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盜墓之王 > 第258節 >

第258節

  一個字,給關寶鈴的打擊似乎有幾千斤重,令她的臉色唰的一片慘白,但這是不爭的事實,誰都不可否認。
  「如果沒有大亨的存在呢?你會不會喜歡我、追求我?」她仰著臉,緊咬著嘴唇,雙手揪住散落在胸前的幾縷髮絲。
  我突然語塞,因為很多事是沒有「如果」,不可能假設的。
  「關小姐,緣分陰差陽錯,或許來生,我們提早相遇,一定會成為最好、最親密的朋友。」我惋惜地長歎著說完了上面的話,心臟不斷地扭曲絞痛著。
  關寶鈴固執地追問:「你還沒有說會還是不會!我只要你點頭或者搖頭——」
  我想起了蘇倫,如果這一生只允許娶一個女孩子,我會選擇誰?面前的關寶鈴還是清瘦的蘇倫?
  「你在猶豫?」關寶鈴失望地望著我,眼神無比複雜。
  「關小姐,就讓我們做最好的朋友吧!」突然之間,我失去了要跟大亨競爭的心情。「大亨的女人」這個標籤在關寶鈴身上貼得太久了,我怕自己會終生無法忘記這一點。
  人在絕境中與和平環境裡的選擇標準是不同的,在玻璃盒子裡時,我覺得自己會為了關寶鈴做任何傻事,包括與大亨公平競爭。但現在是在現實世界裡,做任何事都要考慮後果,不可能一往無前地去闖。
  究其實,我的最重要目標是尋找大哥,不惜一切代價去發掘關於「海底神墓」和《碧落黃泉經》的下落,關寶鈴只是我生命裡的過客,倏忽遠去,不知所蹤。
  「呵呵,最好的朋友?我明白了,人人敬慕大亨,只要是他的東西,便沒人有勇氣爭奪。風,我看錯了你!」關寶鈴的雙肩急速顫抖著。
  我無可奈何地苦笑:「你說得對,我之所以放棄,與懼怕大亨的權勢有關。」
  關寶鈴不停地冷笑,憤怒地跺著雙腳,驀的轉身飛奔進屋,然後砰的一聲把門狠狠關上,但只過了幾秒鐘,她重新拉開了門,滿臉怒氣全部收斂,慘淡地笑著:「我很冷,可不可以抱抱我,就像咱們在幽深的海底時那樣?」
  她柔弱無比的樣子,讓我無法不迷醉,夢遊般地向前走了幾步,隔在門檻的兩側。我緩緩伸手,她呻吟著撲過來,跌進我懷裡,雙臂順勢箍住了我的腰。
  當我們一同陷落在海底時,面對死亡的恐懼,兩顆心緊貼在一起,我是她唯一的倚靠。只有在那個封閉的狹小空間裡,與塵世音信永隔,才是真正坦誠相對的。一旦離開特定的環境,大亨的威脅無處不在,任何一個愛上關寶鈴的男人,都不得不考慮這個現實的問題。
  我不是懦弱的男人,只可惜楓割寺這個環境,似乎並不適合男歡女愛,並且在蘇倫的注視下,我沒法放鬆心情去迎合、呵護關寶鈴。
  她在我懷裡,像只受傷的小鹿,鼻子裡呵出的熱氣撲在我胸膛上、脖子裡。
  「風,你心裡愛的是蘇倫嗎?我看得出來,她很愛你,或許你們才是可以共同攜手闖蕩江湖的伴侶。而我,只會是你的累贅,給你添麻煩,什麼都不會做。明天我就會離開這裡,希望你們幸福——」
  我的心被刺痛了,下意識地收緊雙臂,把她緊緊摟住。
  愛上大亨的女人,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我知道自己必須放棄,但心裡卻一直戀戀不捨。原來,人的思想是會隨環境變化而截然不同的,當我回到楓割寺,馬上就得承擔起自己應負的責任,而不可能只沉浸在個人的男歡女愛裡。
  「抱我吧,今晚是最後一次機會,錯過之後,我們將不再有第二次相逢的機會了……」關寶鈴長歎,頭頂蓬鬆的發抵在我下巴上,柔滑無比,是我所能想像到的最愜意的享受與體驗。
  一瞬間,我胸膛裡的血又在沸騰,真想拋開一切,大聲告訴她:「留在我身邊!」——「風哥哥!」有人在背後叫我,毫無疑問,那是蘇倫的聲音。
  我放開雙手,關寶鈴愣怔地後退了一步,面如死灰地看看蘇倫,再看看我。燈影裡,她的長睫毛上開始垂掛起晶瑩的淚珠,雙手也仍然保持著環抱的姿勢,彷彿要憑空抱住我的腰似的。
  時間定格了一般,我跟她雖然只有一步之遙,卻在蘇倫的注視下,誰都不好意思重新拉近這段距離。
  一陣急風迅猛地吹拂過來,廊下的風鈴被重重地撞響,發出短促的「叮噹叮噹」聲。
  關寶鈴如夢方醒,向後連退三步,臉色蒼白如紙。做為一個蜚聲國際的大明星,她從來沒有表現得如此脆弱過,我心裡有深深的自責,彷彿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風哥哥,我有事要跟你探討。」蘇倫的話冷冰冰的。
  我回過頭來,月洞門邊站著兩個人,除了蘇倫,另外還有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披著齊肩長髮,雙眼在昏暝的暮色裡灼灼地瞪著我。他穿著灰色的皮夾克、皮褲,腳下則瞪著一雙棕色的高筒戰靴,渾身散發著無窮無盡的幹練活力。
  「這是席勒,我的工作夥伴。」蘇倫向年輕人一指,他揚起手,向我輕輕一揮,算是打招呼。
  蘇倫的電話裡,曾提到過他,一個年輕的生物學家。
  我點點頭:「請到我房間來吧——」
  在我背後,關寶鈴長歎一聲,輕輕關門。這一刻,我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砰的一聲跌碎了,像一面失手落地的鏡子。
  我打開燈,席勒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風先生,久仰了。你在埃及沙漠裡的輝煌故事,已經傳遍了亞、非、歐、美,我雖然不是江湖中人,卻也一直盼著過來當面聆聽指教。」
  他有著亞洲人的五官輪廓,卻生著美國人特有的金髮碧眼,一看便知道是中美混血兒。兩疊畫稿都在他手裡,從他十指的屈張姿勢來看,這個人絕不僅僅是生物學家那麼簡單,武功肯定非常高明。
  蘇倫的臉始終陰沉著,我知道,自己擁抱關寶鈴那一幕落在她眼裡,心情絕對不會好受。
  蘇倫落座,做了個手勢,席勒立刻心領神會地鋪開了畫稿:「風先生,對你和關小姐的神奇際遇,我表示十二萬分的驚駭。對比你們兩位的敘述描繪,特別是看了關小姐的畫稿之後,一切細節都很吻合。現在的重點,是要弄明白那個巨大的海底建築物是什麼來頭。」
  關寶鈴的畫稿共有十六張,席勒很快地把畫著齒輪、腳手架的那幾張翻到表面上來,橫鋪在床上。他跟蘇倫之間的默契,讓我也有一絲絲嫉妒,轉瞬即逝。
  「首先可以肯定,日本人沒有建造大型水下建築的能力。二戰之後,日本人的每項軍事設施,都是在駐日美軍的協助或者監管下完成的,他們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這件事。剩下的可能,就是俄羅斯與外星人這兩條路了,風先生以為呢?」
  我的思考方向也早把日本人排除在外,因為按照日本人一貫的行事作風,即使給他們足夠的人力、物力、財力,要他們盡最大可能建造,也絕對造不出像紙上描繪的這種恢弘闊大的建築物。
  「風哥哥,這一張,是小燕傳過來的俄羅斯軍事設施分佈清單,按照經緯度坐標對照,靠近北海道三百海里之內,沒有任何大型水下建築設施,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蘇倫從口袋裡取出的,是張對折的傳真紙,上面密密麻麻羅列著幾百行數字。
  小燕的黑客技術幾乎天下無敵,他能找到的資料,其真實性毋庸置疑,比俄羅斯的國防部長瞭解得更清楚透徹。
  我接過那張紙,粗略地看了一遍。紙的末尾,是小燕拙劣的筆跡:「風,俄羅斯人的軍事資料庫沒什麼可看的,我正在進入他們的航天科技核心站,如果找到關於土星人的資料,馬上會通知你,呵呵,到時候找你喝酒!」
  小燕還是個孩子,他根本不瞭解刺探這些超級大國的核心機密會招致什麼樣的後果。
  「風先生,剩餘的最後一種可能,便是外星人遺留在地球上的建築了。」席勒忽然露出苦笑,因為近年來很多關於外星人駕臨地球的消息,最終都被證明純屬瞎編亂造,經不起推敲檢驗。他不希望我跟關寶鈴敘述的也是同樣子虛烏有的事,這種苦笑的成分非常複雜。
  「你們棲身的玻璃盒子,可以理解為外星人進入那個建築的水中電梯,而電梯的入口則在『亡靈之塔』頂上的某一點上。理論上可以做上述分析,但這種理論,對實際發生的事毫無幫助。你說過,自己是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誤入那個空間,然後又是很偶然地被彈射出來,如果找不到電梯入口,一切都是基於憑空想像的假設。大海茫茫無邊,誰能再次找到那個地方?」
  席勒無奈地轉動著手裡的鉛筆,望向蘇倫。
  把一切未解之謎歸結於外星人,的確是地球人類科學家們的一種痼疾,彷彿一旦下了「外星人所為」的定義,便沒必要再做進一步的研究了。
  「我相信,那個水下建築是真實存在的,閣下是研究生物學的,對這些與外星人有關的專業知識或許比較陌生吧?蘇倫,能否把所有資料傳往劍橋大學的異種實驗室,讓那裡的專家做一個詳細的研討鑒定?」我對席勒的推理並不完全贊同,生物學家最多只懂得捕捉蝴蝶、觀察細菌,隔行如隔山,他的話怎會可信?
  「呵呵,風先生說得對。不過,很巧合,我也是異種實驗室的特別觀察員之一,探討的科目正是地外生命在地球上的生存蹤跡。資料傳過去之後,仍會再回到我手裡,這部分有關地外生命的課題,最終定論都要由我來做。不好意思,基本上我剛剛做的敘述,就是你最終能得到的鑒定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