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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節

  我不願意再跟耶蘭多說廢話,看看表,正色告訴他:「耶蘭,我只給你十分鐘時間,希望你能言簡意賅地告訴我事實真相。千萬別用物理學上的空泛術語來敷衍我,知道嗎?」
  直到這時候,我被關寶鈴迷惑得心旌搖蕩的思想才慢慢穩定下來,眼前不再一直晃動著她撲扇的長睫毛。
  耶蘭沒有落座,低著頭在屋裡來回踱了十幾次,咬著牙根,迸出一句:「龍……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愕然:「什麼?你說什麼?」
  「龍是我的……父親,親生父親!」耶蘭仰面吐了一大口濁氣,彷彿說出這句話,肩上就放下了一個千斤重的擔子。他的臉漸漸變成鐵青色,神情也一片黯然。
  我想起龍的邋遢模樣,沒有人愛搭理他,只有耶蘭,自始至終是營地裡唯一一個不嫌棄他的人。
  「龍所信奉的教派,自稱是天神的子民,是不可以跟外族人通婚的。但到了他這一代的時候,同族的人都在天災人禍、戰爭饑荒中死亡殆盡,只剩下他自己。為了把族裡的光輝教義傳接下去,他便偷偷地與外族女人生下了我——我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記事開始,生活中就只有他,並且他始終不允許我稱呼他『父親』,一直到他死為止。」
  耶蘭的敘述並不是太簡潔,但帶著哭音的樸實無華的話,還是深深打動了我。實在沒想到在龍令人生厭的外表下,還埋藏著這樣一個複雜的故事。
  「那麼,耶蘭,你為什麼沒有用『還魂沙』救他?當時,你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救他的……」
  如果不是老虎節外生枝,恐怕變成植物人的龍到現在也會一直活著,就像眼下躺在楓割寺裡的籐迦一樣。
  我的話,一下子戳到了耶蘭的痛處,他用拳頭狠狠敲打著自己的頭頂,顯出痛不欲生的樣子:「我當時以為……營地裡很亂,又很危險,希望他可以在昏睡中熬到發掘工作的最後,到那時再把他救醒,大家可以平安離開營地。沒想到,他竟然會神秘地失蹤了……」
  龍沒有失蹤,而是被老虎改裝成了「老虎的屍體」,一個本來有機會甦醒的生命,陰差陽錯當真送了命。
  「從記事起,龍每天晚上都會告訴我族裡的秘密,並且要我立下毒誓,把這秘密代代傳遞下去,直到天神重新降臨。這個秘密,就是關於胡夫金字塔下面的『黃金之海』——我們有進入『黃金之海』的秘道地圖,還有開啟十三道石門的密咒。我活著,就要活得開開心心,不可能像族裡的所有先輩們一樣,守著寶庫活活餓死、窮死。風先生,反正族裡只剩下我一個人,而黃金的主人、那些傳說中的天神又沒有回來,所以,我絕對擁有黃金的支配權是不是?」
  一提到黃金,耶蘭的眼睛就開始灼灼發光,彷彿他說的「黃金之海」就在眼前。
  這些紛亂之極的信息經他的口說出來,更是顯得毫無頭緒。「黃金之海」的故事已經在沙漠裡流傳了幾百年,版本也更換了近百個,但沒有人知道如何才能進入那個神秘的地方。
  我還算冷靜,提出了心裡的另一個疑惑:「耶蘭,你說過『世界上不止一個地球』的話,告訴我,這句話是你從科考雜誌上看到的,還是龍對你的教誨?」
  耶蘭立刻點頭:「是龍告訴我的,但他並沒有說明這句話的出處,這些話還有很多古怪的文字、圖形都在我身上……」
  他解開扣子,脫去西裝、毛衣、襯衣,露出胸毛叢生的黑黝黝的胸膛。無數行埃及文字,從他的乳頭向下,一直刻到腰帶,足足有二十多行。
  「我的背後,是一幅圖形,我曾在鏡子裡無數次揣摩過它代表的含義,你看——」他背轉身,果然,那幅畫是由無數條不規則排列的豎向線條組成的,涵蓋的位置,是從肩膀一直到腰間,左右排列著一共是十二條。然後在豎線的最左邊,也就是耶蘭的左肋下的位置,刻著三個豎向等距離排列的箭頭,橫著指向這些豎線。
  所有的文字和圖形,都是用一種古怪的白色顏料蝕刻上去,以耶蘭的黑色皮膚為背景,似畫非畫,極端怪異。
  「龍說過,天神是從鏡子裡來的,鏡子的兩面是完全相同的世界,而他們在不同的鏡子之間穿行,為的是找回自己的家園。」他苦笑著說完了這段話,困惑地搖著頭。
  我也同樣困惑,弄不清龍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耶蘭做為有知識的專業工程師,肯定對龍的話進行了多方面的考證,先前說過的「世界上不止一個地球」的言論,不過是對「平行宇宙理論」的斷章取義加上自己的臆測。
  其實他胸口上那些埃及文字翻譯過來,也就是上面那段話的意思。
  耶蘭仍舊在故弄玄虛,因為這些紋在身體上的文字和圖形並沒有揭示通向「黃金之海」的秘道,當然還應該有龍留下的其他遺物才對,比如他口口聲聲說過的「藏寶圖」。
  別墅裡的敲打聲減弱了些,可能王江南的改造工程已經接近了尾聲。
  我握著這隻牛皮紙信封,看耶蘭已經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冷笑著起身:「說完了嗎?」
第146章 獠牙魔來了
  屋子裡有些冷,我在石板地上輕輕跺著腳,覺得有些心灰意懶。每個人都在保守著自己的秘密,就連蘇倫某些時候說話,都會遮遮掩掩。她說起蕭可冷的身世之時,很明顯也隱藏了一些東西,既然如此,我還能死心塌地相信蕭可冷嗎?肯定不行!時空的阻隔,帶給我跟蘇倫的,是突然出現的心靈上的鴻溝。
  「說完了,如果您答應合作,咱們可以約定好時間,在開羅城匯合。」耶蘭坦然穿好了衣服,宛然仁至義盡的樣子。
  「那麼,藏寶圖呢?難道你不想拿出來提前給自己的合作夥伴看一下?」憑兩幅紋身,就想奢談合作,他實在是太相信黃金的魅力了。不必說我現在有正事在身了,就算閒極無聊的時候,也不可能貿然陪他踏上金字塔尋金之路。
  我需要更多的信息,不為黃金,為得是探索龍的留言裡那些所謂「天神」指示的秘密。
  在科學極不發達的古代,地球人會盲目地把一切從天而降的生物,尊稱為「天神」,而不管這些地外生物長得像猴子或者是恐龍、甚至是青面獠牙的妖怪——刻在耶蘭胸口的話,已經傳了幾百年的時間。我懷疑那些天神不過是些迷失了航行路線的星際宇航員而已,當然,也可能只是埃及土著民族自己臆造出來的神話故事。
  試想一下,古代地球人連象形文字都非常少,怎麼能聽懂外星人的話並且跟對方交流?還會把外星人的囑托刻在自己身上得以流傳,這也太荒謬了吧?
  耶蘭壞笑起來,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對,是有藏寶圖,不過在我的女朋友那裡。到了開羅城之後,我們跟她匯合,取了地圖就向『黃金之海』進發。在開羅,只要有足夠的美金,任何發掘工具、發掘隊伍都能找到,我想您該比我更能體會這一點……」
  我不想發火,因為明天還要用到耶蘭去楓割寺參與救醒籐迦的行動,再說,耶蘭的步步為營式的保守秘密的方法,完全可以理解。假設地球上只有他一個人擁有開啟「黃金之海」的大秘密,怎麼可能輕易向外人吐露出來。
  「風先生,黃金發掘完畢之後,我三你七如何?不過所有的發掘費用要你先墊付,我想你得到的回報一定不少於一萬倍,哈哈哈哈……」耶蘭得意地笑了。看來他並不介意在日本失去了自己半條手臂,對於黃金的瘋狂熱望,已經讓他迷失陶醉在自己的美妙幻想中了。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假如那還算是我的房間的話。
  外表看不出任何變化,但我相信神槍會的人必定在書房、客廳、臥室三處裝上了不計其數的監視系統和警報系統。在他們的精心布控下,即使是一隻鳥兒或者一隻飛蛾進入尋福園時,都會受到三百六十度的監控,直到它死掉或者自動逃逸。
  我在沙發上坐好,用小刀挑開信封,從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背面,已經清晰看到了那枚血紅色的飛龍圖章。深吸了一口氣,在茶几上鋪平了信紙,不覺莞爾一笑,因為在這封信裡,孫龍竟然要請我做神槍會在亞洲地區的巡查總監。
  他的話說得非常客氣——
  「風,你在埃及沙漠裡所表現出的過人智慧、機敏、果敢,非但引起了埃及軍方的強烈興趣,要將你收入帳下,而且,近幾個月,你的名字已經榮登各國警察資料系統的強人排行榜。未來的世界定將屬於你這樣的年輕人,所以我懇請你能加入神槍會,為國家民族做一番大事。手術刀是我的最尊敬的前輩,他曾無數次向我舉薦過你,現在,他已經離開人世,希望你不辜負他的冀望,跟我攜手打天下,平分世界。」
  神槍會雖然一直是黑道上的著名勢力,但卻一直把「熱愛中華民族」掛在嘴邊上,一如當年逸仙先生的「三民主義」,並且一直在海外得到很多愛國華僑的熱烈回應。全球華人,一聽到「熱愛中華民族」這樣的詞句,自然而然熱血沸騰。
  我推開信紙,想不到自己竟然已經如此出名了嗎?
  埃及沙漠那段經歷,最讓自己感到驚心動魄的,應當是最後進入土裂汗大神的秘室之後,抵抗被幻像魔影子左右的手術刀那一場決戰——但那些我只對蘇倫說過,其他再沒人知道了。
  我熱愛自己的祖國,但還沒狂熱到要加入某種組織去採取過激行動的地步,只能對孫龍的好意說聲抱歉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奮鬥目標,而我只有在追尋大哥楊天的任務完結之後,才可能考慮其它的事。當前的關鍵,就是救醒籐迦,看能不能從《碧落黃泉經》裡找些線索。
  黃昏之後,忙碌了一天的神槍會人馬終於安靜下來,廂式貨車開走了,從表面上看別墅裡又恢復了安靜平和。
  想想看,整整一車的先進電子工具與長短槍械已經全部藏匿進了別墅的大小角落,外表毫無變化的別墅,本質上已經昇華為一流的堅固防守堡壘,足以應付渡邊城那邊小股忍者部隊的刺探了。
  霍克對我始終保持著儒雅矜持的微笑,或許他對孫龍那封信的意思已經有所瞭解,對我既有客客氣氣的距離,又在話裡話外一直探我的口風。
  晚餐時,我吃得很少,因為心裡一直對蘇倫不能即刻飛來北海道的事耿耿於懷。我對關寶鈴並沒有做過什麼,也很清楚她是大亨的女人,不容任何人染指——如果蘇倫為這一點吃不相干的飛醋,我也無法解釋。
  「明天!明天可以碰碰運氣,看能否給籐迦的甦醒帶來轉機……」