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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節

  既然石牆上發現不了什麼,當然繼續向前。我走回缺口位置,梁威黑著臉,仍木立在石牆前面,忽然轉身,向我深鞠一躬:「風先生,我錯了。」
  我伸手托住他的雙臂,微笑著:「不必這樣,做什麼事都得小心些。」
  要想折服這群桀驁不馴的僱傭兵,總得做些與眾不同的驚人之舉,才能鎮住他們。
  「風先生,我辨別毒藥的功夫,在本地一個神秘門派的傳人眼裡,根本不足為奇。如果咱們需要增加人手的話,我希望能從那個門派裡請幾個人過來。」梁威變得非常馴服,木訥的臉上也增添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每個人都明白他指的是哪個門派,毫無疑問,那是蜀中唐門。
  飛鷹歎了口氣:「當然,只是唐門的人,有錢都不一定能請得動,我們還是繼續向前吧,走一步看一步。」一道看起來詭異莫名的石牆,竟然被塗以不易察覺的毒藥,他的臉色又沉鬱了一層。
  「飛月,飛月——」他叫著。
  飛月仍在石牆前面,一手舉著小刀,一手抓著塑膠袋,眼神死死地盯著前面,愣怔著毫無反應。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飛月身上,飛鷹察覺到不好,一步跨過來,要去拖拽她的胳膊,被我及時抬手阻住:「慢,有情況。」
  飛月這種呆愣的詭異狀態,極可能與石牆有關,如果已經沾上了劇毒,最好誰都別接觸她。我指了指梁威脖子上掛的衝鋒鎗,他馬上反手摘下遞給我,同時退後一大步,離開那石牆遠一些。
  我把槍帶套在飛月手臂上,輕輕向後拉,如同拉扯一尊毫無生氣的雕像一般。她的身子轉動了一點,目光仍舊呆滯地望向正前方。
  「啊?攝魂術?」梁威驚駭地叫起來,連退幾步,回到隊員們中間。
  他是隊長,情緒直接影響到整隊人,所以那些隊員們也驚恐地緊縮在一起,不敢亂動。這些在現實社會裡動不動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悍匪們,其實在內心深處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有一點點風吹草動就緊張無比。
  飛鷹已經迅速戴上了一副銀白色的手套,低聲問:「風,怎麼回事?」
  我搖搖頭,雙臂發力,運用「束濕成棍」的抖勁,向後一扯,飛月踉蹌著離開石牆,恰好被飛鷹扶住。他手上戴的,是防輻射、防滲透的超級隔離手套,任何時候都不會被毒藥所傷。
  「飛月,喂喂,飛月,醒醒……醒醒……」飛鷹借勢將飛月的身體放平在地上,伸手拍打著她的臉頰。她的眼睛仍舊睜著,但給人以無比空洞迷茫的感覺,彷彿靈魂已經徹底離開了她的身體,換句話說,她跟席勒一樣,一瞬間變成了失去知覺的植物人。
  我走到她剛才站立過的地方,向石牆凝視著,想看看到底有什麼力量,能輕易攝去她的靈魂。面前鐵青色的石板,與別的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所站的地方略微凹陷,讓我產生了一種低沉自卑的奇怪感覺。
  飛鷹仍在不停地拍打飛月的臉頰,大聲叫她的名字,但無濟於事,根本聽不到任何回音。
  我回頭向小關叫著:「給我一塊宿營毯——」
  他雖然不解,仍舊打開背包,取出一條毯子遞過來:「風先生,我能做些什麼?」
  我搖搖頭:「不必,讓大家都退後一些,站在石牆的上風口。」
  如果飛月的異樣,跟席勒變成植物人的事如出一轍,那將會是對我的某種啟發——石牆有吸人魂魄的作用?難道席勒是被這道石牆所傷,才變成植物人的?這種情況下,最值得一試的就是到牆頂上去看看,所以我展開那條毯子,揮手拋向牆頭。
  梁威再次開口:「風先生,我們已經上過牆頂,除了一模一樣的符咒,毫無發現。」
  我知道這一點,剛剛他們返回時,有幾個隊員就是從牆頂跳下來的。
  「我上去看看,難道你不覺得石牆的突兀出現,會是某種——」
  他接了我的話茬,黝黑的額頭猛地皺了起來:「某種奇門陣勢?」看起來,梁威的心機要比小關更沉穩,往往沉默寡言的人會「敏於行而訥於言」,想得多,做得也多。
  飛鷹放棄了努力,恨恨地罵了一聲,懊惱地站起身來。兩名隊員迅速鋪開毯子,將飛月抬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隊員們有些手足無措了,只是靜靜地望著我。
  我伸手搭在牆頂,翻身一躍便落在牆頭。這邊的石牆一直向西延伸下去,隨著地勢高低變化,基本保持兩米的高度,連綿不絕地穿行於叢林裡,牆頂的符咒竟然是跟兩邊牆面連為一體的。
  這個發現讓我既驚訝又疑惑:「什麼樣的書法高手,能用一支筆在三個面上同時書寫而沒有絲毫的停滯呢?」任何有書法基礎的人都明白,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墨總有吸乾的時候,力氣總有用完的時候,就算蘸一次筆能寫十米、二十米,那麼五百米、一千米呢?難道不需要重新蘸墨?
  「風,接著。」飛鷹抖手將望遠鏡擲了上來。
  我接在手裡,心中一動:「飛鷹,隊伍裡有沒有本地嚮導?」以飛鷹的閱歷,絕不可能帶一群外地人鑽進叢林,而不帶土人嚮導。
  梁威苦笑著舉手:「我,我就是嚮導,曾在這片山林裡生活了十九年。除了這道石牆,幾乎熟悉當地的一切。兩年前,我離開本地時,這裡根本沒有石牆,只是小道和叢林、草地——風先生,我知道你會懷疑我說的話,但這是實情,蘇倫小姐的探險隊裡有四個本地獵戶,他們可以證明。」
  「那麼,請上來說話。」我向他招招手。
  梁威猶猶豫豫地向前走了幾步,翻身上牆,身法並不利落,似乎輕功極差。
  「風先生,你真的認為這兩道石牆構成了奇門陣勢?那麼,會是什麼人窮極無聊,在此佈陣?這麼浩大的工程,又是怎麼完成的呢?」他依舊皺著眉,隔著毯子用力跺著腳。
  望遠鏡裡出現了西面那條小溪的影子,水面上漂浮著腐葉,緩緩隨波北去。轉頭向東面看,景物幾乎完全相同,只是多了陽光映照於水面上,產生水波粼粼的微光。
  梁威又撓著頭歎了口氣,轉身向南望著。
  「這種頗為簡單的『困龍汲水陣』能難倒四川狼家的高手嗎?你就不要再謙虛了,好不好?」我放下望遠鏡,戰術小刀已經彈落在手心裡,同時也發現梁威的雙手已經按在腰帶兩邊的槍柄上。
  無言的殺機迅速在陽光下瀰散開來,他的黑臉上不帶一絲表情,木訥地問:「跟我說話?」
  我凝視著他那雙略帶睏倦的眼睛:「對,跟你說話。這麼多年,四川狼家在江湖上沉沉浮浮,實力和名氣始終沒能超越蜀中唐門,所以天下英雄流傳『寧殺十虎,不破一狼;寧動十狼,不惹一唐』。你是好樣的,單人匹馬,刺殺了唐門領袖唐驚石,至少在這一代,已經令狼家的聲勢蓋過了唐門。知道嗎?江湖上的朋友,已經把『霰彈』狼謝列為四川狼家從古至今第一英雄人物,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你竟然隱姓埋名,做了一名僱傭兵,而且是藏身于飛鷹的陣營裡。真的驗證了那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知道這麼多?當然也該知道,知道秘密太多的人,相對來說,命總是比較短一些。」他瞪了瞪眼睛,眼底深處驀地亮起了絕望的光。
  「別衝動,你該聽說過,唐門的復仇行動進行得乾淨而徹底,狼家方圓千里之內的宗族、近親、姻親都已經被屠殺一空,從襁褓中的孩子到八九十歲的老人,無一倖免。給狼家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的任務,都落在你身上。如果想動手殺我滅口的話,下面幾十支衝鋒鎗的交叉火力,你能躲得過?」
  我臉上一直帶著微笑,聲音壓得極低,不給下面的人看出這場暗戰。
  「你……夠狠,先繳了我的槍,佩服,佩服!」他的嘴唇動了動,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像只被逼入絕境的餓狼。
  我偷偷向他亮了亮掌心裡的小刀:「對,你雖然刻意隱瞞,但我還是至少發現了你三處破綻,因為,我的一個朋友,向來跟唐門、狼家都比較熟,而且曾經跟你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切磋過武功、酒藝。他對你非常敬佩,在我面前,無數次把你比成『斷臂刺慶忌』的名俠要離,所以,你最拿手的『孤雁雙殺』槍法,我也仔細研究觀摩過,並且有最巧妙的破解方法。一旦動手,死的不一定是我——」
  「老虎?」他眼神中的殺機緩緩退去了。
  「對,是老虎。」提到這個名字,我猛地感到一陣莫名的難過,直到今天,都不知道他的下落生死。
  「很好,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的手離開了槍柄,嘴角一翹,露出了一個難得的微笑,並且向我伸出手來,「現在世上只有梁威,沒有『霰彈』狼謝。」
  飛鷹突然叫起來:「風,有什麼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