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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節

  大亨的風流本色是盡人皆知的事,所以當他已經ED的傳聞散播出來之後,很多情場失意之輩都在拍手稱快,畢竟有他那樣優秀的男人存在,對任何男人而言都是一種潛在的壓力。
  「大亨真的要來楓割寺?」我不置可否地問了一句。
  「千真萬確,一個半小時後,他的私人直升機便會到達楓割寺門口。」
  關寶鈴的影子重新在我腦海裡活躍跳動著,這一次,我倒真希望看看大亨能拿出什麼絕世妙計來找回關寶鈴,找回他最珍惜的大美人。
  看來,楓割寺裡所有的僧人都擁簇到長廊裡去了,籐迦的甦醒對他們而言,猶如天神重生,那邊一直傳來鬼哭狼嚎般的尖叫聲、誦經聲,一浪高過一浪,引得小來不住地伸著脖子張望。
  空氣中傳來香燭燃燒的古怪味道,小來笑起來:「怎麼?這群和尚有什麼值得慶祝的大事嗎?大白天好好的又燒的什麼香?」
  我淡淡地回答:「籐迦小姐復活了,當然要好好慶祝一下。」
  小來「啊」的一聲跳起來,手裡的彈夾、子彈稀里嘩啦跌了滿地:「什麼什麼?風先生您……您真是……太偉大了,您真的把她喚醒了……怪不得那些文章報道把您吹得那麼神!我現在信了,百分之百信了!」
  他盯著我,像看著三頭六臂的外星人一樣驚詫。
  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比如我第一次聽耶蘭說出咒語時,氣得幾乎吐血,以為一句普普通通的埃及土語根本不可能成為救醒籐迦的關鍵,並且「雙子殺手」也試過這句話,一直無效。現在呢?經過一系列紛亂的誤會、巧合、打鬥之後,百歲老僧布門履自焚坐化,而籐迦也真的被喚醒了……
  世界瞬息萬變,其實我們不必一刻不停地去問為什麼,只要以一顆謙卑的心坦誠接受既定的事實便好了。
  長廊那邊,短短幾分鐘後竟然響起了鐘鼓鐃鈸的敲打聲,僧人們似乎打定主意要在那裡做一次大規模的水陸道場,一時半會,籐迦是沒法分身過來了。
  我拍打著冰冷的石牆,心裡一直存著困惑:「關寶鈴果真是在這裡消失的嗎?」當我再次凝視地面時,覺得「塔下有人」的說法真的是匪夷所思得令人頭痛。關寶鈴真的藏身於塔下的話,一旦那些神秘的水流再次滲出來,她不是魚類水族,豈不要活活淹死在水裡?
  小來收拾好自己的武器,抬手看了看表,略帶緊張地說:「王先生他們就快到了,大亨要他們在寺門前等著。」
  大亨不僅僅有錢,而且有勢,在黑白兩道上都有大批人馬與好友鼎力支持。小股勢力無須重提,美國方面有確鑿消息稱,他跟美國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稱兄道弟已經很久了,就連拉氏就任國防部長這個職務,也是拜大亨所賜。
  從海灣戰爭開始前,大亨便與美國總統府保持著密切聯繫,連續三任總統都曾是他在紐約豪宅的座上嘉賓……
  正因如此,他才在華人世界裡睥睨一切,不把任何華人社團放在眼裡。
  小來身為神槍會的人,單獨跟我出來辦事,近似於「叛幫」,已經違背了江湖規矩。
  我很理解他的緊張,拍著他的肩膀安慰著:「別擔心,我會跟孫先生說明情況,以你的工作能力,肯定會有升任地方分會負責人的機會。」
  假以時日,小來的應變能力,肯定超過王江南。這個世界是屬於年輕人的,超過三十五歲還沒能大成的人早就該偃旗息鼓撤退才對。
  小來歎息著:「謝謝風先生,不過,我的心願是像您一樣,做個灑脫風光的獨行俠,不受任何人管轄支派,縱橫江湖,闖蕩出自己的事業……」他很崇拜我,看來鐵娜僱傭的牛皮滿天吹的槍手寫出的文章還算管用,頗有蠱惑人心的力量。
  我搖搖頭,對小來的盲目崇拜覺得好笑,如果我現在的名聲就值得年輕人欽佩崇拜,那麼大哥楊天當年,豈不是到了人人敬仰的地步?
  我跟小來並肩向寺外走,繞過「通靈之井」時,下意識地在井台旁邊停了停,向小來轉臉:「最近有沒有人潛水探測過這裡?」
  從一九九八年開始,日本政府便正式下令不許私人探測「通靈之井」的秘密,一旦發覺,以「危害國家安全罪」論處,嚴懲不殆。這條禁令,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了日本人欲蓋彌彰的愚蠢。
  小來搖頭:「沒有,現有的關於井下情況的描述,還是印度人荷難寧在一九九七年春天所寫的一份長達五萬字的詳細報告,但您肯定知道,那份報告與其說是科學資料,毋寧說是抒情散文加神話想像,被所有的科學界人士斥為無稽之談的狗屁文章。」
  一說到這個話題,小來的心情明顯有了好轉。
  荷難寧的荒誕報告,最終成了全球考古盜墓界的笑談,這個人也在交出五萬字的報告後,突然不知去向,成了探索「通靈之井」事件的略顯神秘的尾聲。
  印度政府曾經發出公開闢謠聲明,說荷難寧患有嚴重的妄想狂躁症、間歇性失憶症、重度夢遊症,他所發表的一切學術文章,都屬於荒謬透頂的謠言,印度政府將為這些混淆視聽、擾亂世界人民正常生活的話,向日本人民道歉。
  荷難寧的消失,後來演化為幾十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版本,最搞笑的一個,是說他已經被好萊塢電影公司請去,做斯皮爾伯格的編劇助理,因為他編纂出的連篇謊話,足以令好萊塢最有才華的編劇也黯然失色。
  我跟小來同時大笑,就在此刻,尖銳的急剎車的聲音在寺門外驟然響起,並且不是一輛,而是至少有二十輛之多。
  小來一愣:「咦?這麼多車,不可能吧?咱們神槍會的力量急切之間不可能有這麼多人到場?」
  他搶先一步出了月洞門,留下我一個人守著水波蕩漾的「通靈之井」。井水至清無比,像是一塊龐大的透明水晶,連人的影子都照不出來了。
  荷難寧的水下探索報告,我至少看過四次,其中一些詭異好笑的情節我甚至能源源本本地複述出來。他所用的下潛工具來自蘇格蘭的威靈威爾兄弟公司,那是一套價值十一萬美金的專業潛水系統,從水鏡到蛙蹼、從氧氣含嘴到面罩……任何一個細節,都是百分之百的專業。
  他很有錢,當然這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錢都是來自於沉船打撈與水下盜墓所得。這個人的公開身份是印度遠洋海難打撈公司的顧問,真實身份則是獨來獨往的「盜墓水鬼」。他在盜墓界的名氣,遠遠大於在海事打撈上的名氣,成就也跟名氣也絕對成正比。
  「借助工具,我可以變成一條無所不能的魚。」這是他的名言,事實的確如此,水下盜墓這一行裡,他是絕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位前輩先驅,無人能及。
  報告上說,他向「通靈之井」裡下潛了一百七十米,之後便與井邊守候的助手突然斷掉了無線電聯繫。足足過了四個小時,也就是他隨身攜帶的壓縮氧氣可支撐的時間的極限,終於重新浮上了水面。
  「井裡有另外一個世界,有奇異的航天器殘骸,有技術無比先進的武器系統……」借助於他的兩個蘇格蘭潛水助手的話,足以證明荷難寧當時的思想有多混亂。水底下可以有任何東西,不過那都是在神話故事裡才可以任意編排的情節,而當時是在二十世紀末的地球,科技高度發達,哪有人相信他的胡扯——
  「風先生……」寺門邊響起小來的低呼,隨即他已經躡手躡腳地退了回來,神色慌張,雙手各提著一柄手槍,但卻一直抖個不停。
  「外面很多人馬,不過卻不是……咱們神槍會的,要不要避開一下?」手槍的保險栓已經打開,但他這種狀態,沒開戰已經徹底輸了,槍也成了累贅的東西。
  我暫時收回了關於荷難寧的記憶碎片,走近門口,藉著寺門的遮掩向外望著。
  門外台階下面,整整齊齊地停著兩排黑色的別克商務旅行車,所有車的後門都高高掀起,露出速射機器的黑洞洞槍口。我能清晰看到黃澄澄的子彈帶沉甸甸地懸掛在彈倉旁邊,全部是七厘米長的銅頭破甲彈,足以穿透低端坦克車輛的裝甲。
  每輛汽車旁邊都恭恭敬敬地站著六個黑色西裝的年輕人,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雙手垂在兩側褲線位置,挺胸抬頭,目視前方。
  兩排車子是一左一右分開排列的,只留下道路的中間位置。一百二十個年輕人像是一尊尊泥塑木雕的神像,一動不動地站在陽光下。
  「風先生,不是山口組的人——這些人都是生面孔,應該是……大亨的人馬……」
  小來的底氣徹底洩光了,大亨還沒露面,單單擺出這樣的陣勢就夠震撼人心的。外面這群黑衣人的後腰部位都高高隆起一塊,暗藏的武器必定是大口徑手槍,渾身散發著無窮無盡的殺氣。
  王江南等人還沒到,「鴻門宴」已經擺放妥當。
  我不想躲,也沒必要躲,真正該遠遠躲避、心驚膽戰的該是動了大亨的女人的王江南才對。我甚至是抱著「幸災樂禍看好戲」的心情等待神槍會人馬出現的,因為這次王江南的面子果真要丟到家了……
  小來一直尾隨在我身後,身子也一直緊張地發抖,他的電話偏偏在這個要命的時候響起來,在一片寂靜的寺門內外顯得格外響亮。不過,外面的黑衣人根本沒往這邊看,彷彿門裡發生的任何事都與他們沒有絲毫相關。
  「是十三哥來的電話……」小來苦著臉,像是握著一個燙手的山芋,無可奈何地接電話。
  我聽到王江南心如死灰一樣沮喪的聲音:「小來,對方的人馬是不是已經到了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