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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節

  「行了,我不喜歡自欺欺人,我時間真不多了。倒是勞小姐你要好好待在裡面,唯一沒事的就只有你。如果有機會出去,你一定要把信轉交給盧旺青的兒子盧小軍,好嗎?」黃千山請求道。
  勞月靜靜地望著黃千山,然後輕聲道:「我會的,你母親我也會好好照顧,你放心。」
  其他人聽到黃千山這麼一說,他們就感覺被判了死刑一樣,一時間內殿裡哀聲歎氣。黃千山說服勞月後,就跟郝大力把石門稍微打開一點,迅速地從內殿裡跳了出來。冥殿裡有很淡的藍煙,但剛才的紅火似乎把藍色煙霧燒得散開了,他們還在冥殿裡頭就看見瑤池飄著一些銀色的灰燼。
  黃千山急步走到冥殿的門口,他和郝大力停在門口,享受似地看著瑤池上空的美景。藍色煙霧層次分明地在冥殿外上下飄動,就如輕紗薄帳一般。藍色煙霧裡不時掉下來幾撥火點,比起流星欠了點,但在藍色煙霧的襯托下,竟有一種神秘的美感。鳳凰涅磐後,藍色煙霧裡又多出了許多的銀色灰燼,它們密集地懸在空中的每一處,把瑤池點綴得異常璀璨,根本感受不到死亡的氣息。
  站在高高的冥殿上,黃千山費勁地仰起頭,透過笨重的防毒面具,他終於弄清楚地下繁星的來歷了。原來,瑤池上空的頂層巧妙地打了無數的孔,所謂的星光是從小孔裡發射的。黃千山犯起嘀咕,頂層的小孔到底是通倒哪裡,他掐指一算,此時還是深夜,地面不可能有光。再粗略地算了算行走的距離,瑤池上空對應的應該就是黑山附近的那片村落,但那裡都是屋子……
  「糟糕!」黃千山暗罵道,「黑山村落著火了!」
  黃千山戴著防毒面具,不方便與郝大力交流,只好在心裡懊悔。黑山村落的確沒有光,但他們離開前,由於要趕時間,所以沒有吹滅屋裡的蠟燭。梁小玉為了阻止他們進山,故意使出鬼村的伎倆,將黑山村落的每一間屋子裡的蠟燭都點著了。屋子裡有很多木製桌椅,還有乾燥的棉被,全是極易起火的東西。千算萬算,誰都沒算到蠟燭會把村落燒起來,也沒算到瑤池上空的繁星竟是穿地小孔,更沒算到黑山村落竟然蓋在這些密集的小孔上。
  「奇怪了,村裡的屋子蓋在上面,難道沒把那些小孔堵住?就算他們不把屋子建在上面,小孔也早被泥土碎石塞滿了。但小孔的確沒被堵住,莫非是村民故意鑽通空了小孔,但這又不大可能,除非村民是……」
  黃千山想得出神,郝大力卻驚叫一聲,雖然隔著厚厚的防毒面具,但他能聽得一清二楚。黃千山回過神,他駭然地盯著瑤池上空,那裡竟然出現了一副畫面——一座氣勢磅礡的天宮!一件接一件的怪事讓他們應接不暇,天宮漸漸地成形,清晰地映在瑤池上空,讓人覺得如一粒塵埃一樣渺小。
  天宮很龐大,殿宇無數,一時間無法一一細數,只能看出這不僅是一座天宮,更是一座天城。它被層層雪白的祥雲圍繞,雲朵深處豁然開朗,一道白玉一樣的高階直通天門。淡黃色的光輝照耀在朱色瓦簷上,反射出華麗的光彩,有一種高貴典雅的感覺。天宮的柱子皆為金黃色,粗壯得如擎天柱一般,穩當地支撐著天宮的每一處。清風拂過,天宮裡的薄紗婆娑揚起,銀紗與陽光交相輝映,顯出五彩的斑斕。不遠處的清泉汩汩湧出,滋潤著天宮附近的綠園,更有仙女一樣的古代美女飛舞其間,叫人一望千年。
  郝大力激動地喊著,他恨不得將防毒面具摘下,多虧黃千山出手阻止,否則他早就把防毒面具摘下,並大喊一些煞風景的豪言壯語。黃千山發現郝大力急切地看著他,似乎想說話,他很清楚郝大力想問天宮是不是真的。即使隔著防毒面具,郝大力還是粗聲粗氣地問,天宮忽然出現,是不是代表他們要死了,死了馬上就飛到天宮裡當神仙,也許還能看見嫦娥妹妹,或者七個仙女姐姐。
  黃千山沒戴過防毒面具,戴上後他覺得呼吸不順暢,所以懶得講話。雖然沒有跟郝大力交流,但黃千山也很想弄明白天宮是怎麼出現的。這座天宮映現在瑤池上空,它不可能是海市蜃樓,因為海市蜃樓是一種特殊的折射現象。瑤池深埋地下,要有折射也被地面阻擋了,所以天宮不會是海市蜃樓,也許真的是一座凡人永遠觸不到的天宮。
  正當他們流連天宮的壯麗時,黃千山卻聽見有人在喊話,他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內殿的石門探出了一個人頭。那人是蔡敏敏,她神情緊張地大叫黃千山快回來,似有緊急的事情。黃千山疑惑地看了一眼天宮,瑤池附近除了有毒的藍色汞氣,並沒有特別危險的東西,再看一眼別無大礙,他不明白蔡敏敏為什麼這麼慌張。
  因為戴著防毒面具,他們又站在冥殿的外門,與內殿有一大段距離,所以黃千山弄不懂蔡敏敏的意思,只看見她又跳又喊,顯得很是急躁。黃千山被蔡敏敏嚇到了,他琢磨著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是近距離看不到,只有站得遠了才能發現?
第四十七章 不為人知的秘密
  天宮依然懸在瑤池上空,黃千山不捨地再看一眼,然後就和同樣不甘心的郝大力走回內殿。他們以為冥殿外有危險,因此蔡敏敏才急著催他們回來,誰知道走回來以後,防毒面具還沒來得及脫,他們就聽到勞月在哭。
  「長天不行了。」蔡敏敏小聲地說。
  郝大力進來時還一肚子氣,剛想發飆,聽了蔡敏敏的話,他就重重地歎了口氣。黃千山也心一沉,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中了瘴母之毒後,黃千山一直保持樂觀,但他終於還是要面對現實。顧長天一死,接著就輪到其他人,除了勞月和梁小玉,沒有一個人能逃得過死神的降臨。顧長天奄奄一息,勞月哭得死去活來,梁小玉卻依舊若無其事地假裝昏迷。
  黃千山怒不可竭,走到躺在地上的梁小玉身邊,忍無可忍地吼道:「別裝了,他媽的,你是不是要把他們都害死才罷休!」
  顧長天聽到黃千山怒吼,本能地想看過去,但頭還沒扭過去就徹徹底底地斷氣了。勞月臉唰地慘白,她睜大了眼睛看著懷裡的顧長天,怎麼都不敢相信顧長天真的死了。勞月無聲地流淚,內殿靜得能聽到空氣的流動聲,還有淚水滴答滴答的聲音。顧長天本來中毒不算深,要死也是黃千山第一個死,怎知他被火燒後,瘴毒反而加快了速度。顧長千剛死,他身上的肌膚竟然跟香蕉皮似的,一片片地掉在地上。只去了半會兒的功夫,顧長天就只剩下紅黑色的血肉,就連頭皮毛髮都掉得一乾二淨。
  勞月抱著血人一樣的顧長天,不管顧長天變成什麼樣子,一刻也不肯鬆手。郝大力和蔡敏敏不知所措,他們怔怔地站在一旁,全身冰涼,動都不能動,就好像已經看到自己的死期了。黃千山額頭青筋暴起,他將過錯遷怒於梁小玉,並忍無可忍地拽起假裝昏迷的梁小玉。勞月驚訝地看著黃千山,郝大力和蔡敏敏也甚感意外,但黃千山咆哮地叫他們站著別動,接下來竟真的沒人動彈,連喘息的聲音都聽不到。
  「你們給我看好了,什麼是人面蛇心,這裡現在就有一個!」黃千山使出狠勁掐住梁小玉的喉骨,然後說,「你繼續裝是吧,反正大家都要死了,現在我做一回殺人犯也沒什麼大不了!」
  「黃先生,你到底在幹什麼!」勞月大喊。
  黃千山沒有開玩笑,只差一秒,梁小玉的喉骨就會被掐斷,所有人的心頭提到了嗓子眼。梁小玉終於卸下了偽裝,她知道黃千山這次是來真的,所以很快咳嗽著睜開了眼睛。勞月難以置信地望著梁小玉,似乎看到死人復活一樣,勞月再笨也看得出梁小玉的氣色好了很多,完全沒有中毒的跡象。
  「小玉,你……你怎麼好了?」郝大力見狀開心地喊道。
  「別傻了,殺人兇手怎麼會死呢?」黃千山冷笑道。
  「她殺了人?」蔡敏敏跟著問。
  梁小玉默不作聲,一動不動地站在昏暗的角落,良久她才輕聲抽泣:「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做。」
  「一句對不起能換回顧長天的性命嗎?你寧願他死,也要假裝睡在地上,這句對不起還是到地府跟顧長天說吧!」黃千山忿忿地說。
  「小玉,你到底……」勞月茫然地問,「難道是你……」
  「月姐,對不起。」梁小玉的眼裡裝滿了淚水,但沒有流出來,她慢慢地說,「一切都是我做的。進山前,我故意把行李弄丟,寫了恐嚇信,換掉藥品、食物,就是想阻止你們進山!可你們越走越遠,我沒辦法,我也不想這樣。」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勞月糊塗地問。
  「黃千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秘密嗎?」梁小玉平靜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然後說,「每一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其實我的秘密很普通,但我太愛月姐了,我希望月姐你永遠認為我還是那個善良的梁小玉。」
  「你說什麼,小玉?」勞月越來越迷糊。
  「月姐,我真的很愛你,我希望你永遠記住我的好。」梁小玉的眼淚從臉龐滴落,她哽咽地說,「但自從我知道那件事以後,我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我,你的梁小玉也永遠地消失了。」
  「小玉,你說什麼呢,你不還是你自己嗎?」郝大力撓著頭發問。
  梁小玉不理睬郝大力,她只看著勞月,說道:「我多麼希望四年前能跟你一起和爸媽去柬埔寨,如果四年前我跟著去了,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我也還是我自己。」
  「四年前怎麼了?」勞月追問。
  「四年前,爸媽帶你去柬埔寨向一個當地居民收買一件古物,那時我鬧著跟去,但爸媽沒有允許。我心情不好,那晚就一個人出去散步,結果卻遇到了院長。」梁小玉回憶道。
  「院長?你說胡虹心院長?你怎麼沒和我們提過?」蔡敏敏驚訝道。
  「沒錯,就是胡虹心院長。當年我們三個人一起待過的孤兒院,胡虹心就是那裡的院長。」梁小玉停頓了一下,又說,「從那時起,原來的梁小玉就死了,永遠都回不來了。」
  「到底怎麼了,難道院長對你做了什麼?」郝大力緊張地問。
  梁小玉搖搖頭,說道:「院長永遠是一個善良的人,可惜我不是,她只是好心告訴我一件事情,卻把我這四年的人生都改變了。」
  「她說了什麼,小玉,你告訴我!」勞月漸漸從悲傷轉為震驚。
  「院長說,我的親生父母找到了她,想通過院長找回我。」梁小玉哭紅了眼睛,「他們那時窮,養不起我,就把我丟在了路邊。我那時已經懂事了,但我沒有怪他們,就連他們故意丟下我,我都忍住不哭,靜靜地看著他們偷偷地離去。可四年前,他們卻和以前不同了,有錢了,所以想找回原來丟掉的女兒。」
  「這事你跟我們說,沒什麼見不得人的,為什麼你要隱瞞?」蔡敏敏不解。
  「我怕爸媽傷心,畢竟是他們養了我這麼多年。」梁小玉半低下頭,說道,「我很高興地與親生父母見了面,但也說明不會離開這個家,只能偶爾看看他們倆。沒想到,三年前他們得了重病,似乎是被老天懲罰一樣,所攢的錢財也一下子虧空得一乾二淨。他們求我……求我給錢讓他們治病,可我哪有那麼多錢。於是,我就開始偷偷地帶些收藏品去賣錢,但有一天晚上,我竟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
  勞月猛吸一口氣,她呆呆地問:「三年前的那晚,難道你……」
  「對不起,月姐,我不是故意的!」梁小玉忽然跪地,她不停地磕頭,「是我害死爸媽的,對不起!」
  「可爸媽不是心臟病發作才……」郝大力疑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