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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節

  大概是因為今天遭遇的事太多太刺激,周淵易感覺非常疲勞。將空調調到最合適的溫度,關了床頭燈,躺在鋼管床上沒幾分鐘,他便睡著了。
  他睡得很香,一夜無夢。
  翌日,周淵易睡到自然醒,才睜開了眼睛。
  室內一片漆黑,天還沒亮嗎?周淵易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了,看了看表,他不由吃了一驚,居然是早晨八點多了。
  八點了,怎麼室內還是一片漆黑呢?
  周淵易摸索著下了床,打開了床頭燈。
  朝窗戶望去,外面真的是一片黑。
  遇到日食了嗎?可最近並沒聽說過會有日食出現呀!周淵易走到窗邊,定睛一看,頓時愣住了。
  這扇被釘子釘死了的整面窗戶,似乎從外面被染上了一層黑色的顏料。顏料很厚,外界沒有一點光線能夠透入室內,所以即使天亮了,屋裡卻依然一片漆黑。
  這是怎麼回事?周淵易完全糊塗了。
  開了客房中的大燈,他拉開房門。因為走廊位於半圓形建築物的截面直徑上,本身沒有自然光線可以直接射入,所以僅憑天花板上的射燈照明。射燈是二十四小時一直開著的,其他房間都關著門,位於走廊正中的電梯防盜門,同樣也關著。
  周淵易先敲了敲寶叔的房門,幾分鐘後,門開了,寶叔睡眼朦朧地嘟囔著:「怎麼回事,現在幾點了?天還沒亮,敲什麼門呀?」
  看來寶叔房間裡的窗戶,也被人從外面潑了黑色顏料。
  寶叔從周淵易那裡得知現在已經過了八點,也嚇了一跳,摸出自己的手機核對了一下時間,又回房看了看窗戶玻璃,果然玻璃外側被染成了濃重的黑色,如墨汁一般。
  「不對勁,有點不對勁!」寶叔一邊嘀咕,一邊出房來到走廊上,一間又一間地砸著客房房門。
  幾分鐘後,先是瘋女、粉筆出了門,然後是鐵男與丸子,卻偏偏唯獨少了林雲兒。
  再查看他們的房間,窗戶玻璃外側也被染成了黑色,根本無法看到小樓外的情形,每個人都在納悶,為什麼窗戶會變成黑色?僅僅是為了阻礙房客的視線嗎?可這又有什麼用呢?
  但周淵易更關心的,則是久久未出房間的林雲兒。她是因為睡得太沉,沒聽到砸門聲嗎?
  又使勁擂了幾下門,可門內依然什麼動靜都沒有,周淵易心中不免產生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他與寶叔互換了一個眼神後,深吸一口氣,然後與寶叔同時狠狠將肩膀撞在了這間客房的房門上。
  還好這扇房門不是防盜門,而只是普通的木門。
  只聽「砰」的一聲,房門應聲而開。
  周淵易與寶叔大叫著林雲兒的名字衝入房中,客房就小小的一間,裡面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周淵易以刑警勘察現場般的視角瞄了一眼屋內的情形,也看不出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這裡沒有絲毫打鬥的跡象,而且這間房的窗戶也被釘死了,不可能有人從外界侵入。不過,屋內的窗戶玻璃外側也被染成了黑色,看不到一丁點外面的情況。
  「林護士會不會是覺得她那間屋住著不舒服,所以換到了另一間沒人的客房?」瘋女撫著肚子輕聲問道,經過一夜的休息,她的精神狀況好多了,沒有一絲精神異常現象,看上去與普通孕婦沒什麼兩樣。
  周淵易發了狂似的與寶叔一起,在其他四人驚惶失措的目光中,來到了三樓另一間無人入住的客房外,因為客房根本無法從外面上鎖,只是虛掩著的,輕輕一推,就推開了房門。但在這間屋裡,依然沒有林雲兒的蹤影。而那間房的窗戶玻璃,也變成了一團充滿了神秘意味的黑色。
  難道在深夜的時候,林雲兒去了二樓?
  周淵易將目光投向了走廊中間的電梯。電梯外的防盜門死死關著,周淵易摸了摸褲兜,趙連蒲交給他的那把鑰匙還安然放在褲兜裡。
  防盜門只有用鑰匙才能打開,而鑰匙卻在周淵易身上。林雲兒沒有鑰匙,不可能主動離開別墅三樓,那她是怎麼離開的呢?除了周淵易之外,有電梯門鑰匙的人,就只有這裡的主人趙連蒲了。
  難道是趙連蒲深夜曾經上過樓,然後叫走了林雲兒?
  這個猜想,讓周淵易很是失落,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半夜三更與另一個男人一同離開了。
  但如果真是這樣,他也無計可施。捫心自問,自己又有什麼資格來管人家呢?畢竟自己只是暗戀林雲兒罷了,或者最多算兩人互有好感,但彼此間並沒挑明過關係。
  再說了,趙連蒲也不像能夠憑借暴力脅迫林雲兒離開這裡的人,別說林雲兒大聲呼救,就能引來其他客房中的人,就算她不呼救,也能憑一身功夫,制服趙連蒲這種養尊處優的中年男人。
  寶叔也走過來,一臉苦笑地拍了拍周淵易的肩膀,示意他一定要挺住,別被可以預想的事實打擊倒了——老人家明察秋毫,早就在車上把周淵易的心思看穿了。
  不管怎麼,還是用鑰匙打開電梯門,到二樓去看一下吧。
  周淵易沮喪地摸出鑰匙,打開了電梯外的防盜門。
  電梯出現在眾人面前,從樓層顯示來看,電梯轎廂現在正位於二樓。
  昨天夜裡安排好客人的房間後,趙連蒲就乘坐電梯回到了二樓,所以轎廂自然就應該停留在二樓。不過,如果半夜趙連蒲曾經上樓找過林雲兒,兩人再一起離開,轎廂也同樣應該停留在二樓。
  究竟是何種情況呢?如果是第一種情況,那麼就無法解釋林雲兒為何會人間蒸發了。看來,還是第二種猜測的可能性更高一點。
  所以,此刻周淵易的心情非常複雜,百般滋味陳雜於心,卻也只能打碎牙齒吞進肚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電梯緩慢升上三樓,沉默中,周淵易踏入轎廂,隨後另外五人也進了轎廂。
  合上電梯門,電梯沉落二樓。轎廂停止下降後,一扇防盜門出現在眾人眼前。
  「如果我是趙作家,要是真與林雲兒半夜幽會,為了防止別人打擾,特別是也有防盜門鑰匙的周警官打擾,或許我會從二樓電梯門外把防盜門反鎖死。」粉筆突然沒心沒肺地說道。
  或許她因為身體殘疾的緣故,看了太多世態炎涼,所以總喜歡打擊別人並以此為樂。
  周淵易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將鑰匙插入了鎖孔中,輕輕一扭。還好,能扭動鑰匙,防盜門的另一側並沒被反鎖。
  「看來,他們已經幹完好事了,不怕你會開門。」粉筆再次冷笑著打擊周淵易。
  對於粉筆的冷言冷語,周淵易未加理會,逕直輕輕推開了防盜門。
  就在防盜門推開的一剎那,一條黑影晃悠著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周淵易眼睛一花,當他定下神看清晃悠的黑影究竟是什麼的時候,胸腔中立刻出現不適感,喉頭翻湧著不可言狀的不明液體。
  他身後則傳來了一片淒厲的尖叫聲,叫得最厲害的,是丸子與粉筆,瘋女則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利笑聲,她似乎經受不了如此的刺激,又有發病的跡象。
  鐵男倒是沒發出尖叫,但他的情形更加危險,他有很嚴重的心臟病,看到倒懸的屍體後,心臟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竟然已經昏厥了。
  只有寶叔還算鎮定,他努力遏制心中的恐懼,正彎下腰使勁掐著鐵男嘴唇上方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