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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

  古徵對著正要走近毛僵的孫言說道:「等一下,把這個釘入毛僵的脊骨上,墨線雖然暫時困住了這毛僵,但它的力量仍在,要是被它掙脫了就麻煩了。小心它的屍氣溢出!」古徵的手裡拿著幾枚棗核釘,孫言瞇著眼睛看了古徵一樣,眼睛發出一陣精光,這個眼神古徵沒有見過,但是熟悉孫言的人都知道,這是孫言看到一個他想得到的部下時候才會發出這樣「飢渴」的眼神。
  古徵沒心情理會孫言那眼神和地上不停打滾咆哮的毛僵,他知道,這個毛僵的下場不會太妙,孫言肯定要奪取它口中的屍丹來救陳浮,而失去了屍丹的殭屍,也就應驗了一句俗話:拔毛的鳳凰不如雞。就算不殺它,它也沒有能力再興風作浪了。只是孫言奪了它的屍丹是否還會大放善心,讓它離開還是不得而知。
  從這毛僵出來之後,古徵就發現了孫言的表現足以證明:這個理智和不相信無稽之談的孫言領隊很不簡單。孫言肯定是個熟悉與詭異生靈打交道的人,那孫言也肯定清楚這營地駐紮的地方是一個陰氣極重的地方。那孫言駐紮在這裡的原因,不是他本來就有這樣的目的,就是擁有著過人的自信了。這也證明了這支隊伍的不簡單。古徵心裡甚至還隱隱生出一絲的不安:這些人,去李家峪究竟為了什麼?古徵心中暗暗生出了一絲的警惕。
  古徵見到這地方,就知道這裡可能陰氣凝結,成為一個養屍地,可能會有妖異之物盤旋其中。只是他沒有想到,出現的竟然會是一隻毛僵。毛僵在殭屍的分類之中,並不是算是一個很高級的分類,但是已經足以讓人頭疼,基本都應該歸納為傳說中的存在了。在清人袁枚的《子不語》集裡,把殭屍分為了八種,從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游屍、伏屍、不化骨八種殭屍當中,越往後越恐怖。毛僵只是處於第四個等級之上,還算不上是殭屍族群裡的強者。但是毛僵一旦吃了活人心臟,那就成了妖孽般的存在,化為一個飛僵了,要是今晚出現的是飛僵,古徵相信,自己的下場肯定不會太好。
  古徵蹲在了溪邊,用古刀輕輕地挑開了被毛僵劃破的皮膚,將一股濃郁的黑血擠了出來。這黑血裡還帶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他又拿出一把糯米,敷在了傷口之上,好一會,等糯米徹底變黑之後,他才把手浸泡在溪水裡洗去糯米,又如此幾次,最後那些糯米不再帶有黑色之後,他才停止這樣動作。「好厲害的屍毒啊!」古徵笑了笑,回頭看了看營地那邊。
  營地那邊的騷亂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有那毛僵的吼叫聲越來越大了。開始的時候,那毛僵的吼叫聲還是非常有力,叫聲也非常淒厲。古徵知道,那是孫言在把棗釘釘在那毛僵的身體之上。到了後來,那毛僵的叫聲就變得有氣無力了起來。古徵估計,這毛僵的屍丹已經被孫言取了出來了。
  古徵小心翼翼地洗乾淨了兩手,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從盒子裡,他拿出不知道什麼東西,放進了口中,再捧起了一泓清泉,就著泉水把那東西嚥了下去。過了一會,他就凝視著受傷的手背,只見手背上的傷口正在迅速癒合著,不一會就結出了一層厚痂。而不一會,那結痂也剝落了下來,手背上只留下了一條淡長的傷痕,這傷痕非常淡,在月光之下,幾乎是隱匿不見的。
  「古徵,在這裡幹嘛啊?」孫言的洪亮聲音出現在了古徵的身後。
  古徵回頭看了他一下,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說道:「剛剛手上可是沾了不少墨水污漬,來這溪邊洗一下。」
  孫言「呵呵」一笑,一下子就坐落了古徵的旁邊,他蒲扇一般的大手也是沾滿了黑墨,放在溪水裡,用力地揉了一陣,月光之下,清澈見底的溪水就變成了一陣灰濁。
  「你很厲害啊!」孫言很想跟古徵找個話題,然後摸一下古徵的底細。這個年輕人給他的意外驚喜實在太大了。相處了兩三天了,要不是因為這毛僵的出現,自己恐怕還不知道這古徵原來隱藏著這麼強悍的實力。孫言自忖自己獨自一人面臨著這毛僵,也沒有太大看把握。剛才他給那毛僵的脊骨釘上棗釘的時候,才發現那毛僵後背的脊樑骨上已經釘上了三枚同樣的釘子,那三枚棗釘幾乎都沒進了那毛僵的骨頭裡面了。孫言自然清楚那毛僵的皮肉有多麼堅硬,看到這三枚棗釘的時候,他心裡的駭然可想而知。
  孫言最初對古徵的認識,不過是個山裡頭的少年,跟著一個風水老先生學看風水,還對周圍的山林比較熟悉,除此之外,他對古徵的其他東西,就一無所知了。古徵看出這地形古怪的時候,他也不足為奇,而且古徵是用地理先生的視野向他解釋這地方的凶險,所以他也就沒有真正意識到古徵隱藏的實力。
  對於孫言的褒獎,古徵不為所動,輕輕一笑,沒有說話。輕輕地用手撥弄了前面的溪流,碎了一泓月光。
  「你應該知道我是幹嘛的了吧?」孫言看著古徵,慢慢說道。他很希望吸納這麼一個青年才俊加入他的隊伍之中。
  古徵的眼裡閃過一絲狡黠,但旋而就被一臉忠厚老實的模樣所取代了:「不是考古隊麼?」古徵一臉正色地說道。
卷一 黃泉之眼 第8章 鎮靈人
  孫言看了古徵一眼,真不知道這傢伙是真傻還是裝出來的,他像吞了一個雞蛋一般,用力地「呃」了一聲。他瞇著眼睛看到古徵一臉正經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跟他打哈哈。
  「你師傅不止是個風水先生吧?」孫言見古徵對他的身份不怎麼感興趣,只好顧左右而言它,換個話題來對從旁打聽一下古徵的身份。
  「當然是個風水先生。」古徵很認真地回答著孫言的話:「方圓百里的人都知道我師傅的名號的。」
  「一個風水先生,怎麼懂得會教你對付殭屍的辦法呢?」孫言好氣又好笑。
  「一支考古隊,怎麼配備了這麼武器和辟邪的器物呢?」古徵笑了笑,爭鋒相對。孫言聽到這話,心裡暗道:「原來這小子聰明得很啊,想套我的話先啊!」他當即哈哈一笑,說道:「我是從事考古類的工作,但是卻不跟尋常的考古人員一樣,我只要的工作是……」
  「鎮靈人?!」古徵看著孫言的眼睛說道。
  孫言快脫口而出的話,一下子就嚥了回去,表情更是呆若木雞,悚然說道:「你怎麼知道?!」聲音已經變得有點凌厲了。
  要知道,鎮靈人是一支隸屬國家機構的一支特殊隊伍,他們的正規組織名字是:綠色自然科學技術發展中心。這是一個很讓人蛋疼的名字,正常人看到這個名字,肯定以為是一個什麼研究自然環境或者綠色食品的公司或者研究所而已。哪知道這中心的實質情況。而實際上,這個機構實際上是掛名在總參的名下的,機構的權力大得很。
  他們的工作就是處理國內發生的一些靈異事件和超自然力量的東西,所以私底下他們都自稱為鎮靈人。由於國家性質原因,這一支隊伍的存在非常詭秘,正常人根本接觸不到這一個層次的東西。但是從古徵的口中如此輕易地說了出來,一個在深山老林裡的一個青少年都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組織的保密工作也實在做得太失敗了吧?
  「我就是知道了。」古徵笑了笑。「我師傅跟你們有點往來。所以……」古徵含糊地解釋著。
  「你師傅?」震驚之餘,孫言腦子裡不由地想了想,問道:「你師傅叫什麼名字?」組織很大,分組也很多,組織裡的奇人異士也不少,孫言根本不可能所有的都認識。
  「我師傅名叫墨澤。」古徵提起師傅的名字時候,一臉的欽佩。
  「是他!」孫言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就失聲道:「墨老先生仙逝了!」顯然很是震驚。
  提起墨澤,組織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墨澤老先生年紀已經超過一百多歲,是晚清派遣的出國留學的幼年學生之一,在大英帝國求學十餘年,在劍橋大學拿到了神學、哲學、歷史學博士學位,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老先生還精通古拉丁文,對於世界各國的古文都頗有涉獵研究,劍橋大學曾經重金聘請他留校任教,都被他婉言拒絕,並且還懇請校方收回他的一切學位榮譽和銷毀與他有關的資料,最終漂洋過海回歸故土。但是歸來之後,墨澤卻沒有出現在世人面前,在民國那個崢嶸歲月裡爭芳鬥艷,而是遊走於各大山脈之間,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而共和國建立之後,墨澤則是受邀於一個老將軍,以榮譽顧問的身份加入了組織,在他和幾位高人的指點之下,組織才開始走向了正軌,可謂是組織的奠基人之一,孫言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在二十餘年前,墨澤就離開了組織,說是要找個地方安享晚年,組織多次挽留無果,墨澤就此離開組織,從此就再沒有了音訊,但是關於墨澤光榮事跡,是組織每一代人都非常清楚的。
  聽到孫言的驚歎,古徵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只是「嗯」了一聲,看不出悲喜。得到了古徵的肯定,孫言又歎了一聲,說道:「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當年老先生培養出來的高手,現在都是我們的瑰寶啊!小兄弟,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組織呢。」孫言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他想衝著墨澤老先生與組織的關係,這古徵也不會推辭吧?
  古徵看著孫言一臉誠懇,卻搖了搖頭:「沒興趣。」說完古徵又用手拍了一下已經漸漸恢復了平靜的溪流,將眼前的那明月倒影弄碎之後,慢慢說道:「師傅讓我守護著這裡,所以短期之內,我是不能夠離開這大山的,哪天我離開這大山了,也不希望被束縛,而是想到處去走走。」
  孫言被古徵的直率堵住了心窩,他很想再搬出一堆大道理來說與古徵聽,但是看著古徵那油鹽不進的樣子,他就明白自己的說教是不會有多少作用。兩人沉默了一下,孫言才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師傅叫你守護著這裡?什麼意思?」
  古徵臉色微微一變,沒有說話。好一會,他才吁出了一口氣,問道:「你們此番去李家峪,又是為何?」
  孫言見古徵問起這個,就明白了墨澤交代古徵的事情,肯定是與李家峪有關。他心中暗喜,沉吟了一番,才說道:「這個說來話長啊……」
  「那就慢慢說,我有的是時間。」古徵笑了,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齒。他抬頭望向頭頂的明月,一片陰晦。
  孫言為了拉古徵入伙,也不介意把這些絕密的內容洩露出來。他想了想,說道:「前不久,我們組織接到一個通報,說一支驢友隊伍到這深山裡頭來探險,結果發現了這個已經空無一人的李家峪,他們闖進去之後,七個驢友,三死一傷,兩個人精神崩潰,現在都還在做精神治療,就只有那個嚮導比較好一點,但是他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從他的嘴裡得知了這李家峪的確切位置,就帶領了一支隊伍出去勘探這個區域,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靈異的東西需要處理。」孫言說到這裡的時候,眉宇之間,卻是露出了一陣疑惑的神色。
卷一 黃泉之眼 第9章 李家峪的來歷
  「嗯?」古徵朝著孫言的方向欠了欠身子,側耳傾聽著孫言的話。
  「李家峪這個地方,我們已經先後去了兩次了。」孫言想了想,才開口說道:「第一次去的時候,是之前驢友隊伍裡的嚮導帶我們去的。」孫言壓低了聲音,說道:「第一次到李家峪的時候,那裡就是一個看起來不到五六十家人居住的小寨子,而且已經荒廢很久了,完全看不出什麼奇怪的東西來。所以我覺得很奇怪,而那嚮導更是傻了眼,說之前來的並不是這個地方。這只是其一,從那幾名死者來看,他們的死因可不簡單,所以,這個小村寨的還是讓我們小心萬分。」
  「有何奇怪之處?」古徵眼睛一亮,連忙問道。
  「其中一名死者後背裡有一個爪痕,這個爪痕只在皮膚表面留下一個淡淡的痕跡,可是解剖出來的結果,這名死者的部分內臟,對應於那爪痕的部分,都有著同樣的裂痕,死者死於內臟嚴重創傷而失血而亡。」說道這裡的時候,孫言的語氣都變得有點陰森了起來。
  「哦。」古徵眉頭輕輕一蹙,並沒有表示自己的看法。「其他的死傷者呢?」示意孫言繼續說下去。孫言看到古徵聽了自己的話,竟然反應如此冷漠,心裡不由地有點失望。不過從古徵的語氣來判斷,古徵對這件事情還是挺關心的,心裡才稍微舒服了點。
  「另外還有兩名死者。一個是死於心臟病突發;法醫斷定,是受了嚴重的驚嚇,引起了突發性心臟病致死。另外一個,則是死於自殺,用一根尖銳的樹枝,插進了自己心臟之中。其餘活著的幾名驢友,也都是因為受到;類似的驚嚇,出現失憶、精神失常等現象,現在還在治療。」
  聽完了孫言的闡述,古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孫言又接著說道:「第一次我們在李家峪沒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於是很快就退了出來。不過那嚮導卻堅持說這個李家峪,根本就不是他們之前所遇見的那個李家峪。那時候我們以為是這個嚮導精神受到了刺激,在說著胡話,所以也沒多加注意。」孫言苦笑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但是不久之後,我接到了一個任務,說是有一支來自倭國的人,打著旅遊的名義,鬼鬼祟祟地往這個地方趕來,後來我們得知這批人,來歷都不簡單,有軍方的精銳,也有『喪國鬼社』的神官,這一批人的目的地,就是這個李家峪。」
  古徵聽到孫言這話,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淡定,他連忙問道:「這些人的有何目的?」
  孫言搖了搖頭,說道:「不清楚,但是他們肯定不會安什麼好心,所以我帶領了一支隊伍去截留他們。這群倭人的警惕性很高,發現我們的蹤跡之後,馬上就停止了行動,在我們的監視之下,按照原路返回了。不過那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距離了李家峪不遠,於是帶了兩個手下再次走了一次李家峪。這一次……」孫言吸了一口冷氣,聲音都有點微微發顫了。
  「這一次你看到了一個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李家峪,它很大,也很陰森,裡面也很熱鬧,可是卻沒有一個活人,是不是?」古徵似乎在說著一件很普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