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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節

  他的手給我的感覺穩定而乾燥,並且蘊含著一股循環流動的真氣。那幾秒鐘裡,我觸摸到他掌心裡的「天地人三才紋」,明明白白構成一種「龍走天涯」之勢,每一道都清晰深刻,是掌紋裡極少見到的帝王之相。
  「風,你好像領悟到了什麼——不過,不必在意,命在天而不在我,即使是再好的相法、相術、掌法,沒有文武相濟、水火相融的時勢,也不會有大的作為,對不對?」
  他倒背著手,昂然微笑著,身上那套雪白的意大利西裝與飛旋的齒輪一道發出耀眼的銀光。即使是剛剛走過外面的廢墟,他腳上那雙名貴的歐式皮鞋上仍舊一塵不染,只有在走路時隨時運用「踏雪無痕」的輕功,才會達到這種防塵效果。
  我點點頭,意識到自己外表上露出來的任何小動作,都會被他看透內心,立刻平心靜氣地向後退了一步,恭敬地點頭致意。
  「蘇倫,這一次能夠順利進入『亞洲齒輪』的世界,你的功勞是最大的,想要什麼獎勵,考慮好了就告訴我,只要不是上天摘星攬月,師父一定替你做到。」他回身向著蘇倫微笑著,如同慈父看著自己的愛女。
  蘇倫搖搖頭,大聲回答:「師父,弟子什麼都不要。」
  她在接連遇到我、看到大師兄葉薩克和師父冠南五郎之後,滿腔喜悅無法細說,完全拋開了素日冷靜沉著的那層「假大人」式的偽裝,重新變成了嘰嘰喳喳的小女生,與顧傾城的甘於沉默等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顧傾城被冷落了,始終站在我身後十步以外,默不作聲。
  在她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模樣古怪的駝背老頭子,穿著一身極不合體的灰色西裝,頭髮鬍鬚都亂糟糟的,簡直不成樣子。在他背上,打橫拴著一個同樣是灰色的木箱,長度約有一米半,寬帶半米,看上去沉甸甸的,不知裝著什麼東西。
  當他發現我正在盯著自己時,立刻眨眨眼睛,臉上堆起了討好的笑容。
  「大師,我們的事可以開始了嗎?」顧傾城等到蘇倫笑夠了,才恭恭敬敬地向冠南五郎鞠躬請示著。
第330章 五湖古琴奏出宇宙間的最強音
  老頭子應聲取下了後背上的箱子,小心地平放在地面上。
  冠南五郎擺擺手:「不,再等一下,等葉薩克探明了地脈的波動頻率再開始。顧小姐,我答應你的事肯定會做到,不必急在一時,對不對?」
  他的右手食指、無名指上,戴著兩枚燦爛的白金指環,隨著手掌的擺動,發出點點湛湛精光。
  據媒體上的資料顯示,他已經接近七十歲,但神采氣勢,卻只有五十出頭的樣子,特別是凝視某一個人時,炯炯有神的目光,彷彿要劈山裂石般將對方每一個毛孔都看穿一樣。手術刀那樣的江湖大人物對冠南五郎都讚歎不絕,可見我面前這人,真的是絕頂高手中的高手。
  「風,咱們一起去機械體頂上散散步,如何?」他向我招手,掌心的手紋一亮,但緊接著又收了起來。
  我自然只有從命的份兒,他這樣的人物站在這裡,像是星星群裡突然墜下一顆太陽,任何星光都不足以與太陽爭輝,全部黯然失色。
  那道金屬階梯極長,他悠閒地向上攀登和,腳尖幾乎不沾地一般,輕飄飄的不發出任何聲音。
  「風,關於『亞洲齒輪』,你知道多少?」他漫不經心地問,目光仰視極頂方向。
  我認真地回答:「歐美方面的著作基本都閱讀過,您的十幾本著作也讀過兩三遍。」大學的後半段,我一直在做《諸世紀》方面的調查研究,對「亞洲齒輪」並沒有刻意關注,所知還是僅限於皮毛。
  「那麼,你的哥哥呢?他是不是說過什麼?」他笑了,下巴微微上揚。
  我吃了一驚:「我哥哥?」
  他隨即接下去:「不必吃驚,手術刀去北海道時,曾繞道關西,向我咨詢過一些事,所以,對『盜墓之王』楊天的神奇失蹤,我也仔細分析過。風,從學藝到今天,楊天是我唯一佩服的人。如果有機會,我很願意幫你做一些事,放心,我會保守這個秘密。需要我的時候,儘管給我來電話——」
  我用力點頭:「是,一定,一定。」
  以前,僅有手術刀與蘇倫是這世界上明瞭我的真實身份的人,現在又多了冠南五郎這個當世奇人,我心裡有種被冬日的愛琴海陽光曝曬過的溫暖。
  輕功卓絕的人做到「踏雪無痕」並不困難,但難的是像冠南五郎這樣,隨時都保持著輕飄飄的離地狀態。在某些江湖典籍裡提到過,當輕功練到「白日飛昇、青虹貫腦」的地步時,就會永遠地克服地心引力,變成可以任意飄浮的地球人。毫無疑問,冠南五郎就做到了這一點。
  我們一直走到頂點,葉薩克手裡抓著一根手指粗的鋼纜,穩穩地站在井邊向下望著。鋼纜的一端想必是繫著一個沉重的儀器,崩得筆直,下端連著的重物至少有三十公斤以上。
  「怎麼樣?一大半齒輪是否正在奇特地加速?」冠南五郎快步走上去,拍拍葉薩克的肩膀。後者比他高出近兩頭,但氣勢上卻遜色太多,以至於變得像個傻兮兮的瘦高孩子。
  「是,師父,我們來得正是時候。按照您的加速度計算公式,當轉速超過每秒鐘三百轉時,機械體就接近崩潰的邊緣了。當然,它是會持續加快的,預計崩潰的臨界點是在每秒鐘四百到五百轉之間。」
  葉薩克回望著地面上的人,那種濕漉漉的目光弄得我後背上彷彿有條毛毛蟲在爬來爬去。
  井口向下十米便徹底地陷入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了。
  冠南五郎的理論研究曾引起過全球物理界的大討論,那些故步自封的科學家曾笑稱「只要他找到『亞洲齒輪』,我們全體人都俯首聽命,唯他馬首是瞻」。現在,冠南五郎真的到達了這裡,那些人不知道會怎樣震駭呢。
  葉薩克轉向我:「風,我得恭喜你,師父有意重開門牆,收你為入室弟子。希望以後大家在一起可以好好相處,我雖然是大師兄,卻沒有慧根,請你和蘇倫多多指教——」
  這個消息若放在其他人身上,只怕當場就要欣喜若狂地跳起來,畢竟能得到冠南五郎的青睞,比得到某個亞洲小國的王位更重要,但我只是禮貌地笑了笑:「那是我的榮幸,我很願意。」
  葉薩克詫異地盯了我兩眼,長歎一聲,轉身把注意力放回到鋼索上。
  「用魔力之琴,奏出宇宙的最強音,這就是亞洲齒輪開始旋轉的基準點。咱們腳下,踩著六萬九千個齒輪,當然這只是已知的數目,在我的最新研究成果裡發現,齒輪的總量是無窮無盡的。就在這個金屬世界之下,齒輪還會向下球形延伸十三公里,那才不過是它的腰線部分。按照這種比例計算,構成機械體的總量約為九億只,直徑則是從我們看到的二十厘米一直縮減到兩微米。正是它的恆定旋轉,才產生了供地球自轉、公轉、地心引力、風、潮汐、流沙等等等等一系列的地表活動。風,它不能停下來,但也不可以轉得太快,就像一隻年事已高的大鐘,既不能超快也不能滯後,否則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冠南五郎望著我,語速加快,把這些複雜的理論用淺顯的語言表達出來。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能理解。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地面上那守護著木箱的老頭子:「看,那盒子裡裝的就是來自日本皇室的『五湖古琴』,你對此該不陌生吧?」
  這次我才是實實在在地吃了一驚,料不到顧傾城會千里迢迢把琴帶到這裡來,更重要的,那琴裡禁錮著千年女僧籐迦的靈魂,她的身世已經夠艱難的了,何苦再到這個世界裡來經受折磨?
  我歎了口氣:「大師,我知道那架古琴,是從皇室裡的籐迦公主遺物中取來的,在我手上轉贈給顧小姐。不過,我看不出,這架琴有什麼特殊性?」
  一路上,顧傾城總好像有事瞞著我,現在圖窮匕見了,她從港島去北海道收購古琴,竟然也是尋找「亞洲齒輪」的伏筆。從這一點上看,她的心機果真埋藏至深,比蘇倫要複雜得多了。
  「對,就是它。風,不瞞你說,直到現在我腦子裡都有一個解不開的困惑。早在籐迦公主小的時候,我就見過那架琴,也親手彈奏過,並且用射線機掃瞄過很多遍,也沒發現它的怪異之處。直到上次接到顧小姐電話,重新拿到這架琴,忽然發現,它能達到的音量極限拔高了十五倍,已經能觸及人類聽覺的極限,但卻不至於跌入到超聲波區域裡去。這就是中國古籍裡描述過的『喚醒亞洲齒輪』的聲音,所以,我和顧小姐欣然合作,一起到這裡來。她要的,是另外一架琴,而我,則是要以拯救地球未來為己任。說到底,完全要感謝你,不知你在琴上施展了什麼魔法,竟然令它化腐朽為神奇?」
  他的確不明白,除我之外,誰都不明白,因為那是我和籐迦之間的秘密。
  我笑了笑:「能為拯救地球貢獻力量,是我的榮幸。」
  當他再次用探測儀一樣的目光向我掃來時,我迅速後撤:「大師,我有些不舒服,要下去一會兒。」
  受到顧傾城欺騙這件事很令我惱火,再站下去,只怕會流露出小小的失態,所以在怒火發作之前,最好先避開大家。
  「去吧,年輕人,多陪陪蘇倫。」他大度地揮手,白金指環映出的光,刺得我的眼珠一陣針扎般的疼。
  找到齒輪,調整轉速,以保持地球上各種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均衡,這些道理聽起來玄之又玄,但我很想看看實際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