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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節

強尼皺眉聽著。
「然而,他在十六年後的11月5日再次踏入了圖坦卡蒙陵墓,這次他不再走運:他回去後就變得精神失常,經常胡言亂語,像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驚叫,而且身體狀況迅速惡化,第二年三月就去世了。」安德瑞低聲說,「這與其他受害者的狀況相似,所以那時候他一定受到了『詛咒』的影響。」
強尼的眉頭皺得更緊。
「其他受害者進入陵墓的日期各不相同,但都中了詛咒。所以,我們可以輕易得出一個結論——一年之中只有一天,法老的詛咒會失效,這一天就是法老的登基日,」安德瑞眼神一沉,「11月6日,也就是後天。」
強尼猛地坐起來:「後天?!」
「我想這個推斷沒錯,很符合古埃及人的習俗。」千黛抿了口酒,「就是在法老登基紀念日的慶典上,只有一種官員不能參加,就是負責詛咒等巫術的僧侶,認為他們會給法老帶來不詳。所以,『詛咒』只在登基日失效,也是合情合理的。」
「好吧,你們都是演講家。可誰能證明你們說的是真的?」強尼攤了攤手,又躺回沙發裡,「而且很抱歉,我不能只考慮你們,我還得考慮我的性命。要是我死了,我自己是撈不著一分錢保險費的。」
千黛聽了從沙發上站起來,坐到強尼面前的桌几上。
「聽著,拉斯朗特,現在是11月4日23點46分。」她指了指牆上的鑽石石英鐘,「再過二十個小時,我們就出發去帝王谷,到時候再用你的三角眼驗證卡特說的是不是真的。」
強尼一愣,氣惱地瞪著她,又不知怎麼還口。
「還有,你當然不必考慮我們,但你需要考慮你的繼承權。」她湊近強尼,冷笑道,「我知道你這次的與會權是從你哥哥手裡搶過來的,而且你又對你父親下了必勝的保證。要是你只帶點兒埃及特產回法國,一定沒人給你好臉色看。」
強尼聽了呆住。
「所以和我合作是個好主意。如果你同意幫我付錢,明天的成果就算你一份。如果你願意同行,我甚至允許你帶保鏢,但不能多於五人。」千黛抱臂翹腿坐著,晃著手裡的酒杯,「不同意也無所謂,只不過是正處蕭條期的迪奧集團失去一個絕好的轉機而已。」
強尼愣了半晌,轉頭問安德瑞:「你願意免費幫她?」「是我主動找到櫻井小姐的。」安德瑞說,「這對我們來說都是個好機會。」
強尼苦想半天,最後決定使出殺手鑭。
「那如果我把情報高價賣給那個金髮女人呢?」他瞪著千黛,「那樣不但能送你去吃牢飯,還能撈筆大錢。」
「那你就試試看好了。」千黛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給你個建議,下次威脅別人的時候不要用這種搞笑的眼神。」
強尼說不出話,他知道這個日本丫頭已經把他看透了。
他的確不會這麼做,一來那明顯是樁賠本生意,二來他也明白,千黛讓安德瑞和他見面已經是坦誠相待的表現,如果他洩露出這些秘密,有山口組支持的櫻井集團一定會想盡辦法將他滅口。
那我還能幹點兒什麼?強尼心裡無奈地想。
「老天,這酒可真夠神魂顛倒的。」他拿起酒杯,一口喝光千黛倒給他的白蘭地,「但願我們明天出發以前,我能把那套天殺的拼圖拼完。」
此時,利奧抱著胳膊倚在房門上,偷聽著千黛三人的對話。
「這麼快就有人搶生意了。」利奧自嘲地笑了笑,「我的女人運真差。」
這時三人已經結束談話,強尼不爽地嚷了一句法語,安德瑞向千黛道了晚安,兩人一前一後朝門口走來。
利奧見狀迅速閃進陽台,千黛的房間離陽台只有五六米遠,地上又鋪著厚軟的地毯,所以利奧幾乎沒弄出聲音。強尼朝房間對面的電梯走去,安德瑞右拐回自己的房間。
正當利奧放鬆警惕,準備離開時,走出很遠的安德瑞忽然回過頭,快步朝陽台疾奔而來。利奧見狀一愣,還沒回過神,陽台的落地玻璃便被安德瑞猛地拉開。
然而,此時安德瑞眼中看到的,除了寬敞的大理石陽台和圍欄、幾株盆栽的熱帶植物、空蕩蕩的休憩桌椅、遠處燈火絢爛的開羅夜景,空無一物。他四下觀望許久,終於滿面狐疑地轉身離開。
此時,用滑索槍懸掛在24樓陽台圍欄上的利奧,終於吹了個輕鬆的口哨。
剛才安德瑞的動作依然清晰在目,雙臂小幅度擺動、腳尖點地、身體前傾的奔跑姿勢,與特工訓練中的脫離、衝刺如出一轍,那敏銳的反應與刺骨的殺氣更是常人不可能擁有的。
利奧這樣想著,不禁笑了一聲。
「Cool,huh?」
他摳動扳機,滑索槍的繩索隨之回捲。他藉著慣性向上一躍,穩穩落在24樓的陽台上,手指一勾,滑索槍隨之在手心飛速旋轉起來。
「看來我們要開個火辣的派對了。」
第四章 古墓暗語(1)
在開羅的第二天,千黛邀請強尼和安德瑞參觀了周邊的古跡和開羅博物館的正館,晚飯後去開羅酒店喝了杯奶茶,然後回旅館收拾了一下行裝。
傍晚七點左右,他們便乘上各自的車,沿著直通中埃及的高速公路,駛往南方的帝王谷。
三小時後,千黛的保時捷Panamera與強尼的奔馳SLR在中埃及尼羅河畔以西的高速公路上疾馳著,衛星地圖上的帝王谷坐標已經不遠了。公路右邊是漆黑空曠的西埃沙漠,偶爾能看見一兩隻土狗在昏黑的燈光下行走。左邊是驟然塌陷下去的山崖,以及綿延千里、萬籟俱寂的盧克索山地。
千黛望著窗外,星空如同銀色的海,潺潺流淌的銀河匯入遠方空茫的地平線,神話般燦爛。
今晚她穿著一套清新小巧的CommedesGarcons冬季休閒裝,雖然她對川久保玲這一款的設計不算看好,裙子的顏色過淡,褲子也有點兒太緊繃,反正也沒有想穿給誰看。
她坐在開車的保鏢後面,一身耐克勒布朗運動裝的強尼坐在她身邊,他如約帶了五個保鏢,兩個坐在他和千黛前面,三個和安德瑞一起,開著他的車跟在保時捷後頭。
千黛這樣安排,是為了更好地監視強尼和他的手下,以防他們中途做什麼手腳。現在看來這是多餘的,強尼的保鏢個個都是流里流氣的小年輕,而他本人更是全神貫注地拼著拼圖,無暇他顧。
或許強尼是借此消除緊張,千黛想,這可不是去東京郊外賞花,而是去挑戰圖坦卡蒙的詛咒。但她絕不能退縮,她這麼做不是為了無聊的財團利益,這些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過現在緊張也沒用,她安慰自己,或許強尼的主意不錯。「你已經拼了四十分鐘了,帥哥。」千黛托腮瞥著拼圖,「要不要我幫忙?」
「幫忙?讓我告訴你,亞歷山大年代的結繩謎題可以算是最早的益智遊戲了,你知道那是誰發明的嗎?一定意義上是法國人發明的。」
強尼驕傲道,「法國人玩益智遊戲的時間比日本的歷史長三倍,你這個日本人竟然說要幫法國人玩拼圖?」
千黛懶得和他耍貧嘴,漫不經心地問:「這個圖案真難看,是什麼?」
「『復活的奧西裡斯』,就是你說的那個傳說,奧西裡斯被弟弟分屍扔進尼羅河,後來被妻子伊西斯拼起來復活。拍賣會根據這個傳說做了拼圖,真是噁心的創意。」強尼把玩著手裡的兩片拼圖,「就剩最後兩片了,這兩隻鳥幾乎一個模樣。放這兒?不!這兒?對,就是這兒。」
「不對,這裡才對。」千黛指著另一個空格。
「日本人總以為自己很聰明,咱們看看原圖就知道聰明的是誰了。」強尼掏掏口袋,頓時罵道,「見鬼,我把原圖忘在酒店了。」
千黛不屑再和他說話,別過頭往車窗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