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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節

  「小來——」王江南大聲叫起來。
  「在。」站出來的是那個替我開門的年輕人,不等王江南再次吩咐,他已經口齒清晰地報告:「從昨天下午五點之後,我帶領九組的兄弟一直守在主樓的左翼,平均每過十分鐘便有一次嚴密的巡查,絲毫沒有聽到這個房間裡有什麼動靜,並且自始至終沒有人出入過。」
  剛剛開門時,門是反鎖的,也能證明兇手根本沒有從前門離開。
  我審慎地環顧室內,沒有後窗,兇手殺人後還能從哪裡逃遁呢?除非是這別墅裡有什麼秘道——當我的目光望向蕭可冷的臉,她的臉色更是驚人的蒼白:「沒有秘道!手術刀先生已經用超聲波探測過全部地基……」
  耶蘭的雙眼空洞地向上瞪著,灰白色的臉上毫無表情,或許到死為止,仍有「黃金沒到手」的不甘心吧?
  蕭可冷捏著鼻子走了出去,她不是職業的驗屍官,面對一個男人的裸體,總是有些不便。
  霍克一直都在細心觀察,始終沒發表任何言論,直到蕭可冷離開,他才沉穩地向著王江南問:「十三哥,床單上的血泊之中,有很多男性分泌物。所以能夠推斷,耶蘭在臨死之前曾有一段高度亢奮的動作。按照日本人傳說中對獠牙魔的描述,它們總喜歡裝扮成妙齡妖冶女子,在勾引男人上床之後突然發動襲擊,我想——兇手會是女人,至少也要跟女人有關。當然,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妖魔鬼怪這一說,就算有,也是異端教派為了蠱惑人心硬是胡亂拼湊出來的……」
  他用一柄修長的小刀在血泊裡撥拉著,那些粘稠的紅色液體已經開始凝固。
  從血液的凝固程度,可以推算耶蘭的死亡時間,應該在昨晚七點鐘前後,也就是我跟蕭可冷發現窗外有不明物體掠過的時候。
  別墅裡總共有四個女孩子,關寶鈴、蕭可冷、安子、信子。
  前面兩個,七點鐘時間,跟我們大家在一起,根本沒有作案時間,我幾乎是脫口而出:「安子!一定跟她有關!」
  我也不相信是獠牙魔下的手,隨即退出來,向主樓右翼飛奔過去,一直到了安子姐妹的房間前面,深呼吸三次,重重地舉手敲門。同時,那柄戰術小刀已經彈到了我右手掌心裡,隨時可以激射出去。
  耶蘭之死,令我更加惱火,因為從接到他的求救電話開始,這件事就始終沒有順利過,一波三折,峰迴路轉,卻在這裡斷了線,至少又把救醒籐迦的機會抹殺了一半。
  「安子?信子?開門!開門!」我大聲叫著,身面神槍會的所有人都跟了過來,王江南更是一馬當先衝在前面。
  沒人應聲,叫到第三次時,性急的王江南已經飛起一腳,砰的把門踢開。
  房間裡相對擺放著兩張單人床,兩個人都蜷縮在棉被裡熟睡著,屋子裡飄蕩著女孩子特有的脂粉氣息。
  我又一次大聲叫著:「安子,趕緊起床!我有事要問你!」
  內奸、兇手、獠牙魔——在我心裡,這三個大帽子已經結結實實地扣在安子頭上,由不得她不承認。如果是神槍會的敵人,肯定就是屬於渡邊城那邊的人馬,但她何必出手殺了耶蘭,還剝去了他身上的兩大塊皮膚?
  所有的人擁堵在門口,蕭可冷掠進來,衝到左邊那張床前。
  我急切地叫了聲:「小心——小心些!」如果安子是兇手,負隅頑抗下的反擊,只怕也將是石破天驚的一擊。在場這麼多人,我唯一擔心的便是蕭可冷。
  棉被揭開了,蕭可冷「絲」的吸了口涼氣,低聲叫著:「死了!她也死了!」
  我、王江南、霍克幾乎是同時擁到床前的,安子側著身子屈膝躺著,露出頸下一個青灰色的半透明齒痕。沒有任何血跡,但她的確已經死了,同樣死於獠牙魔的襲擊。她的頭髮散亂地披拂在枕頭上,臉色平靜安詳。
  蕭可冷的手顫了顫,揭開的棉被又蓋了下去,她扭頭低聲對我說:「我……好冷……陪我出去……」
  我還沒有點頭答應,王江南已經橫掌攔在我面前:「等一等!等一等!」他的態度非常蠻橫無禮,之前還沒有人敢這麼粗魯地對待我。
  「風,你憑什麼說兇手是安子?耶蘭是你的朋友,你們昨天在房間裡密談了超過兩個小時,今天早晨又是你第一個發現他死掉的……而且,昨晚你是不是接到了一個神秘人物的電話?哼哼,我現在懷疑你才是渡邊城方面的內奸,對不起,我得委屈你一下……」
  他揮了一下手臂,兩個年輕人立刻闖進來,堵在我的面前。
  門外的人一陣紛亂,以王江南的威信與影響力,他要指認誰是兇手,肯定會有人積極響應。
  蕭可冷苦笑:「十三哥,你誤會了……風先生不可能是奸細……」但她的聲音實在微弱,淹沒在神槍會眾人的聒噪聲裡。
  我冷笑著看著自以為得計的王江南:「王先生,拿開你的手,否則別怪我不給神槍會面子。」他已經少了一隻手,我不想將他的另外一隻也變成鐵手,但他的囂張氣焰實在已經惹惱了我。
  「拿下他!」王江南太小看我了。就在兩個年輕人伸手擒拿我左右胳膊之時,不知怎的,身子倒飛起來,「砰砰」兩聲,跌出三米多遠,痛得哇哇大叫。這種「沾衣十八跌」的上乘武功尋常人根本無從防禦,並且發力越猛,跌得越重。
  「你找死——」王江南的雙臂飛舞著,一下子便纏上了我的脖頸。他的出手夠快、夠狠,一招之內就想扼住我的喉嚨、用混合了蒙古摔跤術的柔道功夫將我制住,可惜他的武功跟我比有相當大的差距。
  我的雙手閃電般抓在他的左右肩頭,五指發力,鋼鉤一樣嵌入他的肉裡,瞬間便瓦解了他手臂上的力道。
  「喀啦」一聲,他的假手裡暗藏的槍械已經子彈上膛,竟然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就要盲目地開槍殺人,令我更是怒不可遏,肩頭一頂,讓他的左手對著他自己的胸口。如果槍彈走火,也只會射殺自己。
  同時,我的右腳已經抬起來,準備踢折他的膝蓋,讓他向我跪下來。他喜歡在女人面前、在手下人面前顯擺自己,我就讓他表演個夠好了,免得總是對我沒有好臉色。我闖蕩江湖的最根本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江南一再進逼,我也只能反擊。以他的武功和頭腦,留在神槍會,也只會害得手下兄弟白白喪命而已。
  「風先生,不要——不要……」蕭可冷跳過來,向我連使眼色。她想顧全王江南的面子,不肯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丟臉。
  我稍一猶豫,王江南已經奮力一掙,拖開了我的掌握。
  「我不是奸細,王先生,你最好查清楚再下定論。」我大步出門,圍觀的眾人自動亮開一條路,面面相覷地目送我離開。
第148章 土裂汗大神準備撤離?
  「安子也死了?她不是獠牙魔,更不是殺人兇手?那麼,會是誰——一晚之間,連殺兩人,還留下獠牙魔的傷口標記?」滿腦子疑問毫無答案,忽然間我想到了神槍會的監視系統,如果那些攝像機都在正常工作,豈不是可以拍下耶蘭在房間裡的一舉一動?
  院子裡又起風了,滿地的落葉一陣陣隨風起舞,漫無目的地飄飛著。
  我不知道自己跟神槍會的合作還能有多長,這可能取決於我對王江南的忍受程度,如果能夠再訪楓割寺,就算沒有耶蘭的隨同幫助,我也願意試著用咒語喚醒籐迦。本來進展順利的一件事,被突然跳出來的獠牙魔給搞得天翻地覆、一塌糊塗……我的視線越過屋頂,向遠處乳白色的亡靈之塔眺望著,自己覺得喚醒籐迦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
  院子裡到處飄蕩著血腥氣,以小來為首的幾個年輕人,已經把耶蘭的屍體裝進裹屍袋,準備送出去掩埋。
  我停在一棵半枯的櫻花樹下,連續做了十幾次深呼吸,讓混亂不堪的頭腦盡可能地冷靜下來:「剝去耶蘭皮膚的人,肯定偷聽了我們關於『黃金之海』的談話。接下來,兇手肯定會深入埃及,去開羅城找耶蘭的女朋友拿藏寶圖——」
  不管兇手是誰,從剝去耶蘭皮膚這件事,能看得出那是一個極其貪婪的人物。也就是說,只要有一線機會,他就會去埃及搜索這批人人覬覦的海量黃金。
  我的腳步停留在耶蘭的門前,屋裡所有被鮮血玷污了的傢俱、被褥已經搬了出來,凌亂地扔在草坪上。在歐洲成千上萬座古堡裡面,秘道是不可或缺的一項建築單位,所以我懷疑尋福園別墅裡也有秘道,兇手正是從秘道遁逃的。
  屋子的地面鋪砌的都是六十厘米見方的灰色石板,當我踏在上面時,每一塊都平穩堅實,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
  「沒有秘道,既然手術刀也仔細搜索過了,就不可能有遺漏的地方……那麼,會不會是忍者的五行遁術?」此時,我是站在一隻水景吊燈下的,它的樣子跟主樓客廳裡的一模一樣。恍惚記得,安子姐妹的房間裡也有這樣的吊燈。
  我仰面向上看了好久,真希望這吊燈上曾安裝過微型攝像機,能把耶蘭的死因忠實地記錄下來。
  在耶蘭的房間裡待了接近一個小時,幾乎把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搜索遍了,卻根本沒有絲毫兇手留下的線索。從神槍會方面得到的消息更是令人沮喪,監視系統只是安裝在主樓和圍牆上,對於左右兩翼的房間並沒有特殊關照。
  至此,我胸膛裡的鬱悶已經無以復加,對王江南的辦事能力更是進一步起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