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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節

  「無窮無盡,就像人類數學上的『無窮循環』概念,由『小到極點』至『大到極點』,再回歸『小到極點』。無所謂大小、長短、粗細,它只是一條通道,在這個星球上,無處不在,無時不在,它是地球的血脈經絡。」土裂汗大神的語氣顯得極為平淡,彷彿是一個醫學專家,在描述著一個理智的專業命題。
  「明白了。」我歎了口氣。
  薩罕霍的回過頭來:「你明白了什麼?風先生,把答案告訴我,告訴我——」他的前額上出現了三道極深的皺紋,狠狠地刻進皮肉裡,比三條刀疤更加醒目。
  「地脈一斷,地球必死,就算不爆炸、不在宇宙裡灰飛煙滅,對我們人類也不再有任何意義。所以,爆炸是其次,人類毀滅才是最大的危機。」在我的觀點裡,假如人類不存在了,對宇宙的憧憬、遙想、探索都已經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存在與否都成了未知數。
  「你也錯了,風,作為科技文明遠遠超越地球人的土星生物,我們關心的是整個宇宙的未來。現在看來,假如有一種方法能挽救太陽系的其它行星,即使是以毀滅地球為代價,我也會毫不猶豫去做。」土裂汗大神一笑,輕彈著那面牆壁。
  「毀滅地球?」我冷靜地反問。
  古人「圖窮而匕現」,我知道土裂汗大神最終會暴露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房間裡出現了突然的冷場,只有那畫面上的井一停不停地向下延伸著,一直通向未知的漆黑遠方。
  他微微頷首:「你沒有聽錯。」
  「毀滅是絕對的,總有一天到來;存在是相對的,只能維繫在時間這一脆弱坐標上。風先生,在我看來,人類並不一定要依賴地球而生存,在主人的『進化』過程中,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激情和快樂——」薩罕轉過身,不再愁眉苦臉,嘴角上浮現出神往之極的微笑,展開雙臂,上下撲扇著,「我能像鳥兒在天空中飛,像電腦機器一樣博覽群書而且過目不忘,可以遠離疾病永生不死,可以消除所有愛憎怨恨的慾望……總之,『進化』之後,我很快樂,比起從前淪陷在地球世界裡的時光,我已經『重生』了。」
  冷場仍在繼續,土裂汗大神揚起了眉:「風,地球人的理想其實很簡單,譬如薩罕這樣,只求高出於同類、傲立獨行而已。結果,我讓他做到了,他快樂地活著,享受著土星科技帶來的變化。其實我知道你一點都不快樂,為什麼不能放鬆自己,跳出三界俗世,上升到我們土星人的境界裡來?」
  我歎了口氣,截止了一切無關緊要的話題:「我只想找回蘇倫,你能幫我嗎?」
  當蘇倫還被困在水晶牆的彼端受苦,我不想在此時此刻談論人類興衰的大話題。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一切都該等到蘇倫脫困之後再來討論。
  「地脈」雖然神秘,但它已經存在了幾億年,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判定它生死的,而且這個所謂的「判定結論」,也不該有土星人來做。
  土裂汗大神聳了聳肩膀:「我做不到,至少目前來說,以飛行器日漸衰竭的能量,什麼都做不了。」
  我換了一個方向繼續問:「告訴我,這些水晶牆是怎麼出現的?難道是隨著地球的形成同時存在的?或者那些奇怪的障礙就是『亞洲齒輪』的一部分?」
  土裂汗大神怔了怔,忽然滿臉苦笑:「風,這些問題是沒有答案的,就像地球人爭論『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沒有答案,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存在即是真理』的活生生例證。」
  我也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不去想,只去做,對不對?」
  假如眼前存在一個難題,那麼努力去解開它,作對了自然就是「作對了」的正確答案;做錯了也就會得到「做錯了」的答案。行動之前,無法預見結局,土裂汗大神的回答就是這個意思。
  「對。」他皺著眉只回答了這一個字。
  一個灰袍男人匆匆穿過長廊小跑進來,附在薩罕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薩罕臉色一變:「主人,他們攻不破阿爾法布下的陣勢,毒蟲的來勢彷彿無窮無盡,陣勢的變化更是出乎計算機程式的運算範圍。我想咱們應該暫時退避,等待更好的機會。」他的臉上已經滿是慚愧之色。
  我猜得沒錯,阿爾法所佈的「天旋地轉龍馭大陣」埋伏著極其繁複的變化,他擁有的知識量屬於鬼谷子奇門遁甲中的精華,而不是後世人所學習到的殘破不全的部分。以師長對學徒,自然穩操勝券。
  土裂汗大神抱著胳膊踱了幾步,沉吟著搖頭:「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能量儲備艙連續發出底限報警。如果不想永遠墜入地脈深處,隨地球一起毀滅的話,大家就得繼續努力。」
  他身上的雄渾氣勢正在衰竭,處於這種「生存或者毀滅」的危急關頭時,無論是哪個星球的人,恐怕無一例外會變得憂心忡忡。
  「龍樹僧,告訴幽蓮,採取『自殺式攻擊』,一定要撕開生門的口子。有必要的話,可以發動能量爆破,一定要打開缺口。現在,這是大家唯一的活路。」薩罕拍打著那灰袍男人的肩膀。
  灰袍男人默默地轉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龍樹」是泰國僧人裡比較常見的別號,據我所知,泰國本土境內至少有十一位名為「龍樹」的高僧,全部隱居在曼谷城外的「佛骨塔」裡修行。現在我懷疑眼前的這一個,或許就是隱居起來的高僧之一。
  僧人閉關清修為的是解決自己人生的困惑,假如土星人能夠輕而易舉地幫他們答疑解惑,十有八九,他們會變為土裂汗大神的信徒,徹底放棄原來的信仰。
  忽然之間,我很想試試土星人的「異變」過程到底是什麼樣的,竟然能讓那麼多橫行天下的絕世高手為之傾倒?
  「假如大哥遇見土裂汗大神,他們之間又會發生什麼樣的故事?」
  灰袍男人的腳步聲消失了,房間裡重新靜下來。
  畫面上那口井仍舊隨著鏡頭的推近而疏忽變化著,多看幾秒鐘,人就被弄得目眩神迷起來,彷彿自己也跌進了井裡,正滑向一個無底深淵裡去。
  「我能幫你什麼?」這句話不必問,我也能猜到答案。他們是想衝入阿爾法的世界裡,為攫取「亞洲齒輪」做鋪墊。當然,到目前為止,阿爾法、土裂汗大神兩方都無法突破障礙,進入山洞的那一端。
  他笑了:「幫我什麼?你知道的,只是不願意做而已。」
  我輕輕地點頭:「也許大家有共同的敵人,六臂怪物幻像魔。假如咱們能夠和解,就一定會消滅幻像魔,成為統一戰線上的戰友。」
  阿爾法禁錮住六臂怪物,但無法徹底將其消滅,始終是無法拆解的禍患,也就永遠沒辦法進入封印之門。他們都要借助來自「亞洲齒輪」的巨大地球能量,卻暫時誰也沒辦法靠近它。
  「我當然願意——」
  「我們當然願意——」他和薩罕長老急不可待的回答。
  「敵人存在一天,產生的變數就會呈幾何倍數增加。我希望世界上永遠都不再有幻像魔,只有如此,埃及沙漠才會徹底平靜下來,不再有風沙塵暴,人民安居樂業,國家與國家之間友好相處。風,我想請你向阿爾法轉達我的意見,開放那條防禦通道,讓我們的飛行器上去。」
  他的真誠溢於言表,略顯焦灼地來回踱著步。
  我知道,阿爾法必定有自己的想法,才會刻意地全力佈陣,不給土星人突破「地脈」的機會。戰鬥已經開始,就一定不會輕易結束。
  「風,你才是解開這個死結的唯一人選,否則,我真怕兩敗俱傷之後,被幻像魔控制了局面,後果就嚴重了。」土裂汗大神長歎,他按下開關,所有的影像都不見了,只剩下灰白色的牆壁。
  僅僅幾分鐘後,又一個灰袍人狼狽不堪地飛奔進來:「龍馭大陣開始反擊了,幽蓮等人暫時退入地脈,無法前進。敵人正在使用『天兵紙馬術、五雷定心術』進攻,空院裡的被十五種毒蟲封鎖得嚴嚴實實的,毒氣遮天……」
  薩罕臉色一變:「怎麼?這麼說,對方的幻術能夠一直殺入地脈裡來?這可有點麻煩了!」他向土裂汗大神合掌躬身,然後隨著灰袍人迅速地離去了。
  鬼谷子作為奇門遁甲術的宗師,曾傳下很多匪夷所思的幻術,幾乎每一項都令人心蕩神馳,墜入迷霧。
  「我真懷疑——」
  「我真懷疑阿爾法就是鬼谷子本人或者是鬼谷子的師父也未可知,他的遁甲術非常厲害,而且背靠『亞洲齒輪』的巨大能量源,更能發揮幻術中的精髓。而且,他還擁有晶石的力量。」
  我跟土裂汗大神幾乎同時開口,但最後,他變成了靜靜微笑的聽眾。
  僵持下去,受到挫敗的只能是土裂汗大神這一方,畢竟地脈以外的世界是阿爾法一手創建出來的,其中的陰陽進退、變化轉折都儲存在他腦子裡,彈指之間,大陣就能自動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