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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節

  河蚌精憤怒的看著黑筱子,已經忍無可忍了,飛身撲向黑筱子,擊出了一掌,只見她手掌圍繞著紅色的火焰,直打向黑筱子的胸口。黑筱子往後退了一步,站穩腳後,身後的蛛絲如風沙向河蚌精襲捲而去,兩個人的戰事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一個挑著雜貨的貨郎從遠處而來,手裡拔浪鼓的聲音驚到了黑筱子和河蚌精,怕被人發現自己的身份,忙收手,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貨郎走近,看到二人時,十分驚訝:「娘子,你們怎麼在這裡?」這貨郎偏是那河蚌精的冤家,河蚌精怕貨郎誤會,賢惠的上前幫貨郎卸下了身上的擔子,關懷道:「相公,我特地到這裡來接你。」
  「哦。」貨郎點頭,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向黑筱子時,眼睛裡有一抹柔情。「筱子姑娘也在這裡?」
  黑筱子不是蠢人,加上河蚌精看她那一眼,她已經懂得,媚笑著說:「今天天氣好,出來走走。」
  「原來如此。」貨郎笑著點頭,自覺自己的神情有些不妥,遂看向妻子,溫柔道:「娘子,我們先回家去吧。」
  「嗯。」河蚌精笑得很恬靜。
  黑筱子沒說話,只看著河蚌精和她的丈夫,直到他們背對著自己離去,本來黑筱子也有些懷疑了,她懷疑自己不放過任何一個男人是對是錯,也在想這個貨郎到底該不該死,因為她也不想無端端的和一隻千年河蚌埋下仇怨。可這時,那走遠的貨郎竟然回了頭,帶著笑意的看了黑筱子一眼,若換平凡人,這也就是愛慕的一眼,但這一眼看在黑筱子的眼裡,全是刺,男人不過是好色虛榮的東西,此刻,在她心裡下了這個結論。
  三天後,正好是端午節,家家戶戶都沉浸在過節的氣氛之中,酒樓的生意好得不得了,黑筱子正在幫一桌客人算帳的時候,貨郎來了,在酒樓外徘徊了一陣。黑筱子自然看到了,嫣然一笑,向貨郎走去,問道:「怎麼來了也不進來?」
  「我……」貨郎臉微紅,眼睛癡癡的看著黑筱子,見沒人注意,把一件東西塞進了黑筱子的手裡,沒等黑筱子反應過來,就急步離去了。
  黑筱子攤開手一看,竟然是張絲帕,絲帕上繡著一對鴛鴦,兩隻鴛鴦頭頸相交,水中嬉戲著,一般只有女子送予男子絲帕,黑筱子沒見過哪個男子竟然會操持這玩意兒,一聞,那絲帕上有陣陣粉香,當她拿著絲帕欲進酒樓的時候,一抖,從絲帕裡抖落了一樣東西。那東西裹成一團,黑筱子撿起來看才知,是張紙條,紙條上寫道:夜半城外五里亭。
  這時,黑姬走了過來,黑筱子與那貨郎的事,黑姬都看在了眼裡,提醒道:「女兒,別惹那只蚌精。」
  「為何?」黑筱子一看黑姬神色緊張,忍不住笑了。「娘,難道我們竟怕了那蚌精不成?」
  「筱子,這不是怕不怕的事,天下事多,我們沒必要去招惹她這一樁。」黑姬心裡很清楚,若是惹上蚌精,怕有一場打鬥,至於是輸是贏,她心裡沒有底。
  黑筱子聽了,笑道:「娘,我心裡有數。」說完,不給黑姬再說話的機會,走向了另一桌要算帳的客人。
  對黑筱子來說,凡間的錢物什麼都是虛無,她也不清楚自己活著是為什麼,好像只有看到那些男人一個個的死在自己的眼前,她才能覺得快樂,這是她對凡間的報復,只要是天下薄情好色的男人,她都不想放過,哪怕與蚌精敵。
  於是,傍晚時分,黑筱子依約出了城,當她緩緩向五里亭走去時,貨郎早已站在那裡,亭中的石桌上似擺放了酒菜,黑筱子看得出來貨郎對今天的事用了心,一看貨郎身上的新衣裳她就知道,於是笑著走上前去。
  「今日是端午,你不在家與你娘子過節,約我來這裡做什麼?」
第292章 黑寡婦(十四)
  「筱子姑娘,正因為今天是端午節,所以我才……」貨郎有意的迴避了妻子的問題,在黑筱子面前顯出平時不曾有的靦腆。
  黑筱子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石凳上,看著桌上的小菜,笑看著貨郎。「既然這樣,你還愣著幹什麼?」
  貨郎一聽,欣喜,與黑筱子相近而坐,執起酒壺添滿兩個空杯後,舉杯笑說:「我敬筱子姑娘一杯。」
  「不喝。」
  「為何?」貨郎見黑筱子不動酒杯,卻笑看著自己,有些納悶。「難道我做了什麼讓筱子姑娘討厭的事?」
  「這倒沒有,只是……」黑筱子故意言而不盡,以挑起貨郎的好奇。
  貨郎一聽,忙問:「只是什麼?」
  「只是這端午佳節,你捨了你娘子,來陪我,難免你娘子會寂寞,要是她怨恨於我,那該如何是好?」黑筱子作哀愁狀,看著貨郎。
  「筱子姑娘且放心,我娘子非你所想的那般女子,她溫柔賢惠,聽說我要出來與朋友相會,她特意做了這些小菜,你看,連這衣衫也是我娘子親手縫製。」貨郎似乎早就想好了台詞,只是他不知道他這樣回答愚蠢之極。
  黑筱子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蠢女人』,感歎那河蚌精竟然允許自己的丈夫與其他女子相會,這是什麼道理?但轉念一想,尚有許多不對之處,想那河蚌精早對自己有戒備,今日貨郎出來,那河蚌精會不知?看了看這桌小菜,黑筱子還真有些擔心,怕河蚌精在這小菜之中下了什麼手腳,想了想之後,心生一計。
  黑筱子拿起筷子,挑眼前的盤子夾了一口菜,送到了貨郎的嘴前,媚笑道:「看把你給累得,來,吃口菜。」
  那貨郎哪裡聽得這句,眼笑著,把嘴就張了開,嚼著食物,嘴裡沒有半分感覺,倒是心癢癢,忍不住輕越雷池,把手放到了黑筱子的腰上,黑筱子也不躲,腰身一扭,笑道:「光吃菜,不喝酒哪行。」說著,舉起了酒杯,把一杯酒送進了貨郎的肚子。
  一口酒下肚,貨郎的臉色紅潤了,膽子也大了很多,摟著黑筱子,嘴向黑筱子臉上靠去,輕佻道:「筱子姑娘,我……」
  「嗯……」黑筱子笑了笑,用手拍了一下貨郎的臉。「這才吃一口菜,喝一杯酒,你就想……」說完,動筷將所有的小菜夾了個遍,把菜一一的送進了貨郎的口中,美其名曰讓那呆貨郎給自己試毒,然而,那貨郎卻沒有半分中毒的跡象,這讓黑筱子放了心。
  兩人一邊吃菜一邊聊著,時而輕佻,時而曖昧,好似一對情人,就在這時,那貨郎的妻子來了,站在距五里亭四五米的地方,看著自己的丈夫與黑筱子調情,心酸不已,冷喝道:「相公。」
  「娘……子。」貨郎的手還放在黑筱子的腰上,自然非常驚慌,手拿下來不是,繼續摟著也不是,心裡掙扎了一翻,才向妻子走去,怪責道:「你不在家好好休息,跑出來做甚?」
  「你啊,真是個呆子,你娘子知道你跟我相好,哪兒還在家裡坐得住。」黑筱子笑了起來,笑得格外的開心,她就愛戳破這些假情之人。
  河蚌精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黑筱子,沒有發脾氣,溫柔的對丈夫說:「相公,今日過節,你與朋友也相聚過了,我們回家吧。」
  「這……」貨郎哪裡捨得,就好像嗜酒的人只喝到一半,見妻子已經撞見,只好拿出男人的雄風,假意生氣道:「我說了晚上便回去,你現在跑到這兒來,算是什麼意思?」
  「相公……」河蚌精一臉委屈,她能怎麼辦?自己已經委身於自己的丈夫,現在丈夫卻要與別的女人勾搭,難道自己還要視而不見?
  黑筱子本來是打算戲耍一下蚌精,卻不想這蚌精看起來如此可憐,看了看這荒無人煙的五里亭,她也沒有假裝的必要,冷勸河蚌精:「現在你該清楚你相公的為人了?難道你還要繼續執迷不悟。」
  「你休想傷害我相公!」河蚌精知道黑筱子要對貨郎不利,把貨郎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黑筱子笑了起來,看著貨郎勾引道:「我有害你嗎?」
  想來,這貨郎也是個蠢貨,只以為現在是女人間的爭風吃醋,好不得意的同時,把自己看得過高了,不但不警惕,反而一把推開河蚌精,訓斥道:「娘子,人家筱子姑娘哪兒有害我?我看是你爭風吃醋,欲想斷了我和筱子姑娘的交情。」
  「相公……」河蚌精看得著急。
  黑筱子向前走了兩步,想下亭子的台階,才走一步,便扭了腳,哎喲一聲,那貨郎見了,忙上前攙扶,這場景似熟悉,讓黑筱子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但她知道這貨郎連胡逍遙的萬分之一都不及,於是更加厭惡了,只是表面妖媚的撒嬌:「腳扭了。」
  「我幫你看看。」貨郎蹲下身,脫去黑筱子的鞋,手捧著那只細腳,左揉右捏,全然不拿自己的妻子當回事。
  河蚌精的眼淚流了出來,她的心痛說不出來,她不能說,那痛苦的模樣讓黑筱子看了心酸,想想後,覺得她也戲耍夠了,便趁那貨郎不注意,吐出蛛絲將貨郎縛了起來。貨郎就算是個白癡也知道了,哪有凡人有這般能力,忙哀叫:「妖……妖怪……」
  「呵呵……你現在知道已經晚了。」黑筱子笑著用力一甩,把那貨郎掛在了五里亭的亭子上。
  貨郎是個沒用的貨,知道黑筱子是妖精後,忙向自己手無寸鐵的妻子求救:「娘子,救我!」
  「放……開我相公。」河蚌精的臉上還淌著淚,但是她不能坐勢自己的丈夫被蜘蛛精殺害而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