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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節

  「七弦、印鑒,我只得到一個草圖,明天會給你更詳細的現場描述。」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把古琴的圖案鑿刻在山林中的隧道入口兩側,這會是一個標誌或者乾脆是某種提示。
  聽筒裡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隨即顧傾城慎重地開口:「風,我一時不能確定它的來歷,如果有實物圖片,請第一時間傳給我。這樣,我可以暫時猜測一下,這樣的古琴,應該共有十六架,分為八對,每一對都是一模一樣的,上面鏨刻的印鑒分別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十六個字。
  「古琴出於楚王宮中,據說昔日楚王在巫山遇見神女之後,一夕好夢,然後在都城中鑄造『快哉台』,挑選最好的琴師伐夜郎之木、截東海魚筋費時三年造了這十六架古琴,準備迎接神女駕臨。可惜秦王橫掃六國,把荒淫好色的楚王打入囚車流放,古琴也運載回咸陽。」
  我們偉大的中國真的是地大物博、歷史悠久,隨隨便便取幾架古琴來,就有這麼源遠流長的歷史,遑論故宮裡那些汗牛充棟、束之高閣的文物?
  顧傾城羨慕地嘖嘖長歎:「風,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難道世界上只有盜墓高手才能近距離地接觸到各種各樣的寶貝?早知如此,我該稟明家父,去學考古而非音樂。」
  她是在故作謙虛了,以顧知今的豐厚收藏,古董奇寶極多,怎麼會輪到她來羨慕別人?
  我笑著道再見:「明天下午,我會再打給你。」
  顧傾城忽然悠悠笑著:「歡迎不歡迎我加入你的考古探險隊?不必付我薪水,我甚至可以倒貼工錢給你,怎麼樣?」
  我微微一笑,只當她是在講笑話,隨即收線。
  那本《諸世紀》仍在桌子上,我很自然地坐下,翻看著這本書。
  這個無意間的動作,恰好跟我們看到的影像相同,大哥也是坐在這個位置看書,然後走到窗口去的。
  我想起對面站著的何寄裳,立即抬頭望出去,她雙臂齊展,凌空而飛,像一隻優雅的灰鶴,一直落在木樓的窗台上。
  「天哥——」她對著我叫,同時抬手揭去了面具。
  樓裡光線很暗,我剛站起身,她已經急速向前一撲,要衝進我懷裡來。
  我飄然後退,避開她的身體。
  「天哥,你終於回來了,這麼多年,你去了哪裡?」她悲悲慼戚地訴說著,帶著令人心酸的顫抖。
第250章 隧道迷宮
  我不想打破她的幻夢,寧願她把我當成大哥,將心裡所有的話傾訴完畢。
  她愣在屋子正中,雙手向前伸著,清了清嗓子,用柔緩的嗓音低聲唱起來:
  「雲在天涯魚在水,郎在江湖我在樓;
  江上舟子匆匆去,雨打芭蕉春又走;
  三年來了三年過,郎心似鐵音信絕;
  可憐魚兒影孤單,夜夜伴著月兒眠……」
  這是雲貴一帶的山歌俚曲,想必當年她給大哥無數次唱過,情之為物,害人至斯,也許世上的有情人總是聚少離多,或者乾脆被上天的巨靈之掌一下子拉開,一別就是百年。
  「天哥,我已經盡了力,但過不了那隧道。如果你在裡面,靈魂有知,帶個口信給我也好啊,免得我日夜相思……」
  她仰面向上,望著十字交叉的橫樑,老僧入定一般凝立著。我彈射上去的匕首仍然牢牢地釘在交叉點上,只露出刀柄。
  外面,依舊昏暗,似乎木樓裡的人每到傍晚,就會用點香代替點燈,讓大家身不由己地昏睡過去,然後一覺醒來,又是一個生龍活虎的艷陽天。我不相信熏香裡發散出的都是對人體有益的東西,正常人的腦部結構非常脆弱,任何形式的催眠、助眠,都會對腦部神經造成負面影響。
  無論如何,明天一早,我就帶人上路,任何事都拋在腦後。前面的路到底什麼樣,親自跑去看看就明白了。從地圖標識上可以看到,此地距離蘭谷的入口在十五公里左右,急行軍三小時就到。
  有顧傾城這樣的古琴專家在後面做技術支持,任何與古琴有關的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哦……對不起,我認錯了……我的頭有些暈,對不起……」何寄裳忽然清醒了,捂著胸口低聲叫著,為自己的大大失態而羞愧。
  我縱身而起,取下了那柄匕首。連死三人後,蘇倫的探險隊馬上面臨解體,只有巴昆兄弟還能貢獻一點力量。
  何寄裳走入秘室,從電腦桌的抽屜裡取出一張手繪的地形簡圖,回手遞給我:「這是方圓百公里之內的地圖,或許對你有些幫助。」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灼灼放光,此舉無疑是表明,不會隨探險隊一起上路了。
  我把地圖疊好,放進口袋裡,再次眺望窗外無邊的夜色,回想幾天來深入叢林的怪異經歷,真不知道未來還會有多少艱險——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多多少少,都是為「尋找」活著的,尋找丟失的東西,探索理想中的境地,夜以繼日地跋涉在人生旅途中,直到老病而死。
  「保重。」何寄裳張開雙臂,給了我一個短暫的擁抱。只有至親至近的人,才會借相擁的瞬間,給予對方勇氣和力量。無論如何,她是我遇到的第一個跟大哥無限接近過的女人,至少在感情上,他們曾有極度貼近的時候,這一點跟手術刀完全不同。
  男人間的兄弟感情與男女間的愛慕吸引,不可同日而語。
  「謝謝。」我低聲回應。
  她像一條夜色裡驚艷的游魚,悄然踏下樓梯。
  這一夜,我的夢裡反覆出現照片裡那個叫做「水藍」的女子,每一個片斷的結尾,都是她微笑著走入那架航天器裡,反手關門,在高強隔絕玻璃的窗後,向我動人地微笑著。隨即,宇宙航行倒計時開始,溫柔的電子女聲響在我耳邊:「十、九、八、七……」
  我總能在這時候醒來,帶著困惑的心痛自問:「她要去哪裡?難道大哥最愛的女人,竟然不在這個地球上?」
  黎明前,總算勉強睡著了,但夢境裡交織著各種各樣飛舞彈跳的毒蛇,密密匝匝地堵塞了前面的路。
  「風先生,可以起床了嗎?」是飛月溫柔的聲音。
  我睜開眼,她正牽著那個小女孩的手,安靜地站在我窗前。小女孩剛洗過臉,鬢角的頭髮還是濕的,輕輕咬著右手的指甲,瞪圓了眼睛,怯怯地看著我。
  「大哥那邊一切準備妥當,一小時後可以出發。」飛月叫醒了我,轉身要走。小女孩忽然向我咧嘴一笑,烏黑的眉毛形如彎月,小巧的嘴唇也翹了起來,一個未來標準的美人坯子模樣。
  「飛月,孩子說過什麼?」我感覺到飛月對我的疏遠,應該是近幾天來,我整日跟何寄裳待在一起,引起了別人的誤會。
  飛月搖頭:「沒有,她什麼都不知道,不會寫也不會畫,問急了只是大哭。」
  她牽著小女孩下石階,飛鷹麾下的隊員們已經開始在大路上列隊,村寨裡頓時顯得擁擠嘈雜起來。木樓裡的小孩子們飛快地穿行在人叢裡,快樂地叫嚷打鬧著。
  沒有人能預料前路上的危險,我暗暗發誓要安全地把他們帶回來。活著不容易,所以更要好好地活著。
  離開村寨時,何寄裳站在寨門口送我,臉上帶著有些古怪的微笑:「風,有事情儘管回頭,村寨永遠大門敞開歡迎你。」
  這已經是苗人對漢人最高規格的優待,她甚至主動要求把小女孩留在寨子裡,但我拒絕了。唯一值得遺憾的是,在我的設想中,那棟大哥親手建築起來的木樓,也許會藏著某種秘密。他傳下了莫名其妙的「刀譜」,刀在哪裡?在他身邊嗎?
  蔣光又是如何知道——「唯有『盜墓之王』才能對抗龍格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