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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

  說著這話的同時,張真人從懷裡摸出了一個銅鈴鐺交給我,我接過鈴鐺一看,這鈴鐺也沒啥特別的,大約拇指般大小。不過此時就是張真人給我一個石子,他說石子能救我命,我也會把它當作寶貝的。
  我點點頭,記下了張真人說的話,然後問他:「鑽出牆洞後接著我該咋辦?」
  張真人翻了個白眼:「鑽出牆洞後當然是逃跑了,難道你就站在那兒等牛頭馬面來抓呀?沒想到你這讀過書的人也這麼笨!」
  我心裡那個委曲,我讀書那也是讀的科學知識,這種與鬼怪鬥智鬥勇的東西我哪知道,對於這方面我還不白癡一個。我不由擔憂道:「就這樣逃跑,能跑得過鬼差?」
  「看你的造化嘍,祖師爺說你還是有化解之希望的。只要躲三日時間,你此次的大難就將過去。記住為師說過的話,為師先行回去了。」張真人說完這話,便背過身去招了招手,就一溜煙離開了。
  看著張真人離去的背影,我心裡開始湧來了一陣陣的怕意,一種對死亡的懼怕,我這還沒滿十九歲呢,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沒有來得及去做,哪捨得就這麼去死?想到自己如果就這樣死了,就再也看不到父母,無法對他們盡孝,更無法看到這美麗的世界,想到此處,那種對死亡的懼意就越加的濃郁,是的,誰會不怕死呢?別說是年輕人,就是活了百歲的老人也不會願意去死的。
  接下來的整個下午,我都沒有心思幹活了,心裡老是想著牛頭馬面會來拘魂的事情。
  一到傍晚收工,我也沒有去食堂吃飯,跟猴子打了聲招呼就直奔回家裡。一到家裡,我便拿了一張鋤頭來到自己的床邊,將床從牆邊移了出來,然後在牆上打了一個近一米的大洞。牆洞打通了,我將床重新移回去靠在牆邊,蚊帳一放,這樣看一看還真看不出蚊帳的後面會有一個洞。
  牆洞打好了,接著我便按張真人的叮囑,將他給我的鈴鐺掛在了房門之上,做完這些我這才稍稍安心了些許。
  不知為何,當我越怕夜晚來臨時,這天色卻越加黑的快些,就好似一晃眼的時間,天就黑下來了,這時猴子也回來了,他問我今天這是咋了,咋魂不守舍的。我告訴他,我今天肚子有些不舒服。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今晚就是我的大難來臨之際,會有牛頭馬面來拘我的魂魄,如果真說出來了,先不說他會不會相信,如果他信的話,不僅會讓他擔心,還可能會把他給嚇壞。
  猴子這人確實夠哥們,聽到我說肚子不舒服,就要出門去給我尋藥,我急忙叫他不用去尋,若是晚上受不了,我會去張真人家找藥,我告訴他,白天張真人曾說過他家裡有藥。我之所以這樣說,目的是為了不讓他擔心,二來是晚上若我真為了躲牛頭馬面而逃跑了,也不至於會讓猴子以為我失蹤而到處尋我,他第二天不見我只會以為我去了張真人家裡。
  當晚,猴子給我泡了一碗薑湯,然後就回屋睡覺去了。農村也不對城市,這裡一到夜晚,根本就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家家用過晚飯差不多就是上床睡覺,所以晚上四周都是一片淒黑。
  的確,夜,深得很快,不知不覺已近半夜子時。一輪潔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我的房中,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心中很是害怕,怕得甚至在這炎夏之日有些發打顫兒。此時我哪裡會有一絲的睡意,身體雖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但我的兩隻眼睛卻透過薄薄的蚊帳死死的盯著房門處,生怕那牛頭馬面突然從門外飄進來……
  房間的地方雖然有一塊方被月光照亮得白白的,但是那房門之處卻依舊是黑乎乎的一片,其實看是看不見什麼的,但是饒是看不見什麼,我還是不由緊張的盯著房門。
  就這樣看著,看著,突然一陣冷風從窗外吹入房中,蚊帳不由一陣晃動了起來,這時,我心裡怕意更甚了。而就在這時,之前掛在房門處的銅鈴鐺突然「叮噹叮噹」的響了起來……
第18章 七星橋
  如果說之前是害怕,那麼現在就是驚慌失措了,因為之前張真人曾叮囑過,只要鈴鐺一響,就是代表著牛頭馬面前來拘我的魂了。此時我可不會懷疑是猴子進我的房,因為之前猴子曾在我的房門進進出出,可是那鈴鐺就沒曾響過。
  此時我哪還會等著去瞧是不是牛頭馬面來了,直接將靠牆的蚊帳掀了起來,然後一咕嚕就往牆洞裡頭一滾,然後鑽出了屋外……
  從牆洞裡滾出屋外,我回頭往洞內一瞧,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透過牆洞,只見果然有兩個高高的黑影此時正站在我的床前,接著他們將我的蚊帳掀起,手中提起鐵鎖就要往我床上撒下去。當然,在他們的鐵鎖還沒撒下去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發現我不在床上了,接著他們便轉頭四周查看了起來。
  看到這裡,我已是嚇到了極點,只怕沒有驚叫出聲。我哪還顧得上再去看他們,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轉身就往屋外的大路上狂奔起來……
  此時,雖然地上有月光照亮,那是這對於我來說跟本沒有啥作用,因為我跟本就沒有時間去看腳下是否有坑,或者說腳下走的是不是路,因為我就是一條直線對著村外跑,管它是前方是田,還是溝,哪怕前方是一條河,我也是眉頭不皺一下就直衝了下去,然後匆匆爬起又接著狂奔。
  沒一會兒後,我就奔出了村子,然後我也不走大路,順著小路一拐往鄰縣的方向跑去。
  這一跑就跑了整整一個晚上,我自己都不知道翻了幾座山,淌過了幾條河,只知道自己已經是累得一步也跑不動了,全身上下完全濕透,也不知道那是水,還是汗。此時天也亮了,我約摸著此時那牛頭馬面也許還不知道我在這個地方,於是就一屁股坐在了路邊。
  因為身上穿著這些濕透了的衣服很是難受,我還燒了一堆火,然後將身上的衣物烤乾了一遍。
  歇息了一個多鐘頭,衣物也差不多烤乾了,接著我便又繼續前行。雖然此時還是那樣的累,而且還飢腸轆轆,但是我可不敢在此處多加耽擱,萬一牛頭馬面發現了我的方位,那我就真的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又往前急趕了一會,突然眼前出現了一處水窪之地,這水窪之地寬有近三米,此時我才剛把鞋子烤乾,若是就這樣過去的話,肯定又會再次將鞋弄濕,於是我抱了七塊石頭往那窪地一放,然後跳著腳跨了過去……
  只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就是因為我這一小小的舉動,卻救了我一命。至於我為何會如此說,這還是後來張真人告訴我的,現在暫且不表。
  如此,又走了一天,這天突然天降大雨,雷聲轟隆,眼看就要淋成個落湯雞,正好此時路邊有一人家,於是我急忙進屋躲雨。只是這雨一下就沒個停歇,看著那毫無停歇的雨勢,我開始有些等不了了,因為我可不敢總在這個地方躲雨。不過那戶人家心腸極好,見我要冒雨趕路,於是主動借了一頂斗笠給我。
  頂著斗笠我就上了路,不多久我來到了一處廟宇的地方,只不過這個廟宇如今已移為平地了,顯然文化大革命的風潮對這個廟宇波及很大,直接造成這個廟宇只剩一堆破磚爛瓦。
  而這時,我忽然發現有一衣衫破爛的老頭正蹲在破磚爛瓦間淋雨,一動不動的,看上去極為可憐。
  我心想,這哪來的老頭,怎麼會無原無故一個人蹲在這兒淋雨呀?本來我是想少管這些閒事的,必竟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但是看到這麼老的一老頭卻這樣淋著雨,心中有些不忍,於是便走了過去,對老頭叫道:「老伯,你家住哪裡呀?這下這麼大的雨,您老怎麼不去找個地方避避雨呢?」
  老頭聽見有人對他說話,沒有起身,只是慢慢將頭轉了過來。只見他滿臉的皺褶,看上去足有七八十歲。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後滿臉苦笑道:「我就是住這裡的,沒地方可去啊!」
  「原來老伯是在這兒守廟的呀,唉,現在這年頭守廟的人可是遭大罪了,現在我也幫不了你,這頂斗笠你戴著吧,別淋壞了身子。」我歎惜一聲,將自己的斗笠遞給了老頭。這也難怪,守廟的人都被認為是牛鬼蛇神的大毒瘤,這種人又有誰敢收留呀,誰若收留了他們,那一準會認為是同類分子,惹禍上身遭到批鬥那是少不了的。只是眼前這老頭年紀如此之大,若是再淋他幾天雨,還真保不準不會一命歸西,所以我把斗笠給了他。
  老頭接過斗笠,微微笑了笑,說:「真是好心人吶,只要有了這斗笠,我就有避雨之處了,實在是謝謝了,好人會有好報的。」
  我歎息道:「啥好人好報的,我如今就大難臨頭了,唉,老伯,不跟您老多說了,我還要趕路呢,你自己多加保重吧!」
  說完,我便轉身繼續上路……
  天漸漸黑了下來,幸好離開廟宇後雨勢就停止了,但是急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我已是又餓又困,再也沒有力氣行走了,本打算在路邊的大石上休息一會兒,可是沒想到這一打盹就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之間我感到有人在推我,我當時嚇壞了,心想:「我撮,這回真完蛋了,被牛頭馬面給逮到了。」
  當然,第一反應就是逃跑,所以我眼睛還未睜開,腳便對著身旁推我的人踹了過去。
  也許牛頭馬面必竟不是實質的人,所以當我一腳踹中他時,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他飛了起來。此時我可不會去顧他摔的怎麼樣,見踹飛了一個,然後我便立馬一咕嚕爬了起來就跑……
  可是我還沒跑出兩三步,我便停下來了,因為我聽到一聲慘叫聲,那聲音很是熟悉,像是……像是張真人的聲音!
  一想到這,我慌忙回頭一看,黑淒淒的一片只見一個黑影蹲在地上不斷的揉搓著膝蓋,看那樣子好似剛才被我踢的很痛。這時黑影說話了:「哎喲,好你個臭小子,竟然敢踹你師父!你……你……哎喲喂……」
  聽到這話,我頓時欣喜若狂,原來推我的不是牛頭馬面,而是張真人。不過我還沒來得及高興,我便腦門上大汗直冒,因為我突然想到剛才我踹了他老人家一腳。
  我悻悻然的走了過去,不好意思的笑道:「師父,原來是你呀,我還以為是牛頭馬面來拘我魂呢?」
  張真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指著我大罵道:「拘你個頭,牛頭馬面來了你還會知道?他們還會將你推醒,告訴你他們要開始拘你魂了?你個木驢腦殼,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我摸了摸腦袋,很是無語,心想其實這也怪不得我呀,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個兒一聲不響就來推我!
  當然,心裡雖說這般想著,但嘴上可不敢說出來,本來現在老頭就正在氣頭上,若我真這麼講出來,那鐵定得被他收拾一頓。我急忙過去將他扶住,問他:「師父,你咋會來這裡尋我呀?」
  張真人瞪了我一眼:「你的災劫已經過了,我不來尋你,難道讓你在這外面餓死去不成?」
  我一聽這話,既欣喜又疑惑,急問:「我的災劫過了?可是你之前不是說要躲三天才算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