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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節

  一陣強烈的鬱悶從我心底翻滾上來,全部積聚在胸口,形成了一個巨大冰冷的疙瘩。
  「風……別太勉強自己,未來……未來會有光明……」邵黑艱難地扶著牆壁,坐到角落裡的單人沙發上,身子蜷縮成一團。
  沒有關寶鈴,我沒有未來,更沒有光明,寧願把所有的熱情投身於漆黑寂寞的海底。我撿起了關寶鈴遺落在地的鉛筆,轉向邵黑:「告訴我,門後面有什麼?我的繪畫技巧雖然比不上關小姐,至少我有無邊無際的想像力,或者你的『傳心術』更能發揮功效!」
  他無奈地苦笑著,嘴唇都懶得張開,只是痛苦地牽動了一下嘴角:「沒用了,風,古人說『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現在我自身剩餘的功力,連呼吸氧氣和血液流淌都無法保證,還怎麼能……」
  「等等,我身體裡蘊含著布門履大師一百年以上的『陰陽神力』,可以無休止地灌入你身體裡,請你千萬給我機會,讓我看到——」
  邵黑再次搖頭:「是我的能力……到了極限,那個地方太深、太遙遠了,就算粉身碎骨也無法看清。這是天意,凡人是沒辦法逆天而行的……」
  激動之下,我的手指不知不覺發力,卡的一聲將鉛筆拗成兩段。
  要想弄清水下有什麼,最直截了當的辦法,是攻入冥想堂,親自下水探測,可惜那樣的探索途徑會極度費時費力,並且也毫無成功的保證。
  「真的沒辦法?邵白先生或是張大師呢?他們能不能使用『傳心術』,至少給我機會嘗試一下——」丹田、膻中兩處穴道同時升騰起了熊熊燃燒的火焰,奇經八脈裡也有一股滾滾的熱浪在急速流淌著,我覺得自己像是一條置身於開水鍋中的魚,馬上就要被無盡的焦慮給煮熟了。
  邵黑再次搖頭,徹底粉碎了我的希望。
  我咬著牙長歎,無處發洩的鬱悶直衝天靈蓋,陡然揮動右掌,狠狠地劈在關寶鈴曾經坐過的椅子上。那把堅固的楸木椅子嘩啦一聲碎裂開來,頓時木屑亂飛。
  蓮花鑰匙可能與大哥楊天有關,大哥在木碗舟山腳下建造佈局奇特的尋福園,其中必有深意,而蓮花鑰匙神奇地在海底出現,是不是又能說明——「有人曾攜帶著本屬於尋福園的鑰匙到過海底?」
  尋福園是大哥建造起來的,那尊奇怪的青銅武士雕像也是他留下來的,這不能不令我把他的探險行蹤與海底的那兩扇門聯繫起來。
  「門後面是什麼?海底神墓嗎?還是某個不為人知的地下秘室?既然蓮花鑰匙插在門上,會不會……大哥就在裡面?」這個瘋狂的想法一經冒出頭來,我立刻伸手抓住邵黑的衣領,提氣大聲喝問:「什麼時候才可以第二次運用『傳心術』?我一定要知道那兩扇門後面有什麼!」
  邵黑的頭無力地垂著,隨著我的搖動晃來晃去。
  紙門被粗暴地推開,我感覺身後有人急速迫近,並且兩股勁風同時襲向我的後頸、後腦。
  從邵黑猛然抬頭時的眼珠映像裡,我看到了滿臉狂怒的邵白,還有他化做「鶴嘴勁」的雙手。對於大哥下落的焦慮,已經讓我失去了足夠的耐性,毫無閃避解釋的念頭,突然旋身,以邵黑的胸口為支撐點,雙腳連環飛踢,正中邵白的下頜和胸口。
  「嗖」的一聲,同時搶進來的張百森森及時伸開雙臂,推開邵白的同時,也把我的雙腳餘力全部化解。
  「風,不要衝動!」張百森叫著。
  我沒有衝動,只是眼睜睜看著即將解開的謎底被一層窗戶紙擋住,心有不甘。
  蕭可冷走近桌邊,驚駭程度比我更甚,舉起那張畫了一半的門扇,楞楞地凝視著。她在尋福園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少次親手接觸過那柄蓮花鑰匙,卻不明白最大的秘密就在手邊。
  「風、風先生……這是、這是……」她變得結結巴巴起來,根本詞不達意。
  我鬆開手,替邵黑整了整衣領,低聲致歉:「對不起,邵先生,得罪了。」然後慢慢退出房間。
  大亨與蕭關寶鈴在另一個房間裡,門沒關,我能聽見她正嘰嘰喳喳地連笑帶說,一掃平日的憂愁哀怨。
  突然之間的挫敗感,讓我心情陷入黯淡,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一會兒,或者找個人,一起喝個爛醉。我記起了小來,此刻他應該潛伏在附近,跟寺僧們一起擔負著警戒的任務。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相信酒精的麻醉作用會讓我度過這個難眠的夜晚,暫時忘掉《諸世紀》的神秘預言、忘掉谷野神秀的冥想堂、忘掉海底世界裡古怪的一切。
  我騰身躍上房頂,輕輕打了聲呼哨,小來應聲從黑暗中閃了出來,身法依舊敏捷,毫無疲態。
  「風先生,有什麼吩咐?」他永遠保持著精神抖擻的良好狀態。
  我指向北面的廚房方向,強裝笑臉:「沒事,咱們去喝酒——」笑臉可以偽裝,但略帶嘶啞的嗓子卻暴露了真實的心情。
  四面屋頂上、巷道裡都有抱著槍的寺僧們在夢遊一樣巡邏,完全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小來輕撫嘴角上的傷疤,靠近我,低聲報告:「寺外來了很多陌生人,武器配備非常怪異,並且行動的手勢、暗號不像是日本的黑道人物,我懷疑是不是大亨調集來的人馬?咱們要不要也調別墅裡的兄弟們過來?」
  王江南當眾受辱之後,留守別墅的神槍會人馬,已經牢牢地把大亨當作了敵人。
  我迎著北風張口,大口大口地吸入了夜色裡的清新空氣,讓自己躁動的心情冷卻下來:「共有多少人?是不是有組織地進行了小單位戰鬥編組?」
  不管來的人馬外表偽裝成什麼樣子,從他們展開行動時的編組形式、武器配備,就能分辨出對方的國籍。如果真的是大亨的人馬,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調用了駐日美軍基地的海軍陸戰隊精英。
  「五十人,不過奇怪的是,他們採用了單兵作戰的滲入形式,行進目標,已經對準了冥想堂方向。」
  我開始大惑不解起來:「單兵作戰?圍攻冥想堂?」
  海軍陸戰隊最喜歡採用經典的三人一組戰鬥隊配備,每個人的職責分別是帶隊搜索、長槍狙擊、近距離捕殺。近年來他們極少採用單兵戰術,並且國際上著名的軍事人才培訓學校,都已經取消了單兵作戰的教授方法,因為那樣的進攻組織方式,只適合於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越南叢林戰。
  「風先生,要不要跟蹤過去看看?這些人隨身配備的武器,最顯眼的是高壓噴火筒,還有強力燃燒彈和微型彈壓地雷。槍械方面,則以短頸霰彈槍為主,像是要搞一場掃蕩屠殺一樣,他們會是哪一派的力量呢?」小來開始撓頭。
  這似乎不是個好兆頭,而且並不適合圍觀看熱鬧。
  這支人馬的目標直指冥想堂,隨身攜帶噴火筒和燃燒彈,肯定是想首先清除圍繞著怪屋的奇門埋伏,看得出是有備而來。
  「吩咐下去,讓寺裡的僧人們躲遠點,別被殃及。」情況不明朗前,最好還是按兵不動的好。
  小來僅僅離開了三分鐘,隨即回來,不但明白無誤地把我的意思通知了擔任警戒的僧人們,還帶了一架不銹鋼外殼的高精度紅外夜視儀回來。從這個角度,稍加搜索便看見了兩名匍匐在牆頂的夜行人,後背上都懸掛著略顯累贅的單兵作戰背包,手裡拎著的不是衝鋒鎗,而是威力巨大的連環燃燒彈。
  這是一個各國武器通用的無邊界地球,很明顯,作戰背包是美國產品,燃燒彈卻是標準的以色列貨色。唯一的相同點,它們都是這個槍械為王的年代最先進的軍事產品,造價不菲。
  從夜視儀裡,我清晰觀察到速度最快的偷襲者,已經運動到怪屋外的鵝卵石小道旁,正在飛快地打著手勢,最後一次敲定進攻的線路。
  怪屋的門緊閉著,四周的積雪沒有一點清掃的痕跡,彷彿是神話傳說裡早就荒廢的魔法城堡。
  接下來,當其中一個進攻者做出卷壽司一樣的手勢時,我脫口而出:「他們是日本人!」毫無疑問,這個代表「階梯進攻、立體分層」意思的指揮手勢,是日本安全防衛廳屬下的「輕度危機」特種部隊的專用動作。
  去埃及之前,我在各國遊歷時,非常注意收集目的地的特種部隊信息,並分門別類地做了記錄,然後深刻地記在心裡。這些各國部隊裡的精英中的精英們,將是未來保衛國家最高政權的最後一道防線,我預感到有一天會跟他們直接面對面地打交道,現在終於用上了。
  「嗯?風先生,您說他們是日本人?難道是日本人之間的黑吃黑或者窩裡鬥?」小來沒聽懂。
  我重複了一句:「他們是『輕度危機』特種部隊的人馬!」
  小來低聲驚叫起來:「什麼?特種部隊要向谷野神秀動手,這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