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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節

  米蘭曼的年齡應該已經超過七十歲,據說目前隱居於瑞士的雪山小鎮中,釣魚打牌,自得其樂,過著世外隱士的閒適日子。世界各地的狙擊高手,想拜在他門下的不少於十幾萬人,並且有人為了得到「米蘭曼弟子」的身份,不惜攜百萬重金而來,卻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江湖上,真正得到米蘭曼真傳的只有四個人,全部來自於南聯盟小國,被分別冠以「風、雲、雷、電」的稱號,每個人的身價都超過八千萬美金。
  「閃電」卡庫,就是面前這個孤傲的狙擊手的真實名字,曾在伊拉克戰爭中,單槍匹馬射殺敵方六名師團長級別的指揮官,「狙神」的另一外號,不脛而走。
  我笑著眨了眨眼睛,示意飛月不要開口。昨晚的行動失敗,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每一個人都放鬆下來,保持冷靜的心態,之後才能心平氣和地討論任何問題。
  卡庫的疑惑,也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謎題,龍格女巫的瞬間幻影移動,已經成了大家腦子裡「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巨大問號。當著另外三人的面,就算卡庫有什麼獨特的想法,也不會毫無顧忌地直說出來,我必須得換一個場合再跟他單獨談。像他那樣的高手,理所應當得到更高級的優待,而不是任其混雜在一大群平庸的僱傭兵堆裡。
  我給了卡庫小小的暗示,用一個意思複雜的微笑取代了一切言語。
  他皺著濃眉,不動聲色地撩了一下眼皮,再次望著窗外。絕頂高手間的交流,根本無須多說。
第268章 唐小鼓的突變
  車子駛進營地,駐守的隊員盡職盡責地擔負起警戒任務,讓這批疲倦無比的同伴吃飯休整。
  我跳下車,毫不猶豫地向李康的帳篷大步走過去。憑個人直覺,唐小鼓一定會跟他在一起,由唐小鼓身上,更能找出飛鷹與梁威沒有跟去隧道的原因。
  距離帳篷十步,陡然聽到唐小鼓稚嫩尖細的笑聲:「你們……呵呵……都喝醉了嗎?幹什麼一句話都不說?三個大男人,一共只有兩瓶酒……」
  我的心呼地懸了起來,縱身一躍,撥開門簾,先聞到刺鼻的酒氣。
  帳篷裡站著的只有唐小鼓自己,她的個子很矮,即使是站在李康身邊,也跟別人盤膝坐著時的高度接近。她的手壓在李康肩膀上,張著嘴笑個不停,露出唇邊兩顆尖銳的虎牙。
  李康垂著頭,雙手捧著一個玻璃杯,老僧入定一般呆坐著。
  隔著桌子坐在對面的是飛鷹和梁威,兩個人都保持著一手握杯,一手插入懷裡的姿勢,那是一個偷偷拔槍的動作,但不知為什麼,只進行到一半就停下了,直愣愣地向前望著,目光渙散迷離。
  「發生了什麼事?」飛月後發先至,從我身邊閃出來,撲向飛鷹身邊。
  兄妹情深,她最關心的,只是哥哥飛鷹。
  我知道,一定是有事發生了,而且是圍繞著神秘的唐小鼓發生的。那些刻著「心」字的暗器已經給了我巨大的震撼,此時飛鷹、梁威、李康的癡呆表情,更讓我不寒而慄。不過,站在光天化日之下,總比在漆黑幽深的隧道裡好一點,至少不會失去觀察的目標。
  「他喝醉了,他們——都喝醉了!」唐小鼓搖著自己的辮子,左手裡擎著一個芝華士的棕色酒瓶,不停地搖晃著,瓶底的殘酒胡亂潑灑出來,濺在桌上、地上、床墊上。
  桌子上,沒有碗碟、沒有下酒菜,更沒有筷子,甚至連喝洋酒時最應該準備的冰筒都沒有。
  「你呢?大人都喝醉了,小孩子反而越喝越清醒?」我保持冷靜,目光牢牢地罩住她小小的身子。
  她那只空著的手不停地在空中亂劃著,笑得越來越大聲,醉態十足:「我沒醉嗎?酒太少……酒太少了,將進酒,杯莫停……」
  飛月在哥哥肩頭連推了幾把,飛鷹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我向右側跨了一步,堵住唐小鼓的遁逃路線。發出暗器的龍格女巫絕對不會是艷如桃李、冷若冰霜的唐心,因為後者早就在埃及沙漠神秘消失了,但她發射暗器的手法同樣精妙而準確,與唐門必定有拉扯不開的關係。
  所以,不管採用什麼手段,我都要看緊唐小鼓。
  「他怎麼了?他怎麼了?」飛月意識到情況不對,右手一探,短槍出鞘,指向唐小鼓。
  唐小鼓停止了搖晃瓶子的動作,仰著臉,向飛月手裡的槍注視了幾秒鐘,驀地發出陰惻惻的怪笑:「進了這片大山,還想平安回去嗎?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笑聲未絕,她的身子陡然一旋,衝向我的身邊。
  我已經佔據了離開帳篷的最佳路線,她的動作無異於是要向我胸前撞上來,但我們之間距離五步時,她的逃跑方向又變了,呼地凌空倒翻,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跟頭之後,反撲向飛月。
  「啪啪、啪啪啪啪」,飛月應變迅速,右手連開兩槍之後,左手的槍也響了起來,六粒子彈準確無誤地射入了唐小鼓的胸口。槍彈的巨大衝擊力,打得唐小鼓的身子向後翻轉,撞在帳篷上之後「撲通」一聲落地。
  飛月直起身子,躍過桌面,槍口再次指向唐小鼓。
  我及時出聲提醒:「小心——」
  如果唐小鼓這麼容易對付,就不會讓飛鷹他們三個同時中招了。
  帳篷外,四面八方傳來腳步聲,更多的則是槍械子彈上膛時發出的「喀啦」聲。飛月的槍聲,將剛剛安靜下來的營地,又一次攪得天翻地覆。
  唐小鼓如同一隻敏捷凶狠的野貓,倏地撲在飛月肩膀上,兩條烏油油的髮辮「刷」地纏住了她的脖子。幾乎是同一時間,我手中的小刀已然射到,恰好在她怒張的虎牙旁邊掠過。
  「喀喀」兩聲過後,唐小鼓發出野獸被激怒了一樣的嗥叫,身子一扭,將飛月甩了出去,隨即吐出一大口鮮血。
  那一刀,我志在救人,不在殺生。弄清楚飛鷹他們三個的狀況之前,唐小鼓絕不能死,因為我懷疑他們是中了她的蠱毒。
  唐小鼓的身子再次彈起,「嘩」的一聲,綿密厚實的帳頂帆布被割裂,她的身子凌空直飛,回手將小刀擲向我,陰森恐怖地磔磔怪笑著:「謝謝你的刀子,謝謝你的刀子……」
  我不敢大意地伸手接刀,側身一閃,小刀無力地墜地。
  現在是白天,她一旦飛向半空,想當然地會成為眾人瞄準的目標。
  飛月嘶聲大叫:「殺了她,她是凶——」
  我來不及喝止她,滑步過去,伸手摀住她的嘴,把後面的話全部阻住,但還是晚了一步,外面的槍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砰砰噗噗」聲大作。
  「唐小鼓不能死,她下的毒,只有她才能解!」我急促地解釋著,飛月漲紅了臉,愣了兩秒鐘,開始拚命地點頭。像她與飛鷹這樣的江湖人,掌控大局的能力總是顯得稍弱,每次有突變發生,只懂得見招拆招,卻不能綜合考慮,防患於未然。
  一旦唐小鼓被打死,我們的隊伍裡只怕又要多上三個植物人了。
  從帳篷的裂縫裡向上望去,唐小鼓像一隻鼓足了風的紙鳶,躍升十幾米後,隨北風飄向正南的隧道方向。
  「風先生,不能讓她逃進隧道裡去,我們都被她騙了!」飛月掙脫了我的手,帶著哭腔大聲叫著。從發現唐小鼓至今,一直都是飛月在全力照顧她,付出太多,一下子明白過來被騙,心裡自然不會好受。
  我皺了皺眉,當務之急,快速趕到隧道入口去攔截,才是最根本的解決之道。
  就在此時,「卡庫、卡庫、卡庫」的叫聲從越來越多人的嘴裡喊了出來,匯成了一股異口同聲的勞動號子。
  通宵精神緊張,造成了我思維能力的遲滯,腦子裡轉了個彎,才想到他們吆喝的是那個令伊拉克將軍聞風喪膽的「狙神」。以唐小鼓在半空裡的移動速度,恰好能成為狙擊高手的表演目標,猶如拋靶機射出的飛靶一樣。
  「不好——」我急促向帳外衝出去,但耳朵裡已經聽到「噗、噗噗、噗噗」連續五聲悶響,正是重型狙擊步槍連續發射時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