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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節

第230章 神秘潛艇
  門外天井裡傳來一聲長歎,飽含著無盡的懊惱悔恨,那是小燕的聲音。姑且不論他曾跟大亨有過怎樣的協議,丟了這十五億,總是他黑客歷程裡無法抹去的污點,自己難以忍受。
  我打開房門,台階上並排坐著蕭可冷與小燕,兩個人都在雙手托腮,默默出神。
  「我突然發現,自己從前在黑客榜上的排名,都像浮雲一樣縹緲。風,從今以後,我還是老老實實跟在你後面闖蕩江湖吧,就像小來一樣,收不收留我?」小燕的表情頹喪到了極點,頭髮濕漉漉地正在滴水,狼狽不堪,雙手十指用力扭在一起。
  蕭可冷無奈地苦笑著:「小燕想溺斃自殺,幸好我發現了,把他從水池裡拖了出來。燕遜姐、蘇倫姐托我照顧他和您,哪一個出事,我都不好交代。拜託給我點面子,千萬別在北海道出事,否則,我真是百口莫辯了……」
  失去自信的黑客,就像開始害怕流血的殺手一樣,這碗飯已經吃到頭了。
  「跟我走?闖蕩江湖?這次的行動失敗與你無關,是大亨沒能及時保證物理線路的通暢,並非黑客技術上的操作失誤,跟你有什麼責任?」我想坐下來細心開導他,但腦子裡突然有了奇怪的預感,向西遙望尋福園的方向。
  我看懂了大哥用一根火柴演示的「一」,也懂得了「以不變應萬變」的破陣法則,現在我能強烈地感覺到——「靈氣!雀殺陣的靈氣正在外洩,我們需要立刻回去把主樓立刻復原,否則大哥留下的克制術就會失靈,從而讓『一箭穿心局』的氣勢暴漲,一直殺穿大海上的時空距離,危害到中國東部最大、最繁華的那個城市。」
  我雙手一分,抓住他們兩個的肩膀,發力奔向車子,同時命令蕭可冷:「發動汽車,趕回尋福園去,越快越好!」
  小燕不滿地掙扎著,被我在頸後大穴上用力一捏,立刻半身酸軟,動彈不得,被我用力擲在後座上。他彈起身來,要從另一個窗口逃跑,但隨即被我的話震住:「小燕,跟我去,破解那兩朵蓮花裡的密碼,只有幾分鐘時間,去還是不去?朋友一場,你要臨陣退縮的話,咱們朋友也沒的做了!」
  蕭可冷聽話地發動車子,不等小燕表態,便狂奔出門,一路向西。
  小燕安靜下來,翻著白眼看我:「風,你到底要幹什麼?把尋福園拆成那樣還不算完,還要幹什麼?」
  我按下電動按鈕,車窗玻璃落下,寒冷的夜風直灌進來。夜那麼靜,木碗舟山一帶,正處在一個萬籟俱寂的惺忪之夜裡。
  小燕縮了縮脖子,拉出兩條紙巾,用力抹著頭髮上的水漬。
  我滿臉嚴肅地下了命令:「小燕,一會兒趕到雀殺陣,你負責破解那蓮花上的秘密,據鼠疫所說,那就是真正的『煉獄之書』。小蕭,你馬上召集所有的工人,我們在二十分鐘後準備重新吊運鐵板,把雀殺陣掩蓋起來。」
  蕭可冷短促地答應了一聲:「是。」
  短時間內無法向他們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大哥布下的「九宮八卦雀殺陣」用意絕不是僅僅克制「一箭穿心局」那麼簡單,應該有更深遠的意義。他要應對的,會是「亡靈之塔」下的某種神秘力量,否則也不必獨出心裁地將雀殺陣深埋於地下。
  小燕翻了翻眼睛,咕噥了一句什麼,蕭可冷立刻嚴厲地低聲叫著:「小燕閉嘴,一切聽風先生安排。」
  從水之霧到尋福園,從出門到進門,只用了十一分鐘。不等車子停穩,我已經打開車門跳出去,直奔那主樓下的土坑。
  「風先生,那羅盤怎麼辦?要不要叫人帶錘鑿過去?」蕭可冷從車窗裡探出頭來,迎著風大聲吼叫著。一道探照燈的光柱掃過來,將她的短髮映得像落了一層銀白的雪。關鍵時刻,她沒有半句廢話,隨時緊跟我的個人思路。
  我擺了擺手,來不及走木梯,直接躍下去,腳尖在井沿上一點,再次彈起時,已經落在羅盤旁邊。小燕跟在我後面,嘴裡「嘰裡呱啦」大聲驚歎著,吐出一大串阿拉伯俚語髒話,我只聽懂了最後一句標準的國語——「真他媽的太神奇了!」
  本來平靜的水面泛著絲絲水霧,不斷地有細碎的水泡一串串浮上來,像是熱水開鍋前的魚眼泡。我感覺不到寒氣,相反的,水霧裡帶著越來越重的暖意。小燕掠過我身邊時,燕子抄水一樣,伸手拍了一下水面,驟然縮回來,驚駭地罵了一句:「真他媽的太熱了!怎麼回事?」
  我把雙掌平貼在羅盤上,一隻在正東方位,另一隻在正西,此刻我已經領悟到了羅盤存在的意義,它能夠發出像布門履的「陰陽神力」一樣的力量,左右著青銅武士像的轉動,所以要想得到它,也必須要用到「陰陽神力」。
  「兩股旋轉方向截然相反的力量同時作用在一件東西上,會產生什麼結果?」
  當我全力以赴地運氣發功時,那只羅盤陡然發出「喀啦、喀啦」兩聲響,猶如某處機關被觸發了一樣。我抬起雙掌,它便自動彈起來,落在我的手裡,雀尾上留下了一個圓滑的凹槽,但看不出任何機關存在的痕跡。
  「風,我看到密碼了,三十秒內可以離開——」
  閃光燈「啪啪啪啪」連閃,小燕手裡的照相機分秒必爭地對著兩朵蓮花瘋狂拍著,我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了,隨即聽到了吊車發動的聲音、工人們從睡夢中被喚醒後的凌亂腳步聲,探照燈的光柱也重新鎖定了這個大坑。
  蕭可冷與小燕的工作效率讓我無比欣慰,鐵板被重新覆蓋在雀殺陣的水渠上,工人們跟挖掘機配合,迅速填土,將深坑掩埋起來。
  自始至終,他們兩個沒問過我一個問題,只是無條件地默默執行任務。此刻是凌晨三點鐘,我們三個並排坐在水亭裡,看著工人們緊張有序地忙碌著。
  「小蕭,今天就調集新的建築隊伍過來,把尋福園恢復成原狀,只是將兩翼的房間橫樑掉轉九十度,由橫轉豎。『九頭鳥掙命局』的陰險邪惡,自然就被化解了。」
  蕭可冷驚訝地挑了挑眉毛,但隨即長歎:「好,沒問題。」
  小燕在數碼相機的液晶屏上迅速回放著拍到的畫面,已經有了重大發現:「風,每一朵蓮花上都有三百六十一組四位數字,每組都以『零』和『一』開頭,而第三位也有同樣的規律,非『零』即『一』。這代表什麼意思呢?」他用力晃著腦袋,嘴裡胡亂嘟囔著,不停地翻著白眼。
  蕭可冷想起了什麼,在我耳邊低聲說:「大亨那邊,毫無動靜。」
  只有八個字,卻包含了很多隱諱的意思,也即是說,「九宮八卦雀殺陣」的存在,對破解「黑巫術」絲毫沒有幫助,「通靈之井」裡所謂的神諭,成了一紙空文,或者是上天跟關寶鈴開的一個可怕的玩笑。
  我點點頭,這個結果差不多能預料到的,如果日本人能行之有效地破除「黑巫術」的詛咒,那麼危地馬拉的巫師們早就一起失業餓死,而每年也不會有幾千個遊客魂斷南美,客死他鄉了。
  「牙蛹也是一樣,我們期待的奇跡並沒有出現。」
  蕭可冷又加了一句,如果再算上小燕跟蹤失敗、十五億美金不翼而飛的變化,昨天我們的所有行動,全部招致了一塌糊塗的慘敗。
  「姐,給我一支煙。」小燕伸出被香煙熏成褐色的細長手指,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笑。
  我瞪著他的臉,察覺他的呼吸正慢慢變得粗重,兩頰也泛著奇特的紅光,像是久病在床的癆病鬼一樣。那是吸毒者的標準「尊容」,而且他的身體出奇的消瘦——「小燕,你在吸毒?」這一點著實出乎我的預料。
  「極品海洛因能令人的腦細胞活動強度增加七十倍,對於一個大腦必須高速運轉的黑客來說,吸毒幾乎是入門前的必修課,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小燕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蕭可冷取出煙盒,一言不發地放在小燕手心裡。
  其實我很想阻止她,「天下第一」的虛名與生命相比,孰重孰輕,動動腦子就能一清二楚。
  小燕灑脫地吹了聲口哨,起身向黑暗的角落裡走去,一邊「啪」地彈開火機,點起了一支煙。
  「風先生,請原諒,小燕身罹絕症,從胚胎形成初期就需要定期在母體上注射強刺激性藥物,以維持他的腦組織活躍程度。離開藥物,他隨時都可能變成腦組織活動水平歸零的植物人。所以,目前只能以高純度海洛因來治療,這也是我們『明知如此,不得不為之』的苦衷。」
  蕭可冷的表情,帶著一種痛苦的麻木,如果不是她親口說出來,誰會想到風光無限的「第一黑客」背後竟然有如此心酸的痼疾?
  「對不起,該道歉的是我。」我站起身,看著黑暗裡時暗時亮的煙頭火光,心情一點點變得沉重起來。
  「啊——火光!不,是紅光!紅光!」蕭可冷跳起來大叫,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正北,包括那只探照燈的光柱也轉了過去。就在「亡靈之塔」的方向,一道直徑超過十幾米的紅色光柱直衝天空,氣勢如虹,無可阻擋,讓人立刻有「它會把天衝破」的震驚感覺。
  紅光的強度起碼超過四隻探照燈加起來的強度,至少在三百米高度範圍內沒有漫延擴散的跡象。
  「那是什麼?」蕭可冷喃喃自問。
  我至少還能保持微笑:「那是從海底建築裡發出的光,應該就是『日神之怒』發射出來的。」再次想起海沙被颶風吹開時露出的那個玻璃天窗,是不是預示著海底正醞釀著另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