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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節

  記得小時候看《三俠五義》中的包公斷案,似乎就有男頭女屍和女頭男屍的情況,難道是失傳的邪術?
  「先說說你是怎麼知道我就是容怡的?你怎麼猜出來的?我自問沒有露出破綻。」崔猛道:「作為交換,我會詳細告訴你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燕風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所以乾脆爽快地答應:「很簡單,是一個意外讓我開始懷疑你。開始時,你一直力圖讓我相信玲瓏有嚴重的心理疾病,是她在夢遊中殺人。當後來我提出玲瓏不具備殺人的能力和時間時,你又轉換方式,想讓我相信玲瓏與這些殺人案有關,一直想轉移我的視線。」
  「我是想擾亂你的心。」崔猛插嘴道:「你一見到她,就對她有好感,雖然你們現在是警察和證人的關係,感情不能發展,但你的心被她吸引。這讓我妒忌,但我弄不明白我是喜歡你,還是喜歡她?或者,我是雙性戀也說不定!烏拉同樣是妒忌,她妒忌程玲瓏要奪走屬於她的東西,所以玲瓏是因為你而受苦,怎麼樣?感覺更心疼了?」
  「你在這個案子中兢兢業業,提出很多良好的建議,我本來怎麼也不會懷疑你的。我懷疑的一直是奶酪,還有烏拉,一直猜測他們是合作還是敵手的關係。」燕風不理崔猛的輕浮調侃:「之前你說過,殺人者是一名手法高超的外科醫生,所以我們的目標一直盯在這條線索上,並假設組織旅行的奶酪就是一名醫生。另外,第一具屍體是出現在景縣,從各種條件看,殺人地和轉移的埋屍地不可能相隔太遠,屍體又處理得如此乾淨,血跡也完全沒有,那就更需要特殊的場地和設備,所以我們猜測兇手在景縣一定有據點。根據這兩點,我們做了大量的排查工作,從景縣的房產和附近大醫院裡醫生的休假,甚至把景縣出身,讀了醫科大學的人都查了一遍,可就是找不到線索,直到我來兩階山前,你請我吃午飯。」
  崔猛瞇著眼睛回想了一下:「沒錯,那天我又撒了謊,想讓你懷疑程玲瓏,而且我認為那產生了效果。可是我不記得做了什麼讓你懷疑的事,如果你說的是房子,景縣公安局的人都知道我在這裡有房產,那是好久之前買的。難道是因為我挑逗你、強吻你的事?」
  他說得那樣若無其事,可燕風卻忍不住瞄了玲瓏一眼,見玲瓏專心聽他分析案情,並沒有注意到這件「桃色事件」。
  「那之前,我從沒懷疑過你,儘管你是一位相當出色的法醫,如果說解剖和切割屍體,我相信你比那些著名的外科醫生技術更精湛和高超,這讓你具備了殺人的手段,但是我一直拿你當戰友,沒有考慮到其他。」既然眼前人自稱為崔猛,燕風也拿他當男人對待,對他的女性裸體視而不見,「可是那天你請我吃中飯時--發生了那起事故,結果菜汁和湯全灑到了地上,當時你光著腳,留下了腳印在地板上。」
  「哦--」崔猛恍然大悟。
  可是他明白了,玲瓏卻沒有,烏拉也很好奇,差不多異口同聲的問道,「腳印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使用巫術時總會留下一對腳印,不管我是不是站在那個地方,也不管我是不是穿著鞋,總會在施術的地方留下赤腳的腳印,就好像武俠小說中,高強武功的罩門所在。」崔猛答道。
  「你會巫術?」玲瓏非常驚訝。
  「我其實並不會。寶貝,我不會!可這是我從娘胎裡帶來的,當我被『種』在花盆裡的時候又吸收了我父親的能力,所以莫名其妙的就可以控制一切了。」
  「原來你會巫術,所以你能知道我的一切,破壞我的一切!」烏拉咬牙切齒,美麗的眼睛裡都是恨意和瘋狂,看得燕風心悸。這是烏拉嗎?那個熱辣、直率,帶一點點任性的烏拉嗎?
  崔猛冷笑一聲,「發生在這山洞中的事,我都能看得到,你又怎麼瞞得過我?燕隊長,請繼續吧!」
  「在玲瓏第一次發現屍體時的地方有腳印,那讓人感到很不可思議,因為床沒動,腳印是從哪裡來的?我們一直分析那個腳印,但除了知道那是一個身高大約在一米六零,體重五十五公斤左右的女人外,沒有其他證據意義。可是當那天你的腳踩在菜的濃汁上,然後跑去給我拿手巾時,地面上留下的腳印讓我突然有了懷疑。當然只憑一個腳印我是不會徹底懷疑你的,但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
  「是什麼?我倒好奇了。」
  「你的房子是瓷磚地面,在飯廳的桌子下面鋪著一大塊地毯。我開始以為是防止餐桌腿打滑的,可是當飯桌上的飯全部灑了的時候,我發現這麼些湯湯水水的竟然很快滲了下去。開始我還以為是地毯超級吸水,可一摸才知道那地毯是化纖的,非常不吸水。而地毯下面卻有一塊活動地板,似乎通向地下室。你住的那種農家小院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農家小院,而是地產公司建的同類的小別墅,建造的時候是根本沒有地下室的設計的。你醫生的身份、腳印、住址離埋屍地不遠、你對當地情況和案情的熟悉,都讓我對你產生了懷疑,於是立即去找古龍,讓他調查你的腳印和你最近在哪些城市呆過。」
  「我說那天下午古龍怎麼會組織一個全局警員小競賽呢,說是為了緩解緊張情緒,其中有一項是兩個人的腿綁在一起跑,還非要赤腳,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那麼你們現在已經查清我這兩個月的行動時間和路線與奶酪吻合了?」
第四十一章 看不見的兇手
  「古龍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人,但當他做一件事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他是一個能人。而且,你在村子裡把玲瓏綁架的時候,地面上也有腳印。」
  「你通知警方了?」
  「你明知道你有人質在手,我不能輕舉妄動。現在我說清楚了,輪到你來告訴我這換頭術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換頭術,是換身術,雖然最終的結果是一樣,不過我失去的是身體,四處尋找的也是身體。」崔猛道,「對我爹,村裡的人都不瞭解,事實上我也不瞭解,因為無論我怎麼問,他也不肯告訴我他的過去和我的出生。關於他的能力,我以前也不知道,直到我『死』了。」
  「死了?!」玲瓏嚇了一大跳。
  「我十七歲的時候,替我爹出勞力,和村裡人一起在半山腰上蓋山神廟,結果被人殺了。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天生遺傳的巫力,我的頭沒有死,只是覺得昏昏沉沉的,聽得到別人說話,也感覺得到周圍發生的事,可就是醒不過來,好像我的頭腦外還有另一個自己,但是他比我強大,壓著我不讓我出來。」崔猛輕描淡寫地回憶道:「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我爹不停地哭,然後對我說:阿猛啊,爹哪怕把一生的功力都用上,也要讓你活過來,你才有十七歲,可爹要讓你活到七十歲,讀書、工作、生兒育女,一點一點變老,不讓你在這世上白走一遭。說完,我就感覺他抱著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走了不遠,周圍就沒有人聲了,我感覺像是進了一個隱密的山洞裡。到地方後,他把我擺放到一個地方,就開始念著聽不懂的咒語,這咒語一念就沒有停止,我只覺得時間很漫長,覺得自己是被埋在土裡,不過不是被埋葬的感覺,而是感覺自己像一棵種子。這種感覺很奇妙的,我形容不出,只是覺得我在一個四面皆黑,沒有坐標的地方,溫暖而安全,但是又總想鑽出去。而當我爹每念一會兒咒語,我就感覺週身奇癢,好像就要破土而出了。這樣又過了很久,我的脖子上突然一陣劇痛,這讓我想起那晚被殺時的情景--有一片東西貫穿過整個脖子,而你只感覺涼,過了一會兒才覺得脖子軟塌塌的,頭搖搖晃晃地似乎就要掉下來,你還下意識的用手扶。」說到這,崔猛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那種恐懼如此之深,令他的臉看起來格外猙獰。
  然後,他繼續說著,好像回到了那一夜:「要倒到左邊了,扶正,可是又倒向右邊了--於是我不得不雙手扶住頭,正想問問身邊的大叔是怎麼回事,就見大叔的頭咚的一下掉到了地面上,砸到了他的腳,他還哎呀叫了一聲,而後,接二連三的,所有人的頭都掉了下來,骨碌碌地滿地亂滾,有的還在說話,有的還叨著煙袋,還有一個滾到我的腳邊,驚愕的抬頭看我說:阿猛,你抱著腦袋幹什麼?」
  「別說啦,別說啦!」玲瓏打斷崔猛,手臂掙扎了兩下,似乎想堵住耳朵。
  「怎麼?害怕了?還是噁心?我當時可是親眼看著這一切,那種恐懼直到今天還忘不了。」崔猛打了個寒戰,「二十年了,每夜每夜我都夢到那個場景,看眼前白白的一片,到處都是人頭滾來滾去,彼此之間還會交談。不停的問我:阿猛,你還抱著腦袋幹什麼,讓它掉下來啊,咱們一起走吧!哈,我有了巫力又如何,每夜每夜,我還是怕,怕得要死!」
  「你就沒看見兇手是誰嗎?」燕風問,拚命想抓住一些線索。
  「沒有。一切來得太快了。就站在山神廟前,本來好好的,趙大叔還說,今晚月亮這麼好,早知道弄點谷種也上來曬,說不定吸收點日精月華,成了精後,就能一畝收個一萬斤。當時大家是圍從在山神廟前的空地上,而我是背對著上山的小路的。可是,我看不到也就罷了,可是其他人也好像沒看到一樣。這時候,我就覺得脖子一涼,還以為是山風吹的,可後來卻是這個結果。」
  「沒有流血嗎?」
  「沒有。一滴血也沒流。」崔猛搖頭,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好像這樣感覺會安全點,「我只覺得有人猛地拍了一下我的後腦,脖子上一陣劇痛,我的手一下子空了。接著,我覺得天眩地轉,天空和土地一直快速地交替出現在眼前,我自己的腳離我越來越遠。這時我明白,我的頭落地了,正在地上滾動,直到撞上了另一顆頭才停止。」
  「還是沒看到兇手嗎?」燕風再問。
  「沒有,我是臉朝下停下的,大概因為側了一點角度,所以只看到一雙男人的赤腳走過來。那兩隻腳很大,但形狀漂亮,腳腕上各紋了一隻威猛的獸頭。他站在我面前停下,輕輕笑了一聲,似乎對我沒有立即死去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反而很高興。我想問他為什麼殺我,可是我開不了口,就連眼睛也漸漸閉上了,再看不到任何東西。哼,以前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我使用巫術的時候,總會留下一對腳印,現在想來,大概和我的巫力甦醒時,看到的是一雙赤腳有關。」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燕風生怕崔猛說著說著停止,讓他無法查清當年殺人案的真相,又怕崔猛在他還沒準備好的時候,突然對玲瓏下毒手,連忙問。
  崔猛是個聰明人,多年來又練就了隱忍和偽裝的本事,本來可能會識破燕風的企圖的,可是這件事太詭異了,毀了他的一生,又藏在心裡這麼多年,無人傾訴,這讓他無比憤恨,竟然沒有發現燕風的企圖,把壓在心裡的話一古腦說了出來。
  「我看不到了,可是還聽得到,但我寧願當時死了才好,因為他發出了一陣陣吸吮的聲音,似乎是把被殺的人的血都吸光了,當他抱起我的頭的時候,我感覺有個東西套在我的脖子上,也要把我的血吸走。可是人的大腦是要心臟來供血的,脫離了人體,哪還有那麼多血?我不知道他吸食其他人血液的時候是不是也吸身體中的,更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武器才使人頭落地後,血液卻不濺出半滴。我只知道那東西很大,不像人嘴,但又軟軟的,還能動,把我的脖子整個套在裡面。我害怕極了,拚命不讓他吸,果然他沒能做到。他停下了,好像感到很奇怪,半天才說:或者這第十一個人是中和體,是要把身體帶走的。於是,我又聽到他搬動東西的聲音,感覺他把我們整齊地擺放在一起,然後他走了。可是,他帶走了我的身體,讓我從此沒有了身體!」
  「那麼後來,你的父親又是怎麼讓你借體回生的?」
  「不要用那種問案的語氣!」崔猛突然發起怒來,跑到燕風身邊,狠狠地打了燕風一個耳光:「不許你帶著審判我的態度,如果有人要被審判,那絕不是我。我是被害人!」
第四十二章 換身
  舔了舔唇邊的血,燕風仍然直視崔猛,「你答應過說出來,就說完它!」
  「我並不怕你知道,因為我拿走你身體的時候,就是你見閻王的時候。」崔猛惡狠狠地道:「我之所以能有重生的機會,是因為我的父親把他的血、精、法術和巫力化做了這個巫術花盆,這花盆讓我不死,種下了我生命的種子,還可以給我帶來貢獻身體的人!」
  「你要怎麼做?」燕風問。
  「很奇妙、很複雜的過程。」崔猛臉上的凶狠瞬間化為得意的微笑,情緒變化多端,讓人覺得他的精神已經不太正常了,「我們挨個走到那塊草坪上,只要有一隻腳踩到上面,你就會身不由已。別急,我們排著隊來,先是烏拉,因為美人總有優先的權利;然後是玲瓏,再然後是我,最後是我們的燕大隊長。準備好了嗎?我們開始。」
  「等等,你還沒有承認,人是你殺的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何必要我承認。拖延時間是沒有用的,你當自己是超人嗎?你掙不開繩子的,你的前女友可綁得你緊哪!」
  「你不是天生有巫力嗎?為什麼還怕耽誤這幾分鐘?我在第一個案發現場發現了一根頭髮,經查不是玲瓏的,不是死者的,也不是店主一家人的。而當我懷疑你後,經化驗,證明那是你的頭髮,還有目擊證人也看到一個矮胖子在案發當天進入過那個農家小院,是你,對不對?你為什麼要把屍體埋到那裡?你選擇玲瓏是有意的嗎?之前你化身為奶酪,處心積慮的在網上組團去那裡旅行,有什麼目的?」
  「沒錯,是我殺的人。知道為什麼嗎?」崔猛斜睨著烏拉,「因為她要把一切都返轉回去。你剛才說的好,我們這些頭身相異的人,是一個頂一個,就像一條鏈子一樣,這個人是最後一環。」崔猛指了指巫術花盆,「事情由我始而由他終,但是始終是少了一個身子,假如我讓烏拉把事情返轉回來,『種』在花盆中的就是我的頭了。」
  「你本來就沒有了身子,為什麼要強佔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