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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節

  最重要的,用高水平的狙擊手結合戰鬥小組控制塔頂,會間接對冥想堂形成居高臨下的監視態勢。
  「喂,風,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聽筒裡的人暴喝著。
  「我一直在聽,屠刀先生。」我懶洋洋的應了一句。
  「哈哈,你又漏掉了一個字,我的全名,應該叫做『屠龍刀』——亞洲第一鑄造刀劍的高手,屠龍刀大師。」他得意地笑著,笑聲裡夾雜進一陣「叮叮噹噹」的打鐵聲。
  亞洲第一鑄造刀劍的高手這個稱號絕對沒錯,他在隱居於富士山之前,名氣大得讓比爾蓋茨等等世界首富都自慚形穢,曾經擁有的頭銜、地位、財富更是驚人。其中比較突出的一項,便是美國軍需處曾用高官厚祿邀請他擔任新一代戰術匕首的研製顧問,甚至請了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來做說客,被他毫不客氣地拒絕了,理由竟然是「美國特種部隊使用殺豬刀足夠、根本不需要改進」。
  歸隱之前,他喜歡自稱「屠刀」,意思是世間所有的刀劍,無論殺人還是殺狗、殺豬、殺牛、殺馬,都是毫無人道的屠殺。既然是屠殺,每一個殺人者都是屠夫,無論美國、英國的正義之師,還是拉登、黑手黨、山口組之流的恐怖殺手,所以他每打造出一柄刀,最後的下場,都會淪為屠刀的一種。
  歸隱之後,他改名「屠龍刀」,不再為任何人、任何組織提供成品刀劍,而只任著自己的性子,以鍛造、冶煉做為消遣的方式,偶爾鑄造些刀胚自賞。
  「老兄,世界上是沒有龍這種動物的,至多不過在侏羅紀的年代有形態古怪的蛇頸龍而已,所以,你最多會像中國寓言裡的屠龍者一樣,十年學成屠龍絕技,卻根本無處施展,明白嗎?」
  能跟這樣醉心於鑄造技藝、與世無爭的高手談話,每次都會覺得自己的心裡得到了淨化陶冶,可惜他是日本人,朋友之間還是略有文化、語言、信仰的差異,無法徹底融合,只能到「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地步,不談國事,點到為止。
  屠龍刀發出一陣嘎嘎怪笑,叮叮噹噹聲也加快了一倍以上,似乎是在給自己的笑聲打著節拍。
  「風,你們中國人喜歡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好關照的?」他的嗅覺依舊靈敏。
  我把那張畫舉到眼前,放慢了語速:「我想買一柄刀做為收藏之用,先請你給評判一下,看它值不值賣主開的價錢。」
  屠龍刀自稱瞭解天下每一柄刀、瞭解每一位有名的鑄造大師,自己腦子裡可供調用的資料,勝過美國武器庫的核心電腦二十倍。
第191章 屠龍刀,勒索者
  「什麼刀?以你的眼光,還決定不下來嗎?不會是故意出難題來玩我吧?」屠龍刀又在大笑,長期居住在富士山下的鄉間,他的大嗓門比從前越發高亢嘹亮了。
  我們的結識,起源於三年前富士山櫻花節上的一件小事,而我跟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終於互相驚歎於對方的精湛武功、大度氣量而成為精神上的好友。
  我笑了:「不是開玩笑,而是我覺得這柄沒有任何明顯標識的日本刀會大有來歷——至少不會是出自近代的幾大鑄造師之手。」
  屠龍刀又是一陣戛戛大笑:「好吧,把刀的三點比例告訴我——」
  「刀柄佔據整體的三分之一,刀身帶有兩段弧度,刀尖部分彎曲非常厲害,有點像是阿拉伯人的月牙彎刀,但它的整體風格卻偏向於古日本戰刀。如果去掉那段月牙形狀的話,會變成一柄完整的日本刀——」
  我盡量令自己所用的詞彙變得更精確些,可惜這是速描式的草圖,不是色彩鮮艷的數碼照片。
  「一柄四不像的刀?好像近代兵器史上並沒有日本刀與波斯彎刀的結合體啊——風,刀柄上有沒有什麼字跡或者其他的鑲嵌物?」憑我剛才簡單之極的描述來判定一柄刀的來歷,也算是給他出了一道難題。
  「暫時沒有,只有大概草圖。」我望著關寶鈴房間的門,燈光已經亮起來,她跟邵黑的剪影一坐一站,模糊映了出來。
  屠龍刀有些猶豫,忽然問:「風,告訴我,刀是在哪裡出現的?是佩帶在什麼人身上?」
  我如實回答:「如果我說它是在幾百米的水下、佛龕裡的一尊佛像旁邊發現的,你會不會罵我胡說八道?」
  屠龍刀「啊」了一聲,暫時陷入了沉默。
  關寶鈴的門開了一條縫,邵黑從門縫裡塞了一張紙出來,隨即再次緩緩把門閉上。
  我還沒來得及起身,一陣風捲過,非常湊巧地把它吹到我腳邊來,而且是正面向上。
  那是一柄刀的特寫,而且就是蕭可冷畫過的,刀身上竟然鏨刻著一串微縮的骷髏頭。排在後面的咬住前面的後腦,一共十隻,形狀大小一模一樣,而最前面的一隻,嘴裡咬著的卻是一根細長的腿骨。
  刀柄上鑲嵌著的東西更是古怪,竟然是十副對咬嚙合的牙齒。如果要抄起這柄刀的話,雙手掌心裡握著的,都將是一顆一顆凹凸不平的人牙。
  關寶鈴的畫工也真是細膩,凌亂的線條塗抹下,把這柄刀渾身散發出來的森森鬼氣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
  我的記憶裡,沒有這把刀的印象,完全可以肯定。
  「喂,有了那柄刀的詳圖了,刀柄上刻著十隻骷髏頭——」
  我只說了這一句,屠龍刀已經「啊」的一聲大叫,隨即一陣稀里嘩啦的亂響,似乎是他手裡的鐵錘失手飛了出去,砸中了某個雜貨架子。
  「骷髏頭?那麼……刀柄上是不是鑲著牙齒?十副牙齒,還有,這柄刀從頭到尾全部是精鋼鑄成、總重十公斤、賣刀的人是日本牙神流忍者的不肖子孫後代?對不對?」他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狂叫著。
  「我不知道,只有黑白圖片,並沒有見到實物。」屠龍刀的情緒如此激動,由此可見這柄刀來歷非凡。
  「風,聽我說,無論對方開價多少,買下它!買下它!我可以加價十倍從你手裡收購,絕不食言。這是牙神流……唉,沒功夫跟你細說,總之你買下它就是了,絕不會吃虧的。再有,同樣的刀共有十柄,最好全部拿到!」屠龍刀的聲音越來越高亢,到了最後簡直如同聲樂家在無人曠野裡練聲一樣,震耳欲聾。
  佛像的確有十尊,但並不表示每一尊身邊都會有柄刀掛著。
  牙神流忍者這個門派對我來說,非常陌生,但既然是身份卑下的忍者,怎麼可能被恭恭敬敬地安放在神龕裡,受人供奉?
  「能不能跟我說說這些刀的奇妙之處?除了殺人之外,還有什麼特別地方?」我雖然這樣問,卻沒指望情緒過激之下的屠龍刀講出什麼更詳細的高論。
  「別問我這些沒用的問題了,如果有一線機會,我勸你一定要抓住——」
  我無聲地笑了,它們藏在幾百米深的水下,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拿到的,而且一切都只是邵黑的遙感得到的內容,真實情況如何,還有待考察。
  「那好,我會努力爭取得到這些刀,咱們再聯絡——」
  屠龍刀急促地道了再見,在收線之前,我聽到他大聲吩咐什麼人的聲音:「快,查牙神流忍者的族譜、下落……」
  我不禁暗自生疑:「這柄刀裡,到底藏著什麼樣的奧秘呢?竟然值得見過大世面的屠龍刀如此激動?」
  大亨走了出來,站在廊簷下,凝視著關寶鈴的剪影。
  暮色漸漸濃重,藉著雪光的反映,四周的光線還不算太昏暗,偶爾傳來寺僧們壓低了嗓子的咳嗽聲。
  只隔著一扇薄薄的紙門,我跟大亨,共同凝視著那個美麗的伏案疾書的剪影。
  「我要救她,無論將來她跟誰走。」我長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從悲涼中跳脫出來,恰好大亨轉身,冷冷地瞪著我,兩道「權勢鬥殺紋」一顫,神情霸道之極。
  我笑了笑,男人間的鬥氣對峙沒有任何意義,大家不如把耀武揚威的這份氣勢,全部用來開拓思路救治關寶鈴。
  「我會救她,帶她離開,誰都不敢傷害她——」他露出潔白尖銳的牙齒,語氣冷漠如冰,帶著不可一世的狂傲。這才是大亨的本性,藐視一切自然法則,自以為具有凌駕於眾生之上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