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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節

  雪狐剝完桔子,遞到了洛司塵的手中,輕聲的問:「司塵,這事跟那件事有關嗎?」
  「或許。」洛司塵點頭,看了一眼野鬼,照理說這種不害人的野鬼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他又沒收錢,沒有義務擺平,但是他既然叫雪狐抓來了,也問了些東西,乾脆就一起問道:「那我問你,有沒有害過人?」
  「……沒……沒有……」野鬼張得全緊張的回答,一個勁兒的搖頭,他怕洛司塵不信,又說道:「我如果有害人的話,怎麼會還沒有投胎?」
  洛司塵笑了起來,說道:「我又沒說不信你,你急什麼?」說著,拿過雪狐手中的桔子,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那你想投胎嗎?」
  「……想……」張得全這個野鬼已經當了十一年的鬼,整整十一年,他除了呆在醫院裡就是在外面到處晃蕩,不時的還要被一些比自己凶的惡鬼欺負,家人給他燒的錢什麼的早就被那些野鬼搶了去,日子可以說是過得非常的淒慘。
  洛司塵看出張得全是個受欺負的貨,同情的看著張得全,拿出了一張名片,用打火機把名片點燃後燒了,等名片化為灰燼以後,張得全的手上多出了一張名片,正是剛才洛司塵燒給他的那張,張得全看那名片上寫著一個人的名字:郎浩。張得全弱弱的問:「這個人是……」
  「這個人是誰你不用管,明天晚上十一點五十五,到十字路口去站著,如果碰到有能看見你的鬼……」說到這裡,洛司塵解釋了一下:「注意啊,不是孤魂野鬼,是穿制服的那種,你要是看到了他,就追上去,把名片遞給他,讓他帶你見名片上的這個人。」
  張得全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不懂洛司塵的意思,小聲的問:「是閻王嗎?」
  「我說你廢話怎麼那麼多?!我跟你說的你記住就行了,要是想投胎,你就去找這個人,去晚了,今年的名額就沒有了,像你們這樣的替死鬼,投胎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況像你這麼笨的,又不害人的,更是想都不用想。」洛司塵知道這種野鬼很難投胎,碰巧他知道下面一個相關的制度,但是不是閻王這邊,是另一路人馬那邊,每個負責的人手上每年都有十二個投胎名額,專發給那些枉死的,投不了胎的鬼,前提是這隻鬼不能是傷害過人的鬼,碰巧張得全符合這一條,洛司塵才給張得全指了這條明路。
  張得全聽了,忙磕頭謝恩:「你的大恩大德,我張得全來生再報。」
  「去吧,去吧。」洛司塵點了點頭,實在不想再看這只野鬼了,張得全倒也識趣,馬上的就消失在了洛司塵的眼前。張得全走後,雪狐看著洛司塵,幽幽的問:「你讓我抓他回來,就是做這件事的嗎?」
  「不然呢?」洛司塵臉上帶著笑意,他又沒想過把野鬼給殺了,要是真要殺野鬼,他讓雪狐一路殺回來不知道要殺多少,從頭到尾,他只是從消遣變成了盤問,再變成了幫助。
  雪狐默不作聲,收拾好了桌子上放的垃圾後,顯出原形,爬在辦公室一角,睡了……
  洛司塵覺得沒有什麼樂子,也就將就著辦公桌躺了下來,這幾天,他都睡在辦公桌上,睡得他腰酸背痛,只想快點兒脫離這樣的日子,但是,急不來,一切都等到洛旖的銅幣再說……
  三天後,洛司塵終於盼來了快遞,快遞員騎著摩托車來的工地,一見到洛司塵就開始埋怨,說什麼怎麼這麼偏僻,路途這麼遠。洛司塵一邊簽收一邊笑道:「覺得辛苦,就不要做這份工作嘛……」
  「……」快遞員被洛司塵說得啞口無言,接過洛司塵簽收的單子後,撕下了底下的那張,拿給了洛司塵,然後,騎著摩托車,一溜煙兒的消失在了工地。
  雪狐這時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看著洛司塵問:「為什麼那個人的臉色看起來那麼差?」
  「可能吧,氣由心生。」洛司塵笑著晃了晃手中的盒子,示意銅幣已經到手。
  雪狐沒有半點兒喜悅,忽然化成白狐,向快遞員走的那個方向追去,沒追出多久,她就追上了快遞員,這時,快遞員的摩托車已經倒在路邊,而快遞員起碼被甩出了十多米,快遞員的頭在流血,流了很多很多血,雪狐眨了下眼睛,歎了口氣:「還是來晚了一步……」說著,她往回走了,沒有上前去看那個快遞員的傷勢,因為她已經看到快遞員的靈魂從身體裡撞了出來,沒救了,人已經死了。
  回到工地,洛司塵詫異的看著雪狐:「雪浮,你剛才上哪兒去了?」
  「……他死了……」雪狐搖了搖尾巴,向洛司塵走去,補充道:「不是我殺的。」
  洛司塵知道肯定不是雪狐殺的,雪狐沒有那麼無聊會去殺一個無辜的人,於是輕聲的問:「車禍?」
  「算是吧。」雪狐心情不是很好,她剛才看出了那個快遞員好像會遇到災難,出於好意,她想幫幫那個人,可是,敵不過天意。
  洛司塵聽雪狐說『算是』,就知道一定沒有那麼簡單,於是忙問:「鬼怪作祟?」
  「嗯。」雪狐點頭,回答:「我想,他應該是看到了什麼,嚇到了之後出的車禍,現場有陰氣留下。」
  「那你有沒有找到嚇他的鬼?」
  「沒有,他已經死了。」雪狐搖著尾巴,走進了辦公室,進了辦公室後變化成了人形,坐在了椅子上,悶悶不樂的看著窗外。
  洛司塵看出雪狐心情不好,但這個也許就是天意,他剛才只顧著收快遞,沒發現那個快遞員的異常,人活在世上,無時無刻不面對著死亡的威脅,有可能是生病,有可能是車禍,有可能是吃錯東西,種種的可能都證明人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只是這件事讓人很難接受,特別是死者的家屬和朋友。洛司塵走進辦公室,坐到了雪狐的旁邊,安慰道:「雪浮,這個不關你的事。」
  「如果我跑快點兒,應該能阻止。」雪狐扭頭看著洛司塵,兩隻眼睛有些濕潤。
  洛司塵不得不提醒雪狐一個很重要的事實,人死不死不是一個說了算的,為了讓雪狐心裡好受一點兒,忙說:「他活著未必是一件好事,也許他以後會選擇當一個壞人,他死了之後,重新投胎又是新的開始,你在地府應該見慣了這些,沒有必要這麼感傷。」
  「可是他有一個剛剛才出生的孩子……」雪狐悶悶不樂看著洛司塵,洛司塵雖然不讓雪狐亂用法力,可有時她自己也控制不住,剛才她就是用妖法看到了那個快遞員的親人,就在快遞員送快遞來的時候,快遞員的妻子在醫院裡生下了一個孩子,這件事,她不知道快遞員知道不知道,想提醒快遞員小心一點,雪狐這麼做不是想干擾『正常死亡』,而是希望那個孩子能見到自己的父親一面。
  洛司塵看得出雪狐很善良,但他不能讓雪狐一直在這樣的情緒中自責:「雪浮,你聽我說,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們重要的是要幫助另一個人。」說著,洛司塵拆開了包裝盒,從盒子裡取出了三枚銅幣跟一根用來串銅幣的繩子。
  雪狐一聽,立馬來了精神:「我們是要幫那個無頭人嗎?」
第509章 無頭將軍(九)
  「不是他還有誰?你不是說你感覺得到他很痛苦嗎?我們只有知道真正的原因才能夠幫他。」說完,洛司塵把銅幣一個個串起來,把繩子掛到了雪狐的脖子上,為了不讓變身後的雪狐感到緊,洛司塵刻意把繩子留得很長。
  雪狐摸了摸銅幣,看著洛司塵,欣喜的說:「這三枚銅幣跟洛旖送我的一模一樣。」
  「這也是她送來的。」洛司塵可不想用『她送的』這三個字來誤導雪狐,因為這三枚銅幣是洛司塵跟洛旖買的,一個銅幣花了一百萬,錢雖還沒給,遲早是要給的。
  現在銅幣是到了,但是這件事在白天做還是不可能的,那樣說不定會讓別人看到,所以洛司塵準備下午好好休息一下。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這個如意算盤居然讓交警破壞了,雖然那個快遞員出車禍的地方離工地還是有一點距離,洛司塵卻沒有能阻止那些交警找上門。問東問西的,耽擱了洛司塵一個多小時,期間,那些警察還很懷疑的看了看那個在工地正中間建起來的怪屋子,也就虧了沒門,有門的話,警察一定會讓洛司塵打開來看看,但這對於那些警察來說,也夠怪的,誰會在工地的正中間建個小得連人都住不了的屋子?而且還是沒有門的,好在洛司塵夠機靈把警察給恐了過去,不然他怕那些警察會被無頭人給嚇死。
  警察走了以後,雪狐輕手輕腳的來到洛司塵身邊,小聲的問:「司塵,你說他們會不會看出來了什麼?」
  「管他的呢,反正跟我們沒關係。」洛司塵笑著回答,警察也是要講法律證據的,儘管有些警察不那麼幹,但明面兒上的事情,也不敢太張揚,又不是個個的老爸都是李剛。
  雪狐輕輕的點頭,看著洛司塵,忽然笑了一下,洛司塵覺得雪狐笑得怪怪的,忙問:「笑什麼?」
  「笑你啊。」雪狐微笑著回答:「以前還以為你是一個很正直的人,沒想到你也會撒謊騙人。」
  「我……」洛司塵想解釋,可是他的確跟那些警察撒了謊,不然讓他怎麼說?老實的回答,說那間小屋子裡關的是個無頭人?要是打開發現裡面是個鮮活的屍體的話,洛司塵會成為第一嫌疑犯,這時,他也要慶幸裡面的無頭人死了很久,想到這裡,他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貌似那個無關人被關起來以後,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不鬧也不怎麼樣,安靜得就像不存在。
  兩個人說笑了一會兒後,天也快黑了,看著天邊黑壓壓的雲,洛司塵鬱悶的問:「不會要下雨了吧?」
  「你喜歡下雨嗎?」雪狐扭頭看著站在門口的洛司塵,洛司塵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憂鬱,雪狐心想,要是洛司塵喜歡,她會用法力下一場雨,但她還沒想完,洛司塵就說出了答案。
  「不喜歡。」
  雪狐向洛司塵走過去,與洛司塵一起看著天空。「為什麼不喜歡呢?」
  「下雨的話,我們晚上不是要在雨中作業?你會感冒的。」洛司塵說完,轉身走進了辦公室,拿起放在桌上的舊報紙看了起來,這時的他已經放棄了對棺木上圖案的解讀。
  雪狐沒有說話,微微一笑,覺得心中暖暖的,現在,她終於發現了一點,洛司塵跟忘川有一點很像,雖然兩個人不輕易的說關心一個人,心裡卻還是關心的,只是洛司塵更明顯,而忘川要含蓄一起。其實,這個答案也要歸結於朝代的問題,忘川不知生在何年何月,那時的作風習俗自然跟現代不一樣,這也許是忘川跟洛司塵最大的不同之處。雪狐無意中,把洛司塵跟忘川做了一個對比,她不知道洛旖不喜歡洛司塵的原因,也不知道洛旖為什麼覺得接受忘川那麼困難,然而有一點雪狐很佩服,洛旖的決定總是那麼乾脆,不像自己,連站在哪邊都要在心裡掙扎,只能感謝上蒼沒有讓忘川和洛司塵兩個人成為真正的敵人。
  過了許久,天空轟隆一聲,嘩嘩的下起了雨,雨水流在屋頂上,樹上,泥土上,很快,工地就成了一個很大的爛泥坑,到處都稀漓漓的。這樣的情況讓洛司塵感覺到很煩悶,抱怨道:「我真懷疑老天爺是不是在偷聽我講話,說下雨就下雨,一點兒情面都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