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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節

  這是一張簡易的日本地圖,手工繪製,清晰標明了日本的版圖和最重要的十一個大城市,不過整張地圖上,用纖細的黑筆打著很多細小的叉號,越是規模巨大的城市,周圍叉號越多。
  陽光明媚,視線良好,相信包括大人物在內的站在近旁的日本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一張地圖,所有稍微具備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那些叉號代表什麼。我還是想費心再解釋一下,那些是TNT烈性超級炸彈。東京、大阪、橫濱、神戶……所有的被日本人稱之為國家驕傲的國際化大都市下面,都埋藏著這種炸彈。我把它們當作二零零六年的新年禮物送給你,敬請笑納。」
  孫龍的話鏗鏘落地,空氣突然凝固了一般,所有包圍過來的武裝人員都沒了動靜,連呼吸也悄悄摒住了,似乎面對的不是三個手無寸鐵的中國人,而是一大堆隨時都會引爆的超級炸彈。
  我的背上又一次滲出了冷汗,這才是孫龍的殺手鑭,只是來得太狠毒了。
  「啪、啪、啪——」大人物輕輕鼓掌。
  「謝謝孫先生的新年禮物,中國人總是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會準備一份巨大的回禮,改天送到孫先生山東老家去。」這裡說的每一個關於「禮物」的字,都只會代表炸彈、毀滅性打擊的意思。
  神槍會的發源地在山東,孫氏家族的所有根基也在山東中部的泰山腳下。
  「不必費心了,二十四小時內,你的空中無線電信號封鎖不解除,神槍會的敢死隊就會引爆這些炸彈。想想廣島之戰吧,所有的房屋、良田、水域毀於一旦,無限期地進入死寂狀態。我不是美國人,只懂得耀武揚威地恐嚇,況且對於日本這樣的太平洋小國,我也沒必要動用核打擊的力量。二十四小時,我一個人的命,就能換來日本的整體毀滅,不知道這個生意劃不划算?」
  孫龍伸手,小鶴立刻遞上一部黑色的電話。他看著電話的液晶顯示屏,皺著眉冷笑:「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我希望立刻能看到通訊信號。」
  拉登的恐怖分子,只是自殺性襲擊撞毀了美國的雙子星摩天大樓,而孫龍的計劃比拉登又要瘋狂得多了,竟然要發動毀滅一個國家的行動。這些炸彈的爆炸效果,即使比不上他的「日本沉沒」計劃,實際造成的危害,也等於直接將日本送入了一無所有、刀耕火種的蠻荒年代。
  小鶴抬腳向前,槍手們不由自主地退向兩邊,彷彿她手裡舉著的也是一枚炸彈。
  大人物神色凝重,接過了這張地圖,小心地捧在手裡。
  「我很少開玩笑,尤其是這樣的大事。」孫龍沒有抬頭看大人物的表情,只是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
  「一百七十四顆炸彈,請您查收。」小鶴彎腰鞠了一躬,又慢慢退回來。
  風吹過,大人物手裡的地圖被刮得「嘩啦嘩啦」幾聲響,當他再次抬頭時,臉色嚴肅得像是一張古老的銅版畫。
  「你從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死了,一切盛名繁華都成泡影,十幾年後,沒人記得孫龍是誰,何必拼上自己的性命跟我們日本人為敵?」他想微笑,但嘴角牽動,只做出一副難看的苦相。
  「我的生命?從明清兩代起算,孫氏宗族死於日本倭寇手裡的不下萬人;從神槍會成立之日起,會中兄弟連同他們的家屬,死在二戰時日本人手裡的超過十四萬人——至於死於日本入侵的中國人到底有多少,聯合國方面已經有了詳盡的統計數字。我的命根本不重要,今天死在這裡,明天、後天,神槍會將會有更具魄力的最新領導人出現,將這場戰鬥推進下去,直到——」
  他揮動左手向南,遙指日本列島的大片領土,隨即手掌向下狠狠一劈,做了個「一擊必殺」的姿勢。
  二戰時期的慘痛歷史,對很多年輕人來說都成了落在紙上的虛幻歷史,第一次聽孫龍如此慷慨陳詞,我對他的觀感漸漸起了變化:「能有這種雄渾氣勢的江湖高手,會有手術刀判斷出的那種私心雜念嗎?」
  「一百七十四顆炸彈,我懷疑孫先生只是在虛聲恫嚇,呵呵,我們的海關安檢部門從十年前開始便一直使用來自美國的TBT檢測系統。恐怖分子根本無法挾帶大量炸藥入關,除非是像基地組織一樣,採取極端的自殺式襲擊,否則……」大人物開始駁斥,但很明顯底氣不足。
  他是皇室的執政者,不是專業的反恐部隊長官,自然在專業領域不是孫龍的對手。
  「那好,你下令撤除無線電信號干擾,我做個小小的試驗給你看。」孫龍把手裡的電話高高地拋起來,又灑脫地接住。
  我簡直成了局外人,但自己知道,一旦發生爆炸案,受牽連傷害的只能是無辜大眾,數以萬計的平民百姓又將成為兩強相爭的犧牲品。此時此刻,只有雙方各退一步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我逐漸明白了,孫龍這次孤軍深入單刀赴會,為的就是向大人物示威,以此做為「慰安婦索賠」案件的保障。
  高手做事,真實意圖暴露在外面的只是冰山一角,絕不會被普通人猜透。
  這個陽光普照的北海道的中午,楓割寺裡只剩下無言的肅殺,幾百名槍手可以在一秒鐘內射殺孫龍和小鶴,但卻無法化解一百七十四顆炸彈帶來的厚重陰霾。
  「試驗?好吧,讓我見識見識神槍會的火力——」大人物打了個手勢,滿臉流汗的鷹刀應聲閃了出來。
  「告訴外圍人員,一切恢復正常狀態,隨時保持警戒。」大人物簡短地吩咐了兩句。
  鷹刀後撤幾步,取出信號槍,向天開了一槍,一顆綠色信號彈嗖的射了出去,躍升到三十多米的高空,啪的炸開,散成幾十朵翠綠色的小花,冉冉墜落。
  孫龍又看了一眼電話屏幕,微微一笑:「嗯,你們的辦事效率還可以,已經有通訊信號了。」他迅速撥了一個號碼,大聲吩咐:「五分鐘後,炸斷鬼信高速公路九號橋右側復線,如果沒有另外的行動安排,十一個小時後全面展開引爆計劃。」
  鬼新高速公路是札幌通往木碗舟山的必經之路,九號橋則是兩座單行道公路橋。
  大人物大笑起來:「什麼?炸掉那裡?你知道不知道,這次我們截斷木碗舟山與外界聯繫的警戒卡就設在九號橋頭位置,至少有六十人在現場把守——」接著吩咐鷹刀:「告訴封鎖九號橋的人,迅速搜索一切可疑車輛,檢查橋下可能藏匿炸藥的地方,務必保證九號橋安然無恙。」
  我低聲插嘴:「孫先生,能不能暫緩行動,大家冷靜下來談?高手過招,何必拉些無辜的人從中墊背?」
  日本人還是低估了神槍會的實力,孫龍明知道九號橋有日本警察嚴密把守,偏選這個地點做為試驗區,示威的用意一目瞭然。
  孫龍搖搖頭,委婉地拒絕了我:「這是神槍會的事,如果不能在北海道立足,我會帶所有的兄弟退出日本地盤,所以,我務必要令他們低頭臣服。」
  五分鐘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也許雙方都不在乎一座橋的價值、不在乎六十個人的生死,但我不想再繼續夾在他們中間了。
  四分鐘之後,鷹刀的電話響起來,他接聽電話後迅速跑過來向大人物報告:「九號橋一切正常,從昨天到現在,防守人員已經檢查過四次,毫無發現,請您放心。」
  我忍不住大聲怒吼起來:「這樣的搜索報告根本無用,大家要全力搜索跟九號橋有關的所有地點,包括左側復線、包括遠程武器打擊……」如果把孫龍說的「試驗」只當成炸彈襲擊就太愚蠢了,而且我不會相信孫龍能夠源源本本地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任由日本人加強防範。
  古人說,兵不厭詐。如果一切真刀真槍地肉搏蠻幹,那麼人跟動物還有什麼區別?
  「對,風說得很對,不過現在時間到了,你們已經沒時間重新佈置——五六、五七、五八、五九、六十,開始吧!」隨著孫龍的計時,木碗舟山正南方,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我們站在堅固的山體上都感受到了震動,可見爆炸力之強。
  爆炸聲接連響了十幾聲,位置各不相同。
  大人物的臉色倏地一變,氣急敗壞地吼叫著:「快查一下,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鷹刀的報告真的令人沮喪:「九號橋安然無恙,八號橋、七號橋右側復線全部炸毀,目前軍警正在疏導交通,封鎖事發現場,等待援軍到達。還好沒人死亡,只有十幾人輕傷,場面已經被控制住。」
  大人物長吁了一口氣,把那張地圖在掌心裡揉成一團,狠狠地砸在地上。
  「這次試驗很成功,還要不要再來一次?」孫龍揚了揚電話,似乎將地圖上標注的那些大城市的命運,全部掌握在了自己手裡。
  大人物的臉已經變成鐵青色,懊惱地揮著手,憤怒地低聲叫著:「滾開,快點滾開!」
  槍手們迅速散去,他的四周又只剩下了孤家寡人一個。屋簷上的伏擊者們也消失了,這是一次非常失敗的合圍軍事行動。
  「孫先生,你贏了,不知道什麼代價才能讓你交出藏匿炸彈的詳細圖表?」大人物取出一塊灰色的手帕,擦著額頭上亮晶晶的汗珠。如果這十一個城市遭到炸彈襲擊,將是日本人二十一世紀最不可磨滅的噩夢,對大和民族的致命摧毀將百倍於廣島、長崎的原子彈事件。
  孫龍把電話交到小鶴手裡,放緩了語氣:「我什麼都不要,只是要求跟日本政府平等對話,解決『慰安婦索賠』這個案件,希望你能督促高等法院方面,盡快擬定開庭日期,給出公正合理的審判結果。我一早就說過,錢並不重要,中國人要的只是公理和公道。」
  大人物的倨傲和囂張全部消失,連連點頭:「我會盡快過問此事,暫且失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