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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

  「真有此事?」寒清木聽媒婆這樣說,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畫軸,只見畫軸上的少年栩栩如生,相貌一流,比起那些過往的公子少年更為俊俏,不由得大喜:「好個少年郎啊。」
  「既然寒老爺滿意,我老婆子也不用再多說什麼,只管把這幅畫像交給小姐便是。」媒婆說完,不討賞錢,也不用人送,就轉身走了。
  等到寒清木回過神來之時,才發現了媒婆的離開,忙問:「媒婆呢?」
  「回老爺,已經走了。」
  「這可如何是好,要是……」寒清木開始擔心如果女兒當真看上了這個少年郎後,接下來該怎麼辦,偏偏誰也不知這媒婆住哪裡,更不知這少年郎的底細。
  小丫環見寒清木煩惱,小心翼翼的上前問道:「老爺,這畫要不要給小姐送去?」
  「立馬給小姐送過去。」寒清木一想到畫中的少年,忍不住欣喜,想到也許女兒會喜歡,其他的煩惱也就不掃而消,憑他堂堂縣令,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媒婆不成。
第74章 狼丈夫(三)
  小丫環捧著畫軸來到了寒若梅的閨房外,小聲通報:「小姐,老爺讓人把畫像送來了。」
  「誰要看什麼畫像?」寒若梅打開門後,氣呼呼的把丫環手中的畫軸打落在地上,在她看來,那些媒婆都是些騙子,說得再好的公子少年其實都不堪如目,如她去年所見的那個王公子一樣,畫像看起來倒是俊俏,結果一見面,卻是肥頭大耳,俗不可耐。
  小丫環嚇壞了,連忙去撿滾落地上的畫軸,誰知,她手剛碰到,就忽然刮起了一陣風,四月起風必是下雨前兆,一時間屋前的花葉紛飛,吹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畫軸藉著這股風的力量展開在了寒若梅的面前。一瞬間,寒若梅愣住了,那畫中的少年英俊神武,面帶笑意,如活的一般,彷彿還在看著自己,這讓她的臉微微有些燙了起來,忙指使丫環:「把畫軸撿起來放到我桌子上。」
  「小姐……」丫環有些不明白寒若梅的話意。
  寒若梅聽丫環問,更羞澀了,裝作生氣的說:「把那幅畫像放我房間裡,聽不懂嗎?」
  「奴婢馬上去撿!」小丫環終於明白了,心裡說不出的高興。
  當丫環把畫軸送進寒若梅房裡後,寒若梅就把丫環支開了,並關上了門窗,她什麼也不做,只愣愣的看著放在桌上的畫軸。一遍遍的回憶著剛才起風的時候,就在畫軸打開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心砰然一跳,也不知是那畫中人太逼真還是其他原因,她竟然羞得都不敢再打開那幅畫。這麼一坐,就是一下午,這是她所度過的最漫長的下午,沒有看書,也沒有寫字,就那麼坐著,但她並不覺得無聊,少女之心既羞澀又大膽,只等著黑夜的到來,到時她好再睹郎顏。
  晚上的時候,寒清木命人把食物送到了寒若梅的房間,但寒若梅一口也沒吃,就把食物退了出來,寒清木以為寒若梅還在發脾氣,也就沒有過問。誰會知道,寒若梅竟然對一個畫中人起了思念,就在寒府上下皆然入睡後,寒若梅掌著油燈打開了那幅畫軸。白紙黑墨,竟然能繪出如此生動的人物,寒若梅聞所未聞,那畫中人到入夜後顯得更加的活躍了,一會淺笑,一會不語,讓寒若梅感到吃驚的是明明只是幅畫,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動。
  「怎麼會……」油燈照著寒若梅嫣紅的臉,櫻桃小口更加紅艷起來,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畫中人的模樣,彷彿此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令呼吸都開始急促。摸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臉,寒若梅覺得再也看不下去了,畫軸都捨不得卷,就躺到了床上,蓋好被子後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遠離那無邊的想像。可是,越想控制就越難控制,那股思念竟然偷進了夢中。夢裡,一片桃花林中,仙霧環繞,寒若梅不知自己迷路之時,竟然看到了那個少年郎,少年郎就站在桃花林的中間,笑而不語。
第75章 狼丈夫(四)
  「小女子偶路至此,已然迷路,不知公子可否告知該如何出去?」夢中的寒若梅羞澀膽怯,不知道自己身陷夢中,當真以為自己迷路後來到了桃花林。
  少年郎拔開面前的一枝桃花走到了寒若梅的面前,笑意盈盈的問:「為何要離去?此處不美嗎?」
  「美……」寒若梅羞得低下了頭。
  夢中不拘人之禮數,少年郎竟然未經寒若梅允許,牽起了她的手,而寒若梅在夢中也未惱,任少年郎拉著自己來到了桃花林的深處,看著滿樹桃花興致盎然的說:「不如我將這片桃花盡數打落。」
  「啊?開得這麼美,為什麼要打落它?」寒若梅吃驚的看著少年郎,不知道少年郎是何用意,這些桃花都像是仙處所開,開得也分外的美麗,在寒若梅看來,要打落它們,就太可惜了。
  少年郎含笑看著寒若梅,托起了寒若梅的下額:「若無風起花落,你我怎會相識?與你較之,桃花不過凡物。」
  「公子……」寒若梅徹底的被折服了,沒了平日的傲氣。
  少年郎笑了一下,然後放開寒若梅的手,以極快的速度穿行在桃花林中,寒若梅正想呼喚,卻見桃花朵朵飛舞於天空之中,林中某處傳來了少年郎的聲音:「若能賞你與花共舞,我游生死而無憾!」
  原來,少年郎打落這些桃花,是要寒若梅與花共舞,寒若梅抬頭望著滿天桃花,拈花一朵,隨著落花旋轉在桃花林中,自幼習舞的寒若梅從來沒有試過這樣的感覺,與天地同旋,花隨裙落,似有歌聲,一切又無聲……
  寒若梅就這麼癡癡的笑醒了,醒來才發現,衣衫已經濕透,就好像是真的淋漓盡致的舞了一場,非常的口渴。「來人啊!」她想讓丫環倒些水來,誰知叫了半天,竟然沒有人回應,只好自己起身,走到桌前倒水喝完以後,忍不住看了一眼畫軸,就那一眼,她驚呆了,畫中的人沒了?忙揉眼,又還在,嚇得她直拍胸脯。
  一邊幾天,寒若梅都沒有出現在寒清木的面前,令寒清木奇怪不已,忙問下人:「小姐最近都在做什麼呢?」
  「回老爺,小姐一連幾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丫環如實回答。
  寒清木嚇了一跳,以為是那幅畫惹寒若梅還在生氣,忙親自來到了寒若梅的房前。「梅兒?」裡面沒有反應,寒清木又敲了敲門:「梅兒,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爹,女兒身體不適,你先回去吧。」房內傳來了寒若梅有氣無力的聲音。
  一聽女兒身體有恙,寒清木非常的緊張:「那你先好好休息,爹去找大夫來瞧瞧。」
  「不用了,爹,我只是有些累,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這……」寒清木有些猶豫的看著緊閉的房門,站了一會兒,只好離去。但他哪裡放心得下,自己就這麼一個女兒,如果真要是得了什麼病,晚了就難以醫治了,所以他還是請了縣裡最好的郎中過來。
第76章 狼丈夫(五)
  大夫請上了門,寒若梅也不能拒絕,一翻診治後,大夫皺起了眉頭,寒清木見狀緊張的問:「大夫,小女這是怎麼了?」
  「……寒老爺借一步說話。」大夫背起醫藥箱把寒清木叫到了一旁,小聲的說:「小姐這是虛火攻心啊,怕是……」
  「何解?」寒清木連忙問道。
  大夫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的寒若梅,附到寒清木耳邊說了幾句,聽完後,寒清木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忙說:「有勞大夫了,柳兒,送大夫出去。」
  「是,老爺。」丫環幫寒若梅蓋好被子以後,領著大夫出了房間。
  寒若梅問時,寒清木也未回答她到底是什麼病狀,也沒吩咐人熬藥侍候,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全縣行賞找尋那個臉上有痣的媒婆。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尋找媒婆的消息傳出去後,那個媒婆自動的找上了門,她一進寒府,寒清木就親自迎了上去,笑著說:「可算是找到你了。」
  「寒老爺,這也怪老身,老婆子我那日走得匆忙,竟忘了告訴寒老爺老身的住處。」媒婆揮舞著手中的帕子一扭一扭的隨寒清木進了廳堂。
  到底找媒婆來是做什麼,寒清木也沒先開口說,只是招呼媒婆喝茶,兩盞茶後,媒婆主動提起了畫軸的事:「寒老爺,不知畫像小姐看了沒有?」
  「不滿你說,寒某正要和你細說此事。」寒清木笑著點頭。
  媒婆一聽『細說』二字,便知有戲,忙知趣的問:「寒老爺是否要打聽對方的家世?」
  「正是此意。」
  「那如此說來,小姐是滿意了?」媒婆扭頭看著寒清木,有些試探的問。
  寒清木不願正面回答,只笑了起來:「此少年看來算是個人才,相貌也算過得去,寒某這不是找你來商談一下嗎?所以不知道那位公子家是何處?」
  「這個寒老爺就放心吧,保證是正經人家,游公子啊不僅一表人才,家世清白,而且在朝中也有些……」媒婆沒說完,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