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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節

  他的繪畫技法非常拙劣,但我跟蕭可冷還是在剎那間明白了一件事——「襲擊石島的人,手臂上的確有跟鼠疫完全相同的兩處紋身。」
  「那個人的身高比風先生略矮,稍稍有些駝背,走路的時候腳步很輕,幾乎沒什麼動靜。還有,他雖然蒙著半邊臉,額頭、眉骨上卻露出至少十幾道剛剛痊癒的紅色傷疤。」石島皺著眉苦苦思索著,盡量補充著對襲擊者的印象。
  蕭可冷取過那張紙,反覆看了幾遍,緩緩呼出一口氣,無言地點點頭。
  如果鼠疫真的復活了,將會是這次北海道之行的又一次怪異發現。當時,我、蕭可冷、關寶鈴明明白白地看到他已經死了,身負幾十處重傷,滿身是血,並且第二天警察收屍的時候,蕭可冷全程陪同。
  「見鬼了!真是見鬼了!」我搖頭歎息,石島描述出的襲擊者身體,與鼠疫非常接近。他那樣的輕功高手,走路的姿勢的確與別人不同,臉上的傷疤,應該就是拜「黑夜天使」的合圍襲擊所賜吧?
  石島駭然問:「鬼?什麼鬼?」
  我擺擺手,他這樣的不入流角色,根本不明白有關於鼠疫的來龍去脈,跟他講也沒用。
  蕭可冷嘿嘿冷笑了兩聲,隨口問了一句:「石島,那個鬼穿什麼衣服?」
  石島更加驚懼,用力緊了緊僧袍,臉上激動的紅暈再次被蠟黃代替,舔著乾裂的嘴唇回答:「是一套……黑色的緊身運動裝,不過他怎麼可能是鬼呢?隔著黑皮手套,我也能感覺到他手心裡的熱度。你們兩位……是不是在逗我?」
  我真的沒心情再跟他夾纏不清下去,簡單地吩咐著:「你今晚表現很好,我會酌情提升你,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內容隨時過來向我報告。現在,你可以走了,安心回去睡覺。」
  人的智商高低不同,要想使他明白尋福園別墅裡發生的怪事,只怕比登天還難。或許他最擅長的是如何在金錢來往賬目上動手腳,中飽私囊,跟江湖中的事毫不相干。
  石島高高興興地出門離開,完全不顧三九寒天只穿了一件開裂了的單薄僧袍,看來金錢的精神力量之大,有時候的確難以想像。
  蕭可冷靠在桌子前面,手指不停地在紙上那朵拙劣的蓮花上敲打著,發出「篤篤篤篤」的動靜。
  今晚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鼠疫再度詭譎出現的消息讓我突然間毫無睡意,滿身的疲憊倦怠也蕩然無存。
  長久的沉默之後,蕭可冷終於開口了:「風先生,自從發現鼠疫手臂上的兩朵蓮花之後,我一直都在懷疑,是否世界上存在著兩柄同樣的蓮花鑰匙?我知道,某些出現在世界上的稀奇古怪的物品,大多數都有其獨特的來歷或者深不可測的淵源,只是我們沒辦法揭示這些潛在的內容而已。」
  這個冗長的開頭,代表著她將有一個深思熟慮後的想法要說出來。
  我拖了把椅子坐到桌邊,拿起另一張紙,憑著自己的記憶,迅速勾勒出了另外一朵蓮花,而後饒有興趣地抬頭看著她:「請繼續說下去。」
  蕭可冷苦笑了一聲:「鑰匙一直都在別墅的古鐘裡放著,在您到達尋福園之前,手術刀先生曾經將它置於五百倍的顯微鏡下仔細觀察過,並且留下了無比清晰的電子圖片。在很多典型的尋寶先例中,藏寶人會把進入藏匿地點的路線圖用微縮雕刻的方式留在某些精緻小巧的物品上——但事實證明,那只是一柄極具觀賞價值的工藝品而已,沒有任何隱藏的秘密。」
第186章 楊柳岸曉風殘月
  以手術刀在全球盜墓界的盛名,他探索尋福園別墅的方法已經是無所不用其極,並且他的目光極其敏銳,往往可以在普通人渾然不覺的時候,便已經發現了大多數問題的癥結所在。
  我明白蕭可冷的意思,尋福園別墅那邊,再搜索下去也只是白費力氣,似乎不必在投入大量的精力進行深度挖掘。
  「那麼說,除去掘地三尺之外,再沒有任何事情值得做了?」
  我記起關寶鈴最初要收購尋福園時說過的話,把別墅拆了建成水渠,就能把大亨中的「黑巫術」解除。那樣的破解方法,在很多老江湖們看來,簡直可以說是天大的笑話。
  黑巫術的起源地遠在危地馬拉,而腳下的這片土地卻是屬於東亞的日本,隔著浩渺廣闊的整個太平洋遙遙相對。如果硬要把兩者之間扯上「破解」的必然關係,無異於緣木求魚,或者是多元方程式裡的無解命題。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關於尋福園的秘密,手術刀先生去世後,我跟蘇倫姐在電話裡交談過數次,最後的結論,也是要徹底分解這座建築物。不過,她一直強調這件事要由您來決定,任何人無法代替。」
  她認真地舉起那張紙,輕輕一彈,發出「吡」的一聲脆響。
  關於我的真實身份,目前只有蘇倫一個人知道,而且她是守口如瓶的人,絕不會隨意洩露給外人知道。別墅是大哥楊天留下來的,當然只有我才具備處置它的權力。
  「那尊抱著座鐘的青銅武士非常沉重,依照我的意思,想把它仔細切割開來,看看內部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既然是要給別墅動大手術,任何可疑之處,我都希望能剖析一番——」
  蕭可冷的敘述簡明扼要,非常有條理,肯定是此前已經做了大量的調查和計劃,才會有如此周密的安排。
  我抬起手,略微有些不悅:「小蕭,你有沒有想過,有多少人在虎視眈眈地關注著別墅?渡邊城、黑夜天使、甚至赤焰部隊——我們把別墅開膛剖腹,豈不正是給予了別人坐享其成的機會?這件事,我會再跟蘇倫通電話,做一個詳細的發掘計劃再說。」
  蕭可冷的越俎代庖令我有些不快,她站在親神槍會的立場,一旦有所發現,第一個獲利的將是孫龍,而不是我跟蘇倫。
  一個小小的北海道,已經被「日神之怒」與「大殺器」攪得不得安寧,若是事情再生出其它分支變化來,只怕會讓局勢直接導向複雜難解的戰局,沒人能控制最後的結果。
  蕭可冷覺察出了我的情緒變化,沉默下來,把石島畫的那張拙劣的蓮花撕成碎片,當然寫在正面的電話記錄也毀滅了,不留任何痕跡。
  「明天上午,我會打電話給蘇倫,一切從頭商榷。」我的語氣越來越冷淡,不想讓蕭可冷牽著鼻子走。目前的楓割寺裡,除了關寶鈴之外,我不會在乎任何人的意見。
  蕭可冷看了看腕表,歎了一聲:「已經凌晨一點鐘了,時間過得真快!再下去半個月,便是中國的農曆新年——」
  每個中國人對於辭舊迎新的來臨,都會在內心裡情不自禁地發出感慨,從古至今,歷來如此。
  我聳了聳肩膀,皺著眉苦笑:「每過一天,『大七數』的日子就會逼近一天,這麼清醒地面對即將到達的地球毀滅,真是一件殘忍之極的慘事。所以,我希望地球上所有清醒的科學家們,能迅速弄清扭轉『大七數』毀滅的方法,合力拯救地球。」
  沒有人想死,特別是對未來世界充滿信心和憧憬的年輕人。
  蕭可冷抬起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緩緩地念了下面的句子——
  「大七數輪迴完結之時
  相互殘殺發生了
  它發生在這一千年開始不久
  那時地下的死人將破墓而出。」
  這是《諸世紀》的中文翻譯版本,我能倒背如流。
  從很多頗具權威性的宗教分析文章裡可以總結出,「死人破墓而出」指的是埃及金字塔裡的法老復活,而時間是在「這一千年開始不久」,也即是時間剛剛轉入二十一世界的前幾年。
  至於「相互殘殺」的句子,無論是「一戰」還是「二戰」,都絕對稱得上是人類社會的大規模相互殘殺。如果預言家們明確指出未來仍將發生同樣的循環事件,代指的肯定是第三次世界大戰,也就是各國政治分析家、軍事分析家們口中的「核戰爭」。
  「呵呵,什麼意思?你對這些話有什麼高明見解嗎?」我忍不住笑了。歐洲各國都有專門的《諸世紀》預言研究組織,我希望蕭可冷會有什麼推陳出新的個人見解,雖然那種可能非常小——畢竟當一本書供全球高手參悟的情況下,所有章節含義都被發掘一空地公諸於眾,已經到了人類思索的窮盡極限。
  蕭可冷淡淡一笑:「人總是要死的,只有看不開、放不下的那部分人才有對死亡的恐懼。如果看透一切、無牽無掛,今天死或者千年之後再死,有什麼不同?」
  她的話,跡近佛家「四大皆空、萬事皆空」的頹廢理論。
  「蘇倫姐還說過——唔,算了,還是明天在電話裡由她親口向您說吧,我不想再做無意義的傳聲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