不打自招,一開始就認定他是勘探隊員,還不停地問那晚發生了什麼事,不就擺明說自己不清楚那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南宮雄愛怎麼編,就怎麼編,他套上了科研人員的名號,誰會質疑他呢。
  因此,就有了月亮上飛下人,舉杯邀月,引火燒身的鬧劇。悲哀的我們居然深信不疑,還老在他是搞科研的身份上打轉,沒想到他都是信口雌黃的。
  南宮雄要這麼做,還有一個非幹不可的原因,那就是同夥都被抓了,他們搞不好已經供出還有一個人在沙漠。如果安叔讓陳叔送南宮雄回去,那不是自投羅網嗎?迫不得已,南宮雄又編了女朋友被擄去的謊言,謝絕我們找人送他回到內蒙古那邊。我們也說了,這趟要橫穿沙漠,從內蒙古進去,往甘肅那邊出來。只要橫穿沙漠,南宮雄就能擺脫身後守株待兔的人,可謂一招不動聲色的金蟬脫殼。
  小堂妹一直覺得南宮雄很奇怪,她在廈門島也費盡心思,想了很多心理詭計。在南宮雄身上,小堂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可她一直沒有注意到。直到趙帥踩中地雷,小堂妹被震暈了,清醒以後她隨便問了一句,那枚地雷是樣式的。南宮雄隨口說了一句,那種地雷很老了,如果不是壓發雷,恐怕趙帥當場就沒命了。
  一個搞石油勘探的人,對於彈藥很熟悉,小堂妹就心生懷疑。當然,一個人愛好很多,也無可厚非。為了證明想法沒錯。小堂妹又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南宮雄沒能回答出來,這就說明南宮雄是個冒牌貨。那個問題就勘探隊為什麼只牽駱駝進來,而不開車進入沙漠。
  南宮雄是假冒的勘探隊員,當然不懂得車已經被老勘探隊先借調了,所以新隊伍只能用駱駝來馱行囊。我們就更慘了,本身不是搞石油勘探的,所以只領到兩隻駱駝。如果南宮雄是新勘探隊的隊員,肯定知道原因,也許那群隊員還一路抱怨,老勘探隊倚老賣老呢。南宮雄回答不出來,小堂妹恍然大悟,一路上都被南宮雄給欺騙了。
  可我和木清香已經走出塔殿尋水了,小堂妹提了口氣,出去找我,想要馬上告訴我這個只有她才知道的消息。誰想到,小堂妹前腳剛走,南宮雄也借口要一起去找我們,溜出了塔殿。他們是一前一後出去的,因為借口相同,安叔就含糊地告訴我,他們是去找我了,而沒說出去的時間不一樣,否則我們也能猜出端倪。
  南宮雄等小堂妹落單後,他就露出了本性,想要殺人滅口,正好月泉古城是一個很好的殺人場所。小堂妹不知道我在哪裡,於是轉了一圈,發現了冒水的泉眼,也發現了尾隨的南宮雄。
  生死攸關的時候,人的腎上腺素分泌增加,所謂的心跳到嗓子眼,嘴發乾心發涼等現象。這是人的應激反應,這種反應能幫助人脫離困境,但也是一次性的,所以「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腎上腺素作用完之後,人的反應是渾身發軟,一點勁都沒有。
  南宮雄想殺人,但小堂妹求生的本能被激發,反將南宮雄壓在泉水裡,將其淹死了。難得古城裡有一口冒水的泉眼,小堂妹不希望南宮雄污染了水源,於是就想把他拖到一邊再去找我們。可小堂妹已經很虛弱了,拖到一半她就暈到在街道上,連吹哨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聽完這些話,敢情那個南宮雄該死,他不死的話,我們可能都會被他害死,只要他找準機會了。剛才我還在責怪自己心狠,沒對南宮雄的死感到太難過,現在完全就沒有傷心的感覺了。人心叵測,這話一點都不假,也許南宮雄本名也不叫南宮雄,現在想為他立塊碑都不行。安叔一陣後怕,一個粗心差點害死所有人,若非南宮雄心急要滅口,他的身份都不會受到我們任何一個人懷疑。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小堂妹都已經老實交代了,我也不再畏畏縮縮,劈頭就問:「雨唯,你身上怎麼會有一股屍體的味道,到底怎麼回事?」
  「你聞到了?」小堂妹很驚訝。
  「是她告訴我的。」我看了一眼木清香,又回過頭問,「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我受傷了,但我不想讓你們知道,所以……」小堂妹漸漸地很難張口了。
  原來,那場暴雨裡,受傷的人不止木清香一個人。在混路的雨勢中,小堂妹的背被不明物體割傷了,但她個性要強,受了傷也沒告訴我,只是偷偷拿了一瓶消炎藥自己倒在背上。我哦了一聲,難怪有一瓶消炎藥不見了,我都沒當回事,真是太大意了。儘管倒了點藥,但在炎熱的天氣裡,小堂妹的傷口惡化很快,比起尋常傷口要古怪。又過了一天,背上的傷口就發臭了,小堂妹想以沙漠洗澡,渾身發臭來掩蓋,結果還是讓我們發現了。那時,我們分配背行囊,小堂妹並不是耍性子,而是真的背不動,又不肯說明白。
  「我沒事的,小小傷口而已,不礙事。」小堂妹倔強得狠,可當她發現趙帥不在了,頓時就哭了。
  我請木清香脫下小堂妹的衣服,看看她背上的傷口如何了,為何會有死人的味道。木清香看見那道傷口後,很嚴肅地說傷口惡化太嚴重了,一定和割傷背部的東西有關。小堂妹的眼睛長在前面,肯定沒看到割傷背部的東西。木清香對我搖了搖頭,我暗叫不好,難道小堂妹也要長眠於此。
  至於原本乾涸,又忽然冒出泉水的泉眼,小堂妹說她走到這裡時,泉水正撲通撲通地噴出來,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能有水喝就好,我們沒有深究,試了一口,感覺清甜甘洌,不像那種淺沙裡的鹹水。木清香一直給小堂妹餵水,自己一口都沒來得及喝,還不忘叫陳叔灌滿旁邊的兩個大水壺。
  陳叔不情願地放下抱著的獵槍,木清香就在這時忽然起身,拿起陳叔的獵槍,又馬上把它放下。木清香拿槍的動作很快,陳叔根本沒發現,安叔也沒注意到。我覺得有點奇怪,但沒放在心上,現在只想下一步該如何是好。小堂妹現在病情惡化,不能再在古城裡逗留了,雖然好不容易到達此處,還有很多謎沒解開,但生命只有一次,不能拿小堂妹的生命開玩笑。
  夜裡的古城又傳來一聲狼的嚎叫,我們渾身哆嗦,狼群就在主街道的另一頭,它們一直沒有離開。剛才被八卦針傷了,狼群就暫時撤退,但它們仍不死心,現在暗中觀察了那麼久,似乎又要發起新一輪的攻擊。
  我們談狼色變,八卦針用完了,子彈又傷不了狼群,現在想要離開都難了。提起子彈傷不了狼群,陳叔直言他也不明白,以前都能殺死它們,他身上的狼皮就是親手獵殺的。我暗哼一聲,還吹什麼呢,剛才還罵盜獵者,你現在不是自取其辱嘛。
  木清香隨手撿起一把槍,陳叔見狀急忙也抱他那把槍,卻見木清香沒有把槍對準狼群,而是對準了我。我嚇了一跳,都說不能把槍口對準自己人,這女人有什麼毛病。木清香後退了五、六米,叫我千萬別動,否則擦槍走火可別怪她。
  我又氣又急地問:「你在搞什麼,難道連我都不認識了?」
  木清香卻冷笑一聲,反問我:「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子彈對狼群無效?」
  話音一落,木清香竟然毫不猶豫地朝我開了一槍,那聲音震得魂飛魄散,沒想到會我會死在木清香手裡。
卷四《月泉九眼》 27.藏在子彈裡的秘密
  真的是空包彈…我如英勇就義般地站著,想像中槍後如何跌到,怎樣才算死得有型。可我紋絲不動地站了半天,身上一點都不覺得疼,難道被槍打中是沒有任何感覺的。木清香意猶未盡地又開了兩槍,結果我身上就是沒有半點傷,就好像狼群身上的力量轉移到了我身上。
  木清香開完槍後,就把槍扔到地上,叫我被緊張,那種子彈傷不了人,也殺不了一隻狼。狼群聽到槍聲,又退了幾步,沒有馬上進攻。木清香回頭看了一眼按兵不動的狼群,走回我身邊,然後一直盯著陳叔看。
  安叔和我都好奇地看著,不明白怎麼回事,陳叔被木清香逼得退無可退,終於把他長年獵殺狼群的真相抖出來。那些子彈殺不了狼,是因為都是空彈,空有其響而已,距離五米就無法傷人,更沙不了十幾米外的狼群。空彈傷人也要看槍的先進程度,陳叔的列強很老舊了,其實三米內都傷不了人。
  我們不知道藏在子彈裡的秘密,個個都誤會狼群有了不得的本領,能夠刀槍不入。我的八卦針才會「意外」地起效,全都在於每一個針都是真材實料,難怪狼群會懼怕八卦針的威力。可就因為這種騙死人的空彈,幾乎幾次害死我們,更把我們逼到這種絕境。想到這裡,我就火冒三丈地問陳叔,為什麼要害人,難道和盜獵者是一夥人。陳叔忙解釋道:「當然不是,我如果要害你們,早就對你們開槍了,還用等到現在被揭穿嗎!」
  「槍裡都是空彈,你怎麼開啊?」安叔也很吃驚,相處甚久的老友居然有這種秘密。
  木清香漠然道:「你們都沒有注意到嗎,陳葉鵬總是抱著獵槍,就連睡覺都不肯鬆手。這樣做的原因,除了怕別人拿錯你獵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只有你的槍才是真槍實彈。而且,路建新踩到地雷時,他拿出的彈藥就不是空的,否則怎麼能燒掉地雷的炸藥。」
  果然,木清香說得一點兒都沒錯,陳叔對此供認不諱。陳叔常年在沙漠裡走動,要保護性命,就要有實彈在槍裡留著。每次狼群來襲,陳叔抱著的獵槍雖然有開了火,但他都故意打其他地方,因此沒有一次能傷到狼群。剛才木清香摸了一把槍,感覺了重量後,心中就有譜了。拿槍感覺重量這一招,我也會,這和常年練習抓茶有關。抓茶和抓藥都一樣,抓久了就有了重量的感覺,厲害人還能察覺出細微的變化。
  「那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多年來,都沒人發現過。」陳叔不可思議地問。
  木清香很平淡地解釋,那時在古廟裡,她說話說了一半就不繼續了,是因為發現了陳叔的秘密。我當時追問木清香,為什麼說到她一進去就發現古廟太乾淨了,接著說了一個「而且」就下文了。
  其實,那句下文就是「而且古廟裡有一股狼味。」這一句看似普通,但木清香馬上想起,陳叔身上穿的狼皮根本沒有狼味。木清香的鼻子比狗還靈,這點我倒不懷疑,只不過一開始誰也沒去懷疑陳叔穿的狼皮其實是人造物。聯繫到假狼皮,以及陳叔幾次裝腔作勢地擊殺狼群,卻無果而回,木清香就覺得陳叔可能不想傷害狼群。
  「沒想到是我身上的狼皮出賣了我。」陳叔自嘲道,「本來想以此糊弄別人,真是諷刺啊。」
  「陳葉鵬,你到底腦子裡裝了什麼東西,知道這樣會害死我們嗎,虧我還那麼信任你!」安叔氣炸了,「你平時去殺狼,一隻都殺不了,原來都是瞎吹的。每次有人要進沙漠,我就一個勁地把你推薦給他們,你都幹了些什麼啊你。」
  「我幹什麼了?你又幹了什麼,你就受不了勘探隊不把你當回事,天天吹自己多麼了不起,沙漠裡的活地圖,我呸!」陳叔惱羞成怒。
  「行了,別吵了,現在要想我們如何逃出去!」我很擔心陳叔氣壞了,會沖安叔腦袋打幾槍,於是給他們消火。
  陳叔覺得被羞辱了,一股腦地說,那都是當地人有毛病。既然蒙古人那麼崇拜狼,為什麼又要獵殺他們,還不阻止盜獵者。陳叔對狼有一種莫名的崇拜,每次打獵都不殺狼,只殺其他動物。為此,陳叔以前想勸當地人別和狼過不去,可當地人卻認為狼群會傷害飼養的牲口,當然不肯把牲口送到狼嘴裡。你一句,我一句,就這樣因為捕殺狼的事情,陳叔就和別人吵起來,還氣得朝開了一槍,雖然沒打中對方。
  每次進沙漠,陳叔雖然假裝殺狼,其實都是用子彈把狼群趕跑,以免狼群成為別人身上穿戴的皮毛。時間一長,陳叔就成了人口相傳的殺狼英雄,可他其實卻是一個護狼主義者。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身邊的人都嚷著要殺狼,不如把任務攬到自己身上,要做手腳就容易多了。正因為如此,沙漠裡的狼才會那麼多,簡直超出我們的想像力。
  「媽的,你就為了自己那點兒想法,要害死我們?」安叔還是不解氣,「你現在去,跟那群狼說清楚,你是他們一夥的,請放我們出城。」
  「你……」陳叔氣得無語。
  「算了,別吵了。既然都搞清楚了,陳叔你就坦白告訴我們,現在的實彈還有多少發,我們能殺出去嗎?」我耐心地問。
  「不夠了,我也開了很多槍,現在應該還能打30次。」陳叔為難道。
  安叔惱火地坐在地上,想不出詞來罵人了,我低頭看了小堂妹一眼,她已經閉上了眼睛。我急忙量了她的鼻息,還好尚存一口氣,現在能做的就是減少傷亡數量。我發愁得站起來,卻看見沙地上鑽出了一條紅色的肥蟲,和先前看見的一樣,只不過非常大。安叔就坐那只蟲子的旁邊,我正驚歎不已。沙漠裡還有如此多的蟲類,它們的生命力真強。
  安叔也發現了紅蟲,和我一樣好奇,他就轉了個身,跪在地上想研究那條蟲是什麼玩意。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大屋裡跪地而死的四具死屍,以及石塔裡雙眼模糊的洋人乾屍,這些畫面都交織在一起。我心狂跳不止,原來那些的死因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