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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

  「狄斌,你和邱心悅走得很近對吧?那你有沒有察覺,最近她有什麼心事呢?」先前祈佐人簡單地告訴了我一些情況:由於狄斌的執著,邱心悅也默許了他在她身邊的存在(這恐怕也是因為邱心悅從呂望峰那裡得不到完全的感情吧),在呂望峰不在的時候,也可以經常看到她和狄斌出雙入對(恐怕她也希望呂望峰能夠出來阻止吧,可是,多情到以至於無情的傢伙根本就是視若無睹)。名義上,邱心悅和呂望峰是情侶關係,可是,他們卻分別可以毫無顧忌地和別人在一起,這種情感的誤區難道不是導致慘案發生的原因嗎?邱心悅如果真愛呂望峰,她就不可能不為呂紀的交往而苦惱,而能細緻地察覺到這種矛盾的,恐怕只有真正關心她的狄斌吧。
  「呃?」也許是因為我是女生,也許是因為我問出的問題並不是那麼尖銳,狄斌在面對我的時候,臉色明顯地緩和了。他狐疑地上下打量我:「你到底是誰?」
  「我?」我倒不意外他會這樣問,於是給了一個他最合適知道的答案,「我是紀真鴻的不在場證明人。」
  「心悅一直懊惱自己來遲了一步,她覺得,如果自己能早點向呂望峰表白,就不會有紀真鴻的介入。她從來沒有想過,我又比呂望峰出現的多早,她的一顆心維繫在我身上了麼?」狄斌這麼說,滿臉苦澀。
  「她發現最近呂望峰對她越來越冷淡,大半時間他不願陪在她身邊,號稱是希望給彼此一些空間,卻和那個紀真鴻打得火熱。她衝他發火過,哀求過,甚至以分手相威脅,而呂望峰呢?他很平靜地說,如果你想分手的話,隨便你。」
  呂某此人,未見其人,已聞其聲。這樣的人,也會讓人如癡如醉,真是用腳趾頭都想不通。
  「心悅還能說什麼呢?她離不開他,只能絕望地忍耐。」
  「那這幾天,你有察覺她有什麼異樣麼?」我又回到了老問題上。
  「異樣?」狄斌低下頭沉思。「她情緒低落已經很久了,有一次,甚至產生了輕生的念頭,還好我寸步不離,才又哄得她開顏……」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就幾天前吧……」
  又是一個不知進退的女子。
  我低頭沉思,忽然又想起什麼:「你剛才說呂望峰現在大半時間都和紀真鴻在一起?」
  「嗯。心悅經常找不到他。只好來找我。」
  看來呂望峰絕對不會被需要他的人找到。
  紀真鴻、呂望峰、邱心悅、狄斌,這四個人連成了一個環,而其中之一的邱心悅死去了,所以,兇手必在剩下的三個人當中,不是嗎?
  雖然狄斌沒有不在場證明,我反而不首先懷疑他。明知自己會有嫌疑卻不加掩飾,這太奇怪了。我懷疑的,反而是滴水不漏的呂望峰。
  可是,如果他是在宿舍裡面睡覺的話,還可以懷疑他是趁舍友不備鑽了什麼空子,可是如此湊巧的,他居然去參加了朋友的聚會!而且祈佐人還提到,他是「打車」去的,可見那地方離學校還有不遠的距離,如果是他,他是如何做到的?
  然後剩下的,就是真鴻了。
  我當然不願相信是她,而且我也傾向,呂望峰是要嫁禍給她,否則,如何解釋他的違約呢?我篤定的,是我昨晚和真鴻的確是偶遇的事實,換而言之,我相信的並不是她,而是我自己。
  (我是絕對絕對不會錯的。)
  然而我又隱隱感到了我似乎遺漏了至關重要的一環。而且我也很生氣真鴻對我的隱瞞(也許不是隱瞞,只是她省略了一部分事情),而這一部分,如果我沒估計錯誤的話,就是真相關鍵之所在。
  默默告別了狄斌,出來後祈佐人問我:「怎麼樣,有什麼進展沒有?」
  「沒有。」此刻他對我已無任何利用價值,我不耐煩地揮揮手,「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
  「……」
  「對了,你那警官表哥有沒有再向你提供什麼線索?」
  「沒了,他說只能讓我知道這些,餘下的看我自己。」
  「好,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祈佐人似乎還想張嘴說些什麼,然我已經撒丫子跑遠了。此刻我想找的是,是真鴻,真相就在她口中,我強烈地預感到。
  我打她的手機,她沒有接。
  心念電轉,我決定去一個地方碰碰運氣。
  我上了天台。
  並不意外的,我看見了她。不,是他們。真鴻和一個穿白外套的男生,兩人正壓低著聲音爭執些什麼,我推開門的聲音驚動了他們,馬上轉身看我。
  一個淒婉的表情還停留在真鴻臉上,帶著稍稍惶恐的神色。那男生倒是若無其事的模樣,拉拉真鴻:「我先走了,有事電話聯繫。」說完飄然而去。
  我斜眼看他與我擦肩。男人果然有做大眾情人的身段。清俊樣貌,倨傲神色,怕是在心思情調上都要高出那狄斌一截。
  他恐怕並不知我認識真鴻,只是一見有人來便果斷抽身,這種決絕,真鴻哪比得上?
  再看真鴻,兩隻眼睛呆呆望著,失魂落魄的樣子,換了我是男人,我也不要她。
  不過她倒未曾怪我,半晌終於想起來問我:「你找我?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
  「猜的。」
  「哦。」她垂下頭,長髮掩去眉目。
  「怎麼,問清他失約的原因為何?」我涼颼颼地問。
  「……他說……他……忘記了……」
  聽到這種回答,怕不是我也要惡向膽邊生:「你就接受了?」
  「……嗯……不然還能怎樣?」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先追求的人是你?」
  「還有意義麼?都過去了……重要的是,他現在不在我身邊。」她幽幽地說。
  「眼中釘都拔除了,捨你其誰?」我諷刺她。
  她不答,半天忽然說道:「涼玉,昨晚你真不該救我。」
  「沒錯,那樣的話,邱心悅的死就是你畏罪自殺的理由。」我氣極反笑,拍起手來,「呂某人真打的好算盤。」
  她吃驚地抬起頭來:「你怎會那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