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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節

  「打掃房間?那些人會消失?」劉欣沒反應過來。
  風君子從書架上拿出來一枚青白色的翡翠指環,放到劉欣手裡,對她說:「這個指環你應該見過,等會兒我出去坐在那裡,將手指伸出來的時候,你就給我戴上……無論聽見什麼話,看見什麼事,你都不要出聲,等他們都走了之後,你幫我把指環摘下來,我的右手不方便。」
  劉欣接過指環,這個指環她見過,正是趙雪上次迷糊不醒的時候,風君子從她手上摘走的那個。指環拿在手裡,一陣陰冷的感覺傳來,沉甸甸的。風君子又囑咐了她幾句很特別的話,領著她一起又回到了客廳。
  「呦!小風怎麼又出來了?也太快了吧!」屋外有個中年男人笑道。
  風君子沒有笑,而是一臉嚴肅,他用腳踢過一張椅子,在客廳正中坐下,用不大,但是很清晰的聲音說道:「幾位,麻煩你們停一停。你們猜我今天幹什麼去了?……我今天打聽出來一點消息,關於梁鶯鶯的,你們想不想聽?」
  風君子話一出口,幾個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紛紛扭臉看向風君子。風君子沒有說話,而是舉起了左手,向著劉欣伸出了無名指。劉欣按照他的吩咐,將那枚指環戴在了上面。
  ……
  風君子再睜開眼睛恢復意識的時候,眼前已經沒有人了,只有劉欣拿著指環站在旁邊。
  「人呢?」風君子問劉欣。
  劉欣:「人都讓你嚇跑了。」
28、六親不和談孝慈
  在旁觀者劉欣眼裡,風君子似乎表演了一種奇怪的口技,用一個女人的聲音,同時也用一個女人的身份,和屋子裡的眾人說了一番話。劉欣沒有被嚇跑,原因有二:一是風君子早就告訴她,他將要用一個女人的身份說話,希望劉欣不要吃驚;二是現在的劉欣看風君子,就像看見半個神仙一樣,似乎在他身上發生什麼事劉欣都是可以想像的。
  風君子知道自己這麼做可能會驚走梁家那夥人,但是不知道梁鶯鶯究竟說了什麼,話是從他嘴裡出去的,但是在場的只有他聽不到。他問劉欣:「我剛才說了什麼話,這些人都走了?」
  劉欣:「你說了什麼話你自己不知道?」
  風君子:「你轉述一遍,我自己確實不太清楚。」
  劉欣看著風君子,不知道這是怎樣一個奇怪的人?但她還是轉述了剛才那段對話。她對風君子說:「你突然開口,喊中間那個男人爸爸,把他的臉都嚇白了……你問他為什麼不讓你上學,一定要送你到賓館上班?那個女人的兒子學習沒你好,為什麼可以花錢上大學?……還有,你好像在說他從小就虐待你……風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君子:「我在模仿她的女兒說話。那個男人有一個女兒,四年前意外死亡。……她說的那個女人,是她的繼母。……至於從小父親對她不好,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想想也是有可能的……你再說說,我對旁邊那個小伙說了什麼?」
  劉欣:「聽口氣他好像是『你』的男朋友。你說你每個月的錢,有一半給家裡拿走了,另一半都給這個男朋友拿走了……你的身子,最早也是給的他。可是他對你不好,你知道他瞞著你在外面和別的女人亂搞……還說他告訴你要等將來和你結婚,都是騙人的。……你說你上個星期已經知道了,他還送給那個女人一枚戒指。」
  風君子打斷她的話:「不要再說了,大概我都知道了。……他們說了什麼?」
  劉欣:「你一說話他們都嚇的半死,紛紛問風先生是不是瘋了?後來你說你沒瘋,你是梁鶯鶯,還責問他們為什麼都不理你,為什麼這樣對你?……說著說著你就哭了,嗚嗚呀呀的,……他們收拾東西就跑了,連鞋都沒穿好。風哥,這些人到你家來幹什麼?梁鶯鶯又是誰?」
  風君子一摸自己的臉頰,果然還有幾道未乾透的淚痕。長歎了一口氣,對劉欣說:「這個故事說來就長了。我簡單點告訴你。梁鶯鶯四年前死於意外,懷疑是遭人毒手,他們是來找兇手算帳的。」
  劉欣:「為這個女孩報仇?他們既然是為她來報仇的,為什麼聽見她的聲音,反倒被嚇跑了?還有,風哥你剛才是怎麼做到的?」
  風君子搖頭道:「你誤會了,他們並不是來為女兒或者愛人來報仇。他們是來算帳的,報仇是報仇,算帳是算帳。這些人眼裡沒有什麼正義和仁愛,只有利益二字。梁鶯鶯的死對於他們來說不是失去親人的悲痛,而是在想能夠從中得到什麼。……所以我才要趕他們走。至於我是怎麼做到的,那因為我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其實你今天晚上遇到的意外,多少也與這件事有關。」
  劉欣:「我?和我有什麼關係?」
  風君子:「有一件事情我要向你道歉,我和常武的所作所為無意中把你捲了進來……其實當年害死梁鶯鶯的兇手,和今天要刺殺你的兇手,是同一夥人。他們之所以要對付你,是為了教訓我和常武……他們以為你是我們倆的人。……我知道你不是,但是你捲進來了,這個世界上很多人不會那麼講道理的。……還有,那個梁鶯鶯,就死在漢豪,四年前的四月二十八日晚上……」
  四年前的四月二十八日,劉欣對這個日子印象太深刻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問道:「風哥,是不是我四年前在濱海公園門前第一次遇到你的那個晚上?」
  風君子站起身來,看著劉欣,眼神中包含著很複雜的情緒,說不清是喜是悲。他小聲問劉欣:「你終於認出我了?我就是四年前你曾經幫助過的那個人。」
  劉欣鼻子一酸,有想哭的衝動,但還是忍住了。她用略帶低啞的聲音答道:「是的,剛才在診所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來了。……其實我一直想謝謝你,當時你可以說是救了我的命,我後來甚至懷疑那是我的幻覺……直到今天,我才確定那天是真正碰到了你這樣一個人……」
  四年前風君子碰到劉欣,是劉欣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並且主動掏錢給他。風君子看出劉欣當時心懷死志,忍不住出言點醒她。他很想問她那天晚上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劉欣是怎麼想通的?但是風君子終究沒有問,現在劉欣好好的站在這裡,已經足夠了。至於劉欣這幾年在做什麼,他心裡清楚的很,但這已經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事情。
  「你不用謝我,其實我應該謝你……我還欠你一條手絹和一塊錢。」
  劉欣:「一塊錢和一條命,這怎麼能比?是你救了我。」
  風君子:「命是你自己的,又不是我給的?怎麼可能說是我救了你?」
  劉欣:「那今天晚上呢?這一次確實是你救了我。」
  風君子:「事件本來就是我們造成的,不能算我救了你,只能算禰補了自己犯的錯。……我就是奇怪了,怎麼每次你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到最後頭破血流的總是我?」
  劉欣終於笑了,風君子說的是事實。她有兩次面臨生命的危險,第一次是想自殺,第二次是別人想殺她。到最後都化險為夷,但都是因為頭破血流的風君子。如果這是她的幸運的話,那麼風君子可夠倒霉的了!看著面前這個男人,剛剛經歷了那麼驚心動魄的場景,卻很平靜。不僅僅是平靜,回到家以後,還有閒情逸致去「裝鬼」嚇人。人被嚇走之後,又坐下來跟她談起了四年前的事情。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人?
  劉欣看著風君子有點發呆,風君子卻露出了疲倦的神色,今天一晚上的事情可把他累的不輕,甚至光榮負傷了。他打了個哈欠對劉欣說:「我困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既然你說我救了你,你就得報答報答我……」
  「風哥,你想要我做什麼?」聽見風君子的話,劉欣有本能的職業反應。她平時遇到的男人幾乎是清一色的嫖客,男人說要報答報答似乎只有上床一個意思。
  風君子笑了:「你忘了剛才在書房裡說的話了?我說這些人走後,你幫我把屋子打掃乾淨,我不想看到他們留下的痕跡……我的手不方便,所以你來干……打掃乾淨之後才許睡覺!」
  風君子的語氣有點拿劉欣當傭人的意思了,居然說打掃完房間才許睡覺。然而劉欣卻一點都不生氣,不僅不生氣,反而感到了一絲高興與坦然。本來她到來風君子家裡的時候始終覺得忐忑不安。現在風君子要她打掃房間,這種忐忑的感覺才淡了下去。
  梁家的人把風君子家裡造的夠戧,除了風君子的臥室和書房之外,其它的地方都亂糟糟的。劉欣收拾了一夜,直到天亮的時候,才在沙發上睡去,而風君子早就關上臥室的門自己先睡了。
  ……
  「風君子,你要小心點,我不能總在你身邊保護你,那個孫公子遲早不會放過你,現在你把姓劉的小姐帶到自己家裡,豈不是更危險?」
  這是在常武家,風君子、常武、蕭正容三個人湊在一起說話。蕭正容言語間說出對風君子安全的擔心,還隱約透露出對風君子將劉欣留在家中的不滿。聽了蕭正容的話,風君子舉起綁著繃帶的右手笑道:「我現在右手受傷了,做什麼都不方便,連泡壺茶煮個方便面都不能自理……不得請個保姆在家裡照顧呀?現在多好,有個送上門的,還不用付工錢,叫幹啥幹啥,這種好事上哪找?我不把她留家裡難道還趕走不成!」
  常武笑道:「這種好事上哪找?還不是你自找的?你是救她的時候受的傷……風君子,該不會你洗澡也要她幫忙吧?她可是專業的!」
  風君子:「羨慕了吧?要不然我把你的手弄傷了試試!……說話要憑良心,我為什麼要救她?那還不是因為有人要殺她!為什麼有人要殺她?還不是因為幫你查案子把她牽連進去了。」
  蕭正容插話道:「你小子?真連洗澡也叫她幫忙?」
  風君子:「你可別聽常武胡說……我是那種人嗎?這種話千萬別回家講給蕭老爺子還有你妹妹聽。」
  常武:「你怎麼不是那種人?你不是親口承認那劉欣是你的相好嗎?」
  風君子:「老常,你怎麼越說越不像話了?我那是替你頂風流缸!」
  蕭正容不想聽他們倆打嘴仗,截住話頭說道:「別開玩笑了,想想那個孫威西吧,他下一步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