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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節

  也許竊喜於情敵的慘死,也許心傷於情人的違約。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她無所適從。她不是不想去找那個男人,可是這樣的處境下她意識到那並非上策。她來找我,因為她信賴我。畢竟,昨夜我見證了她的生死徘徊。
  然而這信賴,何嘗不是因為絕望?她無枝可依,才向我這個幾乎全然陌生的人伸出手去。
  我微微閉了眼,有點懊惱方才為何不聽那警察講講其他嫌疑人的情況呢?那男人一定也在其列。我要聽聽他的不在場證明,也許也就知道了他未赴約的原因。
  探究這一切的原因並非是對我真鴻心生憐憫(好吧,也許有那麼一點),我從這件事上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味,我有預感,事態將朝著醜惡的一面發展……
  「喂!那個那個……喂!叫你呢……」
  我仍然無動於衷地往前。儘管我已經聽出了那個聲音。
  有人從後面追上來,攔住我:「喂,叫你呢。」
  「我不叫喂。」
  來人面孔罩上一層懊惱的神氣:「沈涼玉!」正是中午食堂裡那個男生。
  「怎麼,敢和災星說話了。」我譏嘲他。
  「哼!」他看著我,有些忌憚又逞強的樣子,「你以為我想和你說話啊,我只不過有正事罷了。」
  「哦,那麼有何貴幹?」
  「我叫祁佐人。我的理想……是做一名偵探!」他咧開嘴巴,洋洋得意的模樣。
  我看著他,沒有任何反應。
  「喂!」他看到我漠然的臉色,受挫地大叫,「你這是什麼態度!」
  「不是。我只是沒聽懂你的話。偵探……那是什麼玩意兒?」
  「……就是……想挖掘真相的人。」
  「哦。」我擺擺手,「大白天的,我就不陪你做夢了。」說著又要走。
  「沈——涼——玉——」他從齒縫裡蹦出這三個字來,「你敢再往前走一步看看……」
  我走了兩步。
  「偵探」從後面衝上來:「站住!」
  我不耐煩地猛然轉身,倒嚇了他一跳:「我問你貴幹,你說你想當偵探。雞同鴨講,你覺得有意思嗎?」
  「我……我……我只不過想找到殺心悅的兇手……」
  「那種事情,交給警察就可以了。再說,又管我什麼事,你找我幹嗎?」
  「聽說,紀真鴻是因為和你在一起,才有了不在場證明?」
  我警惕地看他:「你知道的真多,不是簡單的發現人啊。」
  「哈哈!」他似乎頗為自得地笑了兩聲,「我可是有內部情報……」
  我沉下臉來:「我看你也是有嫌疑的人才是吧。」
  「不,不!」他果然是個沉不住氣的人,經不起我的詐唬,「我表哥是參與這次案件調查的警察,我義務幫他搜集情報,他向我透露這一點也不要緊的,你可別到處亂講啊。」
  「哦。那你說說看,除了紀真鴻,還有別的什麼嫌疑人沒有?」
  「嘿嘿,」他神秘一笑,「原來你也對這個案子感興趣啊?那你猜猜看呢?」
  「我猜?」我瞥了他一眼,「要我猜至少有三類人:死者的男友,死者的情敵如紀真鴻,還有死者的其他追求者。對不?」
  「啊?你怎麼知道?」
  「猜的。」
  他呆呆地看我,半晌臉上忽然露出激動神色:「沈涼玉,我們聯手破案吧。」
  「憑什麼?」
  「難道你不想知道真相?」
  「哼。」我冷笑。愚蠢的人們總對所謂的真相懷有探究和好奇,卻不知真相永非人們所喜聞樂見……若在平時,我定毫不猶豫地推辭,可是這事卻和真鴻有關……不不,我並不是在為她著想,只不過,我既是她未行兇的見證,我就得為我的證明負責到底。可是,正如刑警隊長所說,在我和她相遇之前之後的時間,她到底又做了些什麼?那個男人為何失約,她又為何倔強絕望到死?在我心裡有解不開的謎團,而我直覺,這些都和那個女孩的死亡有關。
  抬起頭來,男人祈求般地看著我,等待我的答覆。他的眼神晶亮,帶有異常執著的神氣……
  「好吧。」我淡淡地說。
  「你先把你和紀真鴻相遇相處的情景說一遍。」他居然還煞有其事地拿出個本子準備記錄。
  「你先說說都有哪些嫌疑人和你所知曉的線索……不,你先說說你發現屍體的情況。」
  「你……」他看看我毫無妥協的眼,有些惱怒,抓了抓頭,將本子往前翻了幾頁,「我是清晨起來跑步時發現屍體的——我可以說是我們學校鍛煉最早的人了,每天至少要跑5圈……」他的廢話在我一個凌厲的眼神下止住,頓了一下,繼續道:「我無意中發現一個死角的草叢裡有白花花的東西,跑去一看,嚇了我一跳,這還是我首次看到真正的屍體……」
  我開始不耐煩地東張西望。
  「當看清那是心悅的臉時,我幾乎要驚叫起來,她的表情很怪,似乎是憤怒而不甘心的樣子,又似乎是極悲傷絕望,皮膚慘白的嚇人,大大的眼睛似乎要掙脫了眼眶,長髮亂七八糟地遮住了一半的臉……」祈某人的聲調裡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情緒,教我不禁把眼光注目在他臉上。
  「你……不會也曾是邱心悅的愛慕者之一吧?」
  「啊!」他似乎是嚇了一大跳,眼神從有些迷亂變得心虛,「你……你怎麼知道……」
  「傻子也聽得出來。」我聳聳肩,「你不帶姓地叫她的名字,她的頭髮遮住了臉你還認得出她,她明明是赤裸的你卻更在意她臉上的表情……行了行了,說說她身上的傷痕吧。」
  「她是赤裸的啊,我哪敢多看。」
  「哦。你真正人君子。」我諷刺了他一句,「至少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