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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節

  邵黑苦笑:「你進來沒用,只會……壞事,走開,快走開……」
  從邵黑的身體側面,我看到桌前端坐著的關寶鈴,仍舊保持著俯身運筆的姿勢,但動作非常緩慢,像是延緩了十六倍播放速度的慢鏡頭。她的長髮披垂下來,發尖落在面前的白紙上。原先那疊一百多張的紙,已經用掉了一大半,如果接下來邵黑能有更多的發現,紙肯定不夠用。
  「寶鈴、寶鈴、寶鈴——」大亨叫起來,斜肩一撞,想要硬衝進去。
  他很擔心關寶鈴,這種發自真心的焦灼一瞬間表露無遺,讓我也有小小的感動。無論她最終將屬於誰,我、或者大亨對她全身心的關愛,都是毋庸置疑的。
  張百森、邵白、蕭可冷應聲衝了出來,每個人都在叫:「別亂來,葉先生!」
  內力消耗劇烈的邵黑,已經沒有餘力跟任何人交手,特別是年輕時曾以「十三太保橫練、鐵骨金鐘罩」馳譽港島黑道的大亨。
  我倏地伸手,扣在大亨的左肩上,五指輕淺發力,卸掉了他勃發的衝撞力道,同時在他耳邊低聲說:「葉先生,別太衝動。關小姐正處在中度催眠的狀態下,盲目打擾她,只會壞事。」在眾人面前,我會給他留足面子,否則的話,這種緊急情況下,我才懶得跟他解釋,早就揮手將他擲出三丈以外了。
  危機面前,我始終秉承「和為貴」的中國古訓,不肯傷害任何自己人的面子。
  大亨氣咻咻地扭頭瞪著我,我也適時地收手,從他身邊繞過去,跨過門檻。
  門重新關閉,我鼻子裡先聞到一股濃重的檀香。
  「風……把你的內力傳……到我身體裡,我想看清水下到底是什麼……」邵黑顫抖地伸出手,按在關寶鈴的後背上。
  桌子上的畫,已經完成了一半,我的目光倏地被那幅畫吸引住——「這是一艘潛艇,絕對沒錯,一艘處於靜止狀態的潛艇!」
  關寶鈴的筆停在潛艇的中間部分,按照各國艦艇管理條例規定,那個位置,應該嵌著國籍、級別、編號的銘牌,再向下,會是潛艇的動力艙部分,隨推進燃料的不同,艇體也各不相同。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突然間對邵黑的遙感結果發生了懷疑,因為太平洋做為全球海上戰爭的主戰場,絕對是東西兩岸各國的虎視眈眈的焦點,所以外太空的通訊衛星監測指向這一地區的密度非常高,不可能任由楓割寺下深藏著一艘潛艇而毫無察覺。
  關寶鈴木偶一樣端坐著,呼吸平緩,睫毛半垂,被催眠的程度大概為中上水準,如果邵黑的「傳心術」突然因內力衰竭而中斷,很可能傷害到她的腦神經,造成嚴重後果。
  我長歎了一聲,雙掌貼在邵黑的後心,把自己的內力灌輸進他體內。
  邵黑低叫了一聲:「多……謝……」關寶鈴的筆立刻重新飛動起來,輕快地勾勒出了潛艇的全貌,並且將它停靠的一處人造痕跡明顯的平台也完全描繪清楚。奇怪的是,潛艇上根本沒有銘牌,外觀造型與目前美國海軍中正處於服役期的「夜行者」號核動力潛艇非常相似。
  我猜它是美國出品的東西,只不過被什麼人偷偷地掩藏在這裡而已。
  「我看到下面,有一座巨大的建築物,只是看不清它的全貌。我的思想意識,被兩扇門吸引著,你看……」
  邵黑指向桌面,關寶鈴已經機械地換了另外一張紙,開始描繪兩扇門的外框。她的右手由於長時間緊握鉛筆,用力過度,手背上的青筋已經胡亂迸跳起來。到目前為止,她共畫了七十多張,耗費的體力、腦力可想而知。
  門非常寬大,嵌在黑乎乎的岩石中間,當然四周少不了表示深水區的密集波浪線。
  「門所在的深度大概是多少?」我關心這個問題,在最新的圖畫上,已經沒有了詳細的深度標識。
  「我不知道,應該很深很深才對,難以想像。」邵黑答非所問。
第192章 輕度危機部隊
  記得在那個玻璃盒子裡時,曾跟關寶鈴一起墜入海底沙床,所以我猜測怪井的底部,最多會跟此地的沙床接近。
  左右門扇上,各有一隻旋轉輪,與銀行金庫的重型防盜門設計如出一轍。這樣的門禁結構,應該會有兩柄尺寸完全相同的鑰匙,分別插入鎖孔,同時扭動,才會解除門內的「十字交叉鎖」。
  「海底金庫?」我自言自語著。
  燈光昏黃,不過接下來關寶鈴在右邊的旋轉輪下畫了一件奇怪的東西,讓我的精神注意力提升到了百分之二百,掌心的內力一時控制不住,強勁地向外噴湧著,邵黑痛苦地悶哼了一聲,迅速把自己的手抬起來,脫離了關寶鈴的後背。
  「哦……風,小心,我死不要緊,會連累關小姐變成植物人的……」邵黑額頭上驀的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身子搖搖晃晃了幾下。
  我顧不得道歉,兩眼死死地盯著那張畫——一朵蓮花,那是一朵千真萬確、栩栩如生的蓮花,同樣的東西,我在尋福園二樓的座鐘上見過,也在鼠疫的雙臂紋身上見過。
  「蓮花?蓮花鑰匙?原來那柄用來給青銅座鐘上弦的鑰匙,跟水下建築物有關?」兩扇門、兩隻旋轉輪,自然該有兩柄鑰匙才對,這也就合理解釋了鼠疫手臂上為什麼要刻著兩柄顏色不同的鑰匙。
  關寶鈴的動作又停了下來,猶如一架失去了驅動力的繪圖機器。
  邵黑喘息了幾分鐘,揮袖擦掉了滿臉的冷汗:「風,我已經是強弩之末,關小姐也太累了,再繼續下去,只怕會對她的中樞神經造成傷害,也許我的遙感能力,已經發揮到了極限,無論怎麼努力,也就是這種半途而廢的結果,算了,還是就在這裡結束吧……」
  他退了兩步,倚在牆上,胸口急促起伏著,喉嚨喘息聲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風箱。
  我從發現蓮花鑰匙的驚駭中清醒過來,搶過去抓住他的雙腕,低聲叫著:「不要停下來!我必須要知道那扇門通向何處?內力我有,無論堅持到什麼時候都可以,快讓關小姐繼續繪畫——」
  可以想像,自己的精神進入了一種極度亢奮瘋狂的狀態,因為我太想知道那兩扇門後面有什麼,太想知道冥想堂下的神秘海底世界,跟尋福園的青銅座鐘有什麼關係……
  過去所有的謎團,或許能在兩扇門後面得到答案。
  邵黑苦笑著:「我真的不行了,思想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也感覺不到……」
  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雙手按在胸口上,顯出一副極度衰弱的樣子。
  「啊——」關寶鈴慢慢站起來,手中的鉛筆也啪的一聲落地,雙臂上舉,做了一個也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伸懶腰的姿勢。我沒有被她的神態吸引,只是立刻明白了一件事,邵黑的「傳心術」已經停止了。
  「對不起,風,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邵黑的眼神極度疲倦,像一個三天三夜沒睡覺的病人,早就渴睡之極。
  我放開了他的手腕,回到桌前,看著這張只完成了一半的畫。
  「風,事情……進行得怎麼樣?還順利嗎?」關寶鈴的長睫毛閃了閃,撩開胸前的亂髮。當她感覺到右手有些不適的時候,忍不住蹙起了好看的眉,紅唇不停地絲絲吸著涼氣。
  我無法回答,整個探索過程,在最關鍵的地步停止了。
  關寶鈴低頭看了看最後留下的兩張畫,迷惘地問:「這些,是我畫的?它們是什麼東西?哪裡來的潛艇和大門?」
  處於催眠狀態的人,是沒法知道自己做過什麼的,幸而如此,才不會讓她因思想游弋在無盡的深海裡而再次經歷難言的恐懼。以她的想像力,是無法理解冥想堂下面為什麼會存在一個深不見底的怪井的,也就不必詳細地說給她聽,有時候,把真相和盤托出,並不是最明智的舉動。
  我呼出一口悶氣,故作輕鬆地向門外擺了擺頭:「外面,有人在等你,或許可以給你一個驚喜——」
  關寶鈴驚奇地揚了揚眉毛,長睫毛撲扇著:「是誰?真的會有驚喜?」她不停地屈伸著右手五指,讓我忍不住心痛。只是此時此刻,大亨會比我更懂得如何疼她吧?她的驚喜,會是刺向我心窩的利刃,無法躲閃。
  我後退一步,拉開了紙門,大亨高聲叫起來:「寶鈴——」
  關寶鈴喜出望外地大叫一聲,行雲流水一樣滑了出去,我迅速關門,盡量讓自己不去想他們緊緊相擁的樣子。可惜紙門太薄,擋不住她歡喜至極的快樂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