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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

  「黃先生,我有事拜託你,請你一定要答應。」勞月接了電話回來,神色凝重。
  「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你就直說。」黃千山說。
  「你能馬上跟我去趟河南嗎,酬勞方面你不用擔心。」勞月請求道。
  「口譯?」黃千山不明白。
  「不是,是在旅途中給我翻譯書稿的內容,我必須馬上去趟河南,不能在這裡逗留了。」勞月左右為難。
  「勞小姐,你是干正經事的人吧,只要你能保證不涉及不道德的事,那就依你。」黃千山說完想起老娘,於是他又說,「可是我母親現在臥病在床,恐怕脫不了身。」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剛才和醫院說好了,請最好的護士照顧她,直到你回來。」勞月先斬後奏,她說,「只需幾天你就可以回來了,酬勞只要你開價合理,什麼都可以談。」
  黃千山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老娘,想起了昂貴的醫藥費,自己的酒癮也犯了,所以就答應了勞月。就這樣,黃千山跟勞月連夜搭乘飛機,從南寧到廣州,然後轉飛鄭州。
  黃千山是干翻譯的,這種突然接到工作,飛到別處的事情時有發生,他並不覺得意外,也不覺得辛苦。要知道身為一名優秀的翻譯者,需要有過硬的身體素質和良好的心理素質,因為這樣才能保證可以長時間工作,且不會因舟車勞頓或者到處奔波而影響發揮。翻譯者還要具備良好的心理素質,能夠承受壓力,做到不怯場、不心慌,防止因情緒影響口譯質量。
  在路上,黃千山正琢磨怎麼開口詢問手稿的來歷,不想勞月卻先自表家門,並道出了手稿的來歷。原來,勞月父母是收藏家,前幾年得病死了,但他們有個願望,就是把失落的文物找回來還給國家。據歷史記載,圓明園被列強幾次洗劫,丟失了很多珍貴的典籍,當中包括著名的《永樂大典》,更多的典籍當場就被燒掉了。
  1860年10月18日,八國聯軍再次洗劫圓明園,這時一個美國小兵找到了一本很不起眼的小冊子,其中記載了無數中國古寶的埋藏地。幾經周轉,小冊子被這個小兵的後人翻譯成英文,但後來這本冊子又被一個來自馬爾代夫的美國籍小兵轉抄成裡貝喜語。在被抄成裡貝喜語時,小冊子的內容已經丟失了很多,冊子的內容僅僅包含了河南某處的古寶。
  勞月因為從小耳濡目染父母的收藏,所以也走上了考古的道路。勞月相信,中國的神話故事都有根有據,她一直希望能找到相關的真實證據。勞月接觸過不少盜墓賊,她知道古往今來很多盜墓賊都喜歡掩人耳目,譬如他們表面在種田,其實卻是在挖盜洞。
  在中國的神話故事中,勞月認為最早的盜墓已經隱約有指,這個神話就是愚公移山。故事大概是說,愚公家門前有兩大座山擋著路,分別是太行與王屋,他決心把山平掉,所以帶領子孫不停地挖山。愚公真的是在移山嗎?他是愚還是智?勞月覺得,山中有大墓,或者藏有某種珍寶,愚公其實是在卸嶺搬山,發掘山中埋葬的奇珍異寶!
  在一次尋訪中,勞月找到了一本和圓明園珍藏典籍有關的冊子,她曾讓馬爾代夫人翻譯成英文,自己再將英文翻成中文,無奈這種交接翻譯很難將原文表述。在跨三重語言的交接翻譯中,勞月得知手稿內容與中國的愚公神話有關,大概是說山中有寶,愚公想挖的其實不是山。
  河南濟源,王屋山,愚公故里。這句話意思是說愚公當年住在濟源市,所以勞月早就派人濟源市打聽了。勞月急著趕去河南濟源,是因為李國維的死讓她覺得不安,她猜想也許是書稿的內容害死了李國維,但究竟是誰她卻想不到。今天晚上勞月的人探聽到有一夥人已經深入山中,而且都不是本地人,勞月猜想這群人定和李國維的死有莫大的聯繫。
  殺死李國維的人已經拿走譯稿,所以勞月不知道譯稿的內容,但就目前的情形來看,十有八九就是那份譯稿害死了李國維。當然這一切全是猜測,絲毫沒有證據,警察自是不會採信,勞月只能自己行動。如果找到進山的那批人,又在他們身上找到丟失的譯稿,那麼就可以證明那批人和李國維的死有關。
  勞月不忌諱和黃千山說這些事情,她覺得自己又沒做見不得人的勾當,就算找到愚公移山的遺跡,她也會如實公佈。更何況,如果愚公傳說真是暗指盜墓的話,說不定裡面的寶貝早就被人挖走了,哪裡還會便宜勞月。
  「想不到勞小姐還有這等雄心壯志,佩服,佩服。」黃千山對勞月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個女人除了會使錢,還挺有良心。
  「你不會認為我是瘋子吧?」勞月認真地問。
  「我屁顛屁顛地跟來都不叫瘋子,你那充其量就是——」黃千山想說白日做夢,但他想起現在是晚上,只好改口說,「追逐夢想是值得鼓勵的。」
  「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明天要從鄭州趕到濟源,到了你再慢慢翻譯吧。」勞月體貼地說。
  「那個……等等。」黃千山覺得有必要表明立場,他說,「我負責翻譯是本職,但還是得多嘴說一句,要是你們找到古物,記得向相關部門報告,別私吞了。」
  「你放心好了,翻譯者有自己的職業操守,我們收藏家也有。」勞月正經地回答。
  黃千山不再囉嗦,閉眼就睡,不過他仍覺得鬱悶,有錢人真是閒得慌,好日子過得膩味了,就想跑山裡去遭罪。在飛機上,兩人不再多言,全都閉目養神。飛機降落在鄭州後,黃千山就和勞月坐大巴去濟源市,這一趟果然很折磨人,黃千山慶幸地想,好在休息了幾個小時,不然這一趟真能要了他的老命。
  鄭州的客運很發達,但是黃千山和勞月為了趕時間,搭了一輛黑車。干黑車客運的人把把貪婪描繪得淋漓盡致,他們就像八國聯軍洗劫圓明園一樣,凡是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實在帶不走的,一定要創造條件把他帶走。黃千山被塞在最擠的車道中央,連動彈的空間都沒有,好幾次黃千山都覺得有人摸他屁股,他歎了口氣,心想好在自己是男人,要是女人那不是清白都被人摸走了。
  濟源市位於河南省西北部,北依太行,西距王屋,與山西省為鄰,是河南省西北部通往鄰省山西的咽喉要道。濟源因濟水發源地而得名,古時濟水與長江、黃河、淮河並稱「四瀆」。早在舊石器時代末期和新石器時代早期,即距今10000年前,人類就已在此繁衍、生息。
  終於,經過了漫長的折磨,大巴開到了濟源市。黃千山和勞月並沒有在濟源市休息,他們又繼續坐大巴往王屋鎮,勞月說那裡有五個朋友在等她。黃千山聽說過,在濟源市有個王屋鎮,王屋鎮裡又有個愚公村,勞月的目的地就是愚公村。黃千山認為,勞月的名字不吉利,水底撈月亮,那肯定是一場空,她注定要敗走愚公村。
  可是,黃千山卻沒想到,當晚他翻譯書稿最後的內容時,卻讀到了一個秘密,這讓他改變了想法。
第三章 特索魯斯俱樂部
  在寫到黃千山發現的秘密前,時間得回流到他們剛到王屋鎮愚公村的當晚。
  黃千山和勞月下車時,愚公村在下雨,地上的泥濘濺得他們的褲子全髒了。來接勞月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叫顧長天,女的叫蔡敏敏。顧長天人長得還算順眼,他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穿著正統,都是名牌貨。蔡敏敏模樣妖艷,口紅塗了厚厚一層,臉上的粉夠做個包子了,穿衣方面也不含糊,該露的地方都露了,不該露的也露了。顧長天一見到勞月下車,他馬上體貼地接過沉重的行李,言語間充滿了曖昧,黃千山雖然閱人有限,但也看得出顧長天是勞月的男友。
  蔡敏敏打量了黃千山,問道:「月姐,這位就是你說的翻譯?」
  勞月將眾人相互介紹,顧長天伸手過來,黃千山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握手。顧長天不覺得尷尬,他應酬式地笑著說:「黃先生,辛苦你跑一趟了,有什麼需要的你直接說就好。」
  「你放心好了,我真有需要不會不好意思說的。」黃千山不客氣地回答。
  「我們先去旅館吧,一路折騰,黃先生也累了。」勞月對黃千山微笑著說。
  這時,蔡敏敏將手裡的一個大包遞給黃千山,說道:「黃先生,這東西你幫我拿吧,挺重的。」
  「我是來做翻譯的,不是來做提包的。」黃千山不給蔡敏敏一點兒面子,蔡敏敏見狀只好紅著臉自己提著。
  「敏敏,你提的是新買的帳篷?」勞月好奇地問。
  「可不是,都怪梁小玉,叫她看東西,結果東西全給她看丟了,害我們這幾天又重新買,有些東西這裡根本買不到。」蔡敏敏抱怨道。
  「敏敏,不能怪梁小玉,她也不願意這樣,待會兒你回去別再跟說她了。」顧長天勸道。
  「算了,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可是總不能不說說她,要再這樣,叫她先回去好了。」蔡敏敏生氣地說。
  王屋山草木蔥鬱,不見塵埃,連懸崖峭壁上都掛滿青枝綠葉。山中森林茂密,雲霧飄渺,風聲水聲伴著蟲嘶鳥鳴,空氣清涼芳香,爽心振神。山間林內隱現著廟觀舊址綠頂紅牆,這一切都引起人的無限遐想。
  黃千山做過很多次旅遊翻譯,對於王屋山自是不會陌生,他知道早在千百年前,王屋山就被李白、杜甫、白居易、岑參、王維、張籍、黃庭堅、元好問等大家讚美過。丘處機寫了「四面諸山若附庸,突然中起最高峰。每看晴日移蒼影,常說寒潭臥黑龍。」李白帶有總結性,他寫「山高水長,物象萬千,非有老筆,清壯何窮!」
  顧長天他們住的旅館是愚公村裡最好的一家,村裡的人都很隨和,河南話和普通話差不多,都能聽得明白。旅館的老闆和服務員知道勞月等人是外地人,所以都對他們說普通話,黃千山卻喜歡聽河南話,他覺得河南話挺有趣的,還請服務員教了他幾句。
  勞月他們每人各一房間,黃千山也一人住一間,但是集體見面時都集中在顧長天的房間裡,可見顧長天是其中的領頭人物。當晚,勞月又給黃千山介紹了一男一女,他們全是勞月的朋友。男的叫郝大力,他長得太嚇人了,黃千山懷疑,要是他跑到東北的山裡,他肯定會給獵人當作黑熊給一槍蹦了。還有一個女的叫梁小玉,她比較文靜,膽子也小,見了陌生人都不說話。
  「黃先生,你快翻譯給我們聽吧,大家都迫不及待了。」蔡敏敏心急地說。
  「別急,讓黃先生休息吧,明天早上再翻譯。」顧長天對其他人說。
  「我有個問題。」黃千山舉起手,問道,「別怪我多事,但可以說說你們是幹嘛的?別是盜賣文物的團伙吧?」
  「你問這個晚了,其實我們是做傳銷的!你既然被騙到這裡,那就別想回去了!」郝大力黑著臉地說。
  梁小語細聲細語地在郝大力身後,說道:「大力別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