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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節

  蕭可冷聳聳肩膀,用力靠在門框上,仰面向上,短髮輕輕地甩來甩去。
  我忽然覺得有些無話可說,跟蘇倫近來的電話交談,只限於公事,連一句閒聊都沒有。如果我們真的是戀愛中的男女,這樣的交流方式就太不正常了。
  「你身體怎麼樣?那邊生活環境好不好?如果還能等的話,北海道這邊的事一旦有了明確的結局,我就馬上飛往西安,跟你會合,可以嗎?」這或許是我能說出的最溫柔的話了,面對蘇倫時,她的硬朗、犀利往往會限制我表達柔情的慾望,而不像每次看到關寶鈴時的心情。
  蘇倫的情緒稍微提高了一點:「還好,只是目前西南馬幫的探子會偶爾出現,大概是嗅到了什麼寶藏的味道。不過我已經請了黑道上的人物出面發了『綠林箭』,拿了幾萬人民幣出來散財消災,應該不成問題。目前天氣情況不算太好,預計下一周有三個晴天,風力超過三級,會比較適合穿過『蘭谷』,所以,一周後我就要帶隊出發,等我好消息吧!」
  她對於未知的挑戰永遠充滿了自信,這一點經常讓很多江湖上的成名英雄相形見絀。
第225章 拆解尋福園
  向蘇倫道了「珍重」後,我掛了電話,蕭可冷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此時才黯然長歎:「風先生,我猜蘇倫姐的意思,是一直在等你前往搜索隊與她會合。我們已經是相識數年的好姐妹,她的心思,我閉著眼睛都猜得到。」
  我不敢接她的話題,怕自己重新在蘇倫與關寶鈴之間徘徊分心,馬上改換了話題:「小蕭,拆解別墅的工程人員就請你費心安排——對了,我一直沒看到霍克,他呢?去了哪裡?」多事之秋,神槍會這邊的指揮系統,單靠王江南一人之力,到最後肯定會窮於應付,左支右絀。
  蕭可冷揮除了自己臉上的鬱悶,正色回答:「孫龍先生電話差遣霍克去了東京,應該是去搜索一份資料,很快就能回來。」
  她走向樓梯準備告辭,但旋即扭頭問:「風先生,那本冊子的原主人是誰,您有興趣知道嗎?」
  不等我回答,她直接報出了前一位收藏家的名字:「渡邊幸之助。」
  她悄悄下樓,只留我一個人對這個名字發愣。大人物說到「鮫人雙肺」時,也提到了渡邊幸之助,一個博學多才的日本老人。我隱隱覺得這個人很不簡單,或許會跟我的追尋工作有某些關聯。
  座鐘的時針已經指向凌晨兩點,但我突然變得毫無睡意。
  明天就要拆解房子,如果一磚一瓦都分解開之後,一無所獲,什麼都發現不了,那就證明我的決定是完全錯誤的,而且此前發生在房間裡的種種不可思議事件,都會失去了承載體,永遠不會再現。比如那些時隱時現的水泡聲、關寶鈴的消失和幻覺、我的某些奇怪的夢、九頭鳥掙命局的意義所在……
  我又一次踱進了書房,仰面看著頭頂的十字交叉橫樑。夢見大哥在這房間裡搜索時,我感覺他是在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否則也不會借助羅盤來隱藏它。「或許我該努力搜索那羅盤的下落?秘密就在書裡?」
  那本屬於恨晚居項悔祖上的冊子,被孤零零地平放在角落裡,或者我能想像出它離鄉背井來到日本的理由,應該是被二戰時的日本兵搶來,再以極低的價格賣給日本文物收藏家,然後價值輾轉翻了幾萬倍,最終進入渡邊幸之助的手。它上面,每一頁都應該濺著中國人的熱血。
  青銅武士像的存在,如果是為了感應格陵蘭島冰蓋的消融事件,這一點有什麼實際意義嗎?至少目前看不出有任何價值。
  我翻到冊子的末尾一頁,那個字,肯定就是「阿爾法」的符號。這一點就太讓人費解了,在中文版的古書裡,出現現代符號,絕對是讓任何考古學家和文物販子們難以置信。
  回到沙發上躺下的時候,我腦子裡反覆徘徊著這個「阿爾法」符號。它跟前面那些文字和圖形的筆跡完全相同,絕對出於同一個人之手,不像是後來人開玩笑偽造上去的。
  「『情絲』出產於『阿爾法』,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符號代表的是一個具有固定稱謂的地方,就像我們說的北海道、香港、曼谷之類的地名?那麼,歷史上的中國,到底有沒有一個地方被稱作『阿爾法』呢?」
  中國歷史上存在很多流傳極範圍極其狹隘的文字,比如西夏文和金國文字,某些部分根本沒人能讀懂。這個符號表面看是「阿爾法」,那麼是否會是我們之前從未發覺過的中國古文字呢?它一定是指中國大陸的某個地方,並且是在秦漢版圖之內的,否則張衡何以能找到那種「情絲」?
  迷迷糊糊地躺在沙發上睡了一覺,我覺得眼前有人影晃動著,並且陽光從窗子裡直射到沙發上,耀得眼睛生疼。
  我睜開雙眼,看見蕭可冷正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凝視著我,立刻掀掉身上的被子跳起來。其實思想一直處在朦朦朧朧之中,根本沒有睡熟。茶几上放著一個白色的湯煲,傳出略帶澀意的參湯香味。
  「風先生,這一段時間你睡得很少,以前蘇倫姐就囑咐我要照顧好你的飲食起居,這罐高麗參烏魚湯溫度剛剛好,喝了可以多補一補。」不施粉黛的蕭可冷臉色顯得十分蒼白,但看起來情緒還好。
  茶几的另一端,是兩個黑色的文件夾,全部敞開著。
  「喝完了湯再看吧!這是關於昨晚車禍的調查報告,另一個是以前手術刀先生探測別墅時的結論報告。風先生,拆解別墅容易,再恢復起來就難上加難了,我勸您要三思而後行。」她疲倦地笑著,仍舊在做最後的勸說。
  喝完參湯,我覺得身體裡的倦怠減輕了不少,只是心上還有塊大石頭壓著似的。以我的計算,中午之前,就差不多應該收到顧知今的討伐電話,他平白無故少了個妹妹,弄不好會跟我拚命,全部遷怒於我。
  警察的車禍現場報告上說,車子以一百公里的時速平穩行駛,爆炸是從後備廂發生的,附近別墅裡的兩個年輕人目睹了車身上升起一個大火球,隨即一聲巨響,車子便飛上半天,四分五裂,殘骸遍地。爆炸和大火,銷毀了所有駕乘者的痕跡,現場只看到鋼鐵碎片與炸裂了的不銹鋼輪轂。
  「沒有任何痕跡留下來,警方判斷起火原因為不明型號的炸彈所致,沒有任何暴力組織出手的明顯線索——」蕭可冷無奈地攤開兩手,文件夾裡的十幾張圖片清晰再現了車禍場景,其中一幅是被燒焦了的方向盤,只剩下一個古怪的鐵圈。
  我仰天長歎:「顧傾城莫名其妙慘死,顧知今那邊非得急怒攻心、狂吐鮮血不可。」跟他算是朋友一場,這個黑鍋背得簡直讓我百口莫辯。
  手術刀的探測報告大約有一百多頁,我直接翻到了結論部分:「牆壁沒有夾層暗道,主樓下沒有地下室,所有房間內的金屬構件沒有彈簧機括。」這種言簡意賅的結論,是他花費了近兩萬美金聘請了專業的探測隊做出來的,對他猜測的方向毫無幫助。
  蕭可冷拍打著武士像的肩膀,無奈地笑著:「射線探測的結果真是奇怪,明明知道武士像會自己改變方向,偏偏測得它的內部為實心結構,沒有電磁動力或者任何機關存在。手術刀先生曾開玩笑地說過,要想破解尋福園的秘密,只能逐一拆分才行。沒想到,他的這個心願要著落在您身上完成了。」
  我凝視著窗外被朝陽染紅了的瞭望塔,無聲而笑:「對,世界上的謎題總要有人挺身而出破解,或者總要有人有勇氣承擔罵名,只希望這次拆解行動一無所獲之後,你跟蘇倫不要一輩子笑我。」
  蕭可冷甩著短髮,眼睛裡重新出現了充滿朝氣的光芒:「怎麼會呢?如果一定要承受開拓創新的罵名,我情願跟風先生一起承擔。」
  蕭可冷的辦事效率是一流的,火速招募到的四十名健壯工人,在兩個小時內便把主樓裡的傢俱、書、裝飾品全部搬出來,用四輛加長型卡車運往東面的那幢名為「水之霧」的別墅,為每個人都妥善安置好房間,一切井井有條。
  水亭裡放了一張茶几,幾個小凳子,還有水壺、水杯、龍井茶,做為我的臨時指揮所。
  從這個角度看,「九頭鳥掙命局」的殺機很明顯的凸露出來,二樓的臥室、客廳、書房三間房子,只在客廳南牆上留了一面九宮格的木窗,猶如九隻虎視眈眈向南怒目而視的鬼眼。
  這種坐北朝南的房子,本來是為以門窗為口鼻吸收日光的陽氣,但主樓上的門窗都犯了「肚大口小」的風水大忌,濁氣匯聚,根本無法排出。住在屋子裡的人,無論是頭腦智慧還是官財運勢,都被阻隔在九宮格窗之內,要想衝出來,必定被分割為九條通道,費心費力,就算有沖天之志,也被無謂的掙扎消耗掉了。
  大亨顯得非常低調,早早就轉移去了水之霧別墅,昨晚的深談,並沒有讓他收到預想中的答覆。換了另外的人,一聽到艷麗無雙的關寶鈴是大亨的女兒,並且能成為他的東床快婿,只怕樂得心花怒放,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怎麼還會舉棋不定,需要反覆考慮?
  基於這一點,我恐怕已經得罪他了。
  黃黑兩色的工程吊車駛進別墅時,蕭可冷正走近水亭,向我請示:「風先生,正式的拆解過程可以開始了嗎?最主要的難題是將那武士像吊起來,您要不要親自看著工人們操作?」
  我搖搖頭,蕭可冷的辦事能力讓我足夠放心,我希望自己能在拆解過程中,詳細地從外部結構上,洞察大局。
  蕭可冷點點頭,跑向那輛起重工作極限為八噸的小松吊車。日本出產的工程機械質量一流,工作效率極高,得到了全球各國工程專家的好評,大概一小時後,那武士像就會被請出別墅。
  「我希望有什麼發現?暗道、夾牆、地下室……應該不會是這種普通的隱蔽結構,大哥把尋福園的外表建得如此古怪,會不會是故意要引起別人的注意?故意帶給人不悅的心理感受?那麼,別墅的命運顯而易見,就是被迅速拆掉,無論它的現任主人是誰。
  那麼,大哥建造別墅的意圖是為了讓後來的主人拆掉它嗎?比如他留贈給手術刀之後,真實的目的是希望手術刀能猜透這層意思,然後拆除它,得到別墅下面的秘密——「不,或許如鼠疫所說,大哥自從十五年前躍入『通靈之井』後便被困了,一直沒有能再回來,結果別墅順理成章地留給了手術刀。」
  鼠疫的話,曾帶給我很大希望與困擾,十五年來,大哥是被困在一個神秘空間裡嗎?就像關寶鈴曾經進入的幻覺,或者我們共同經歷過的玻璃盒子——」
  「風,打擾一下。」關寶鈴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了我的沉思。
  最近總是這樣,思想分神的時候,根本覺察不到外人的接近,這一點是江湖高手真正的大忌。
  關寶鈴手裡握著一卷紙,仍舊穿著蕭可冷給她準備的運動裝,頭髮隨意披散著。換掉一身黑衣之後,她的心情似乎也有了好轉,面貌越發清新可人。
  「風,我繪了一張那天『通靈之井』裡顯示出來的麻雀圖案,希望能對下面的工作有幫助。」她推開茶杯,在桌面上鋪開那張八開大的白紙,果真就是水面上顯示出來的麻雀圖案,跟我記憶中的絲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